再看日期,確實是我得到25萬的那天。
屏幕下方字幕滾動著:無良小偷盜走25萬研究資金導致研究停擺,研究所無人駐守終致蟲草變異,釀成如今之浩劫!
最后那個感嘆號大得嚇人。
我突然想起那研究所大廳里的告示。
原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沒想到,我竟是一切的源頭。
那么,就由我來結束這一切的混亂吧。
我強撐起虛弱的身體,搖搖晃晃地走出家門,上車,開車前往附近的社區服務站。
短短四天,身邊的一切都不一樣了。店鋪不再開門了,一整條街的店都拉下了卷簾門。街邊每隔二十米左右就會有兩個武裝士兵站崗,嚴陣以待的樣子。原本負責查處違章小販的城管如今人手一個奇怪的機器,到處攔人進行是否感染真菌的檢測——任務內容變了,他們做事的兇悍程度也是變本加厲了。去社區服務站的路上,我在車上親眼目睹了他們當街擊斃了不愿配合檢測的人——當然,如果檢測到感染者的話,我相信他們也會當街擊斃的。公交系統不再運行了,街上連私家車都甚少見到,多是軍用卡車在駛來駛去。宵禁的告示到處都是,行人們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悠閑自若了。每個人都低著頭,盡可能快速地穿行在街上。
我將車速放慢——交通系統顯然已經全部停擺了,不要說交警,就連紅綠燈也不再運轉了,這時候要不小心慢行就是找死。當車子緩緩駛過一個路口的時候,兩個武裝士兵沖到了我的正前方,生生攔下了我的車。
“例行檢查,下車!雙手放頭頂,跪在地上!”一個士兵吼道。
我乖乖照做。
另一個士兵拿著檢測儀伸到我的耳后。
那儀器先是輕輕地“滴滴”了兩聲,然后立刻發出了“嗚——嗚——”的警報聲。
“感染者!”拿著檢測儀的士兵吼道。
話音未落,我感到MI6冰冷的槍口已經抵住了我的后腦勺。
“等等!”我大叫道,“我就是你們要找的小偷!”
緊貼著后腦的槍口遲疑著松開了一個瞬間,然后又強硬地頂住了我:“那我更有資格當街擊斃你了!”
“等一下!”知道了有機可乘,我繼續分辯,“各大電視臺都在播放聲討我的演講,所有人都想置我于死地,你們私自處決了我,以后怎么證明我就是那個小偷?尸體可不會說話!”
兩個士兵交換了一個眼神,一個繼續拿著槍控制住我,另一個則拿下別在肩上的無線電開始向上級報告。
總算是把自己的命保住了,我松了一口氣。顯然,我的情況已經引起了他們的上司的注意。槍口雖然還抵在我的后腦勺上,但顯然已經不再是死亡威脅、而是一種保險了。
在地上跪了整整十五分鐘之后,一輛插著一面紅色的小旗、全副武裝的軍用巡邏車停在了我的面前,控制著我的兩名士兵立刻站直了身子,畢恭畢敬地敬了個禮。副駕駛邊的窗玻璃徐徐降下,一張面無表情的男人臉出現在我的視線里:“把他押上車。”
我的雙手立刻被反剪到身后:“快上車!”
一陣粗暴的推搡,我被丟進了巡邏車后面。
那男人開口:“你就是那個小偷?”
“是。”
“這下可有得你受了。”
說完這么一句意義不明的話之后,那男人便不再開口了,車廂里的氣氛降至冰點,一片死寂。
幸好,車子沒開一會兒就停下了,看來目的地并不是太遠。我試圖透過窗子向外看,卻發現巡邏車后部唯一的玻璃窗已經被黑紙封死,根本看不到外面。他們把我帶到了什么地方?
我還沒來得及喊人詢問,面前的車門就突然打開了,陽光再次沐浴在了我身上。
“下車。”
我這才發現,我被帶到了市政府大樓。四個武裝士兵上前將我團團圍住,其中一個頭領模樣的人推了我一把:“走!”我踉蹌了一下,趕緊邁開步伐。他們將我押入電梯,摁了最頂層。
市長辦公室。
根據之前看到的新聞,現在最高權力應該是由軍方掌握,而最高領導者便是本市范圍內軍銜最高的上將,詹森。恐怕他就是我即將要見到的人了。電梯一層一層地緩慢攀升,我的心也隨之越懸越高:我是導致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又感染了真菌,他們會怎么處置我呢?
“叮——”清脆的鈴聲響起,電梯門應聲而開。市政府大樓的最頂層,一整層都是市長辦公室——現在已經是將軍辦公室了,寬敞極了。辦公室中央擺了一套呈圓形的大理石制會議桌,市長通常就是在那里辦公的,此時此刻,那里正坐著一個其貌不揚的高大男子,想必那就是詹森了。他體形魁梧,穿著筆挺的軍裝正襟危坐,看上去十分威嚴。他的辦公桌上堆滿了文件,文件的最上方放著一本眼熟的棕色牛皮筆記本。
我被推搡著,一直押送到他的面前。
“你就是那個偷走研究資金的小偷?”詹森一邊發問,一雙眼睛一邊上上下下地將我打量了個遍。
“是我,你們可以對比監控圖像。”
“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嗎?”
“當時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聽說你是自首的?你就不怕我們將你處以極刑?”
“怕,但這是我應得的。這一切因我而起,我必須贖罪。”
聽了我的話,詹森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有些事媒體沒有辦法在公眾場合說,不如就由我來告訴你吧。實際上,這場災難爆發的直接原因并不是研究資金沒有按時到位,而是另有其他原因。”
我上前幾步,盯住他的雙眼:“有人偷走了那些蟲草,對吧?”
我有些得意地看著詹森的臉色一變,但又馬上故作鎮定。
“是你?”
“是我,很巧吧?”我又進幾步,幾乎和他頭碰頭,逼得他后仰了幾分,“電視上說的蟲草變異根本就是胡扯,其實那些蟲草根本就是研究所那些人培育出來的!”
“……”他不再做聲,只是定定地看著我。
“我本以為那只是普通的冬蟲夏草……”想起與湯米和老板在度假村度過的愉快時光,我有些難過起來,“我費了這些功夫來到這里,只想問你一句,這是你們這些掌權者的陰謀么?你們想干什么?”
詹森的眉頭緊緊蹙起:“你沒必要知道,而且你也活不久了,管好你自己吧。我不會殺你,活人進了市政府大樓,出去的卻是死人,這樣的蠢事誰都不會做。”
我知道他指我已經感染了真菌這件事,暗自慶幸自己沒有把免疫的事也一起和盤托出。
我無謂地聳聳肩:“那我可以走了?”
詹森沒有答話,而是揮手示意身邊的士兵把我帶走。
因為我的車子被拋在了我”被捕“的路口,離開市政府大樓后,我只得步行回家。我東張西望著,希望能夠找到一輛可以搭便車的車子,可惜事與愿違,我都快走到我停車的路口了,仍然沒有車子愿意理我。
新聞女主播甜美的聲音從上空傳來:“各位觀眾大家好,現在緊急插播一條新聞。根據詹森上將最新指示,無恥的小偷已經被發現了行蹤,軍方已掌握其外貌特征,請各位市民積極搜捕長相如圖所示的年輕男性,找到之后,格殺勿論!另外,該男子已感染真菌,請各位與他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原來是附近商業大廈上掛的巨型電子屏。原本已經關閉的電子屏不知什么時候被開啟了,正在放送新聞。
我一抬頭,正好看到我的照片被放得大大的,占滿了整個電子屏。
好一個格殺勿論!我前腳剛出市政府大樓,后腳就公布我的身份,這樣就算我變成感染者死不了,借著憤怒民眾的手殺死我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我趕忙用衣服擋住自己的臉。萬幸,我已經看到我的車子了。上車,踩油門,發動,走人。我想我最好還是呆在家里才比較安全。而且,我也需要時間來研讀一下剛剛從詹森那里順來的那本棕色牛皮筆記本。
是的,我趁著靠近他的機會,將那筆記本藏進了口袋。
直覺告訴我,這就是當初我和湯米在研究所看到的那本。
一路的小心謹慎,總算是到達了我相對安全的家中。反鎖上門,我躲進臥室,這才開始敢掏出那筆記本細看。之前沒有注意到,它的扉頁上龍飛鳳舞地寫著“李昂”兩個大字。
第一頁的內容是那么的熟悉。
“自然界存在著數千種蟲草真菌,它們的存在是為了阻止昆蟲的過度繁殖、維護各種昆蟲間的種族平衡。一旦一只螞蟻感染了蟲草真菌,它就會發瘋,它會在被感染的腦子的驅使下爬上植物的莖并附著在上面,從而形成所謂的“蟲草”。真菌通過分裂孢子等各種方式傳播,更多螞蟻受感染……值得注意的是,每種蟲草真菌只會感染一種昆蟲,但是,一旦有一只被感染,一個昆蟲群落都會完蛋……”
翻頁。
“那么,如果世上存在一種只會感染人的真菌呢?”
我驚得手一抖,差點將本子摔到地上。白紙黑字,觸目驚心。
穩定了一下情緒之后,我又繼續細細查看了整本筆記本。原來,這筆記本是那研究所的負責人,李昂博士的日記。
“我所做的事是對的嗎?我不這么想。我熱愛我的祖國,可我并不仇恨其他的國家。這樣的事是非人道的。而且目前還沒有辦法精確控制孢子的傳播,一旦隨便投入使用,恐怕將會造成難以想象的大災難。”
“我不能這么做……決不能。我決不能容許如此慘無人道的生化武器為我國軍隊所用。這是對我所深愛的祖國的侮辱。可是……該死的詹森!”
“再厲害的真菌,總是有免疫的人的,到時候如果從他們的血液中提取抗體制成疫苗的話,說不定……太好了,還是有挽救的方法的!”
“最近發現勞克和詹森走得很近。他是我的助手,我不相信他會背叛我!我絕對相信他的人品。可是,如果他處于和我一樣的處境的話……”
“還是要提防勞克,他最近非常熱心于代替我完成工作,這太反常了。”
“我覺得勞克想殺我。救命!”
這段過后,就再也沒有內容了。
我合上筆記本,心中生出強烈的不祥的預感。李昂博士恐怕早已命喪黃泉,那現在的研究成果是他生前完成的,還是那個勞克做的?有沒有可能再研制出防治孢子的疫苗,停止這場大災難?
不確定的問題太多,沒個頭緒。我索性打開電視,關注一下最新的消息。
“眾市民不顧軍隊禁令發起街頭反賊游行,已有二十余人遭當街處決。懇請各位市民考慮到情勢,萬勿沖動!”
“一自稱‘星火’的民間武裝組織宣告成立,其發言人明確表示反對軍方禁令,市民與軍方沖突再升級!”
“軍方披露更多關于偷錢賊的信息!此人名阿生,自稱‘怪盜1214號’,系慣偷,已感染真菌,軍方懸賞十萬通緝!”
各臺的新聞主持人都像打了雞血一樣的亢奮,唾沫橫飛地嚷嚷著各種各樣的新聞,吵得人耳朵疼。我雖感到煩躁,卻不敢不關注著。我機械地換臺,一邊挨個聽各臺的消息,一邊盤算著家里的存糧最多還能撐個三天。
事實證明,我是對的。閉門不出的第三天晚上,我的口糧終于消耗殆盡。
出去找肯定是不現實的了。就在昨天,軍方剛剛宣布了對一切資源實施配給制的命令,現在貿然跑出去領配給無異于找死。
看來,是時候祭出我的第二第三張牌了。
民間武裝組織“星火”成立才三天,其規模就已經急速擴大——隨著軍方各種武斷決策的出臺,反對軍方的人越來越多,加入“星火”的人隨之大大增加。他們挨家挨戶地塞他們的秘密傳單,傳單上寫明了他們的宣傳標語和接頭地點,要和他們接觸簡直易如反掌。
在夜色的掩護下,我帶上了那本日記,前往離我家最近的接頭點——一間早已關門歇業的酒吧。稍微在外面張望了一會兒,我便推門而入。
酒吧里坐著不少人,正在開會的樣子。我的突然造訪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顯然他們發現了我是誰,但似乎因為太過震驚,一時之間沒人有所動作。
“你是那個賊!”
好不容易有個人反應了過來,大喝道。
說時遲那時快,大大小小二十幾把槍的槍口瞬間對準了我。
“等等!”我剛舉起雙手作投降狀、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便有人幫我說了一句。
說話者是一個瘦高男人,和我年紀相仿,卻比我強壯得多,一副精明強干的樣子。他推開人群走上前來,顯然是這群人的頭領。
“你是阿生?”
“是,相信你們應該見過我的照片。”
“你不是已經感染了真菌了嗎?”
“沒錯。”
“胡說八道!一旦感染了真菌,幾個小時之內就會發病,你根本什么事都沒有!”
“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這個問題,但是我認為我可能是免疫體質。”
那男人看起來根本不信我的話:“無所謂,反正我們會射殺你。”
“等等,你們就不好奇,這來歷不明的真菌到底是怎么產生的么?”我將筆記本拿出來,炫耀似的晃了晃,“真相都在這里面。”
那男人盯著那筆記本看了一兩秒,伸手將它拿了過去,走到一邊翻閱起來。翻了幾頁,他想起來什么似的抬起頭來:“先把他關在那邊的酒窖里。”
其他人一擁而上,把我五花大綁,扔進了黑暗的酒窖。
半個多小時之后,那男人再次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從他凝重的表情看來,我知道他已經對我將信將疑了。
見他半天沒有動作,我主動開口:“你可以不信我,反正我也沒有武器,又只有一個人,你這里任何一個武裝了的人都可以隨時射殺我。我只想告訴你們,所謂的‘蟲草發生變異’,全是胡扯!是我將那些東西帶出研究所的,所以我要對這場災難負起主要責任,我要憑借這個揭發軍方的陰謀,結束這一切!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相信我,給予我一定的協助,讓我能夠借助你們組織的力量,將真相公諸于眾。”
他沉吟半響,對我伸出手掌來:“我叫詹銳。”
我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完成了一次決定性的握手。
自此,我也算是為“星火”所接納了,甚至馬上就列席了他們開到一半的會議,旁聽他們討論反抗起義事宜。從會上一些人的言談中,我慢慢了解到,原來詹銳竟是詹森的親弟弟,幾天前還是個軍官,但現在已經位列軍方的叛逃名單了。
會議上,大伙兒七嘴八舌地各抒己見,提出了種種可行方案,為采取哪一種更有效而爭執不下。詹銳示意大家安靜,這才慢慢開口道:“目前來說我們的處境還算比較好,官方還沒有對我們采取什么行動,但是,據我預計,不出三天,我們肯定會被軍方列為反政府組織或者恐怖分子什么的,總之軍方一定會對我們采取行動。我認為,無論我們什么時候采取行動,他們都已經有所防備了,搞不好他們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著在我們起義的那一刻將我們一網打盡,不如將精力分散一些,放在別的事情上。”
“別的事情?”
詹銳環視了一圈屋內眾人,目光最終落在了我身上:“我們要趕在軍方之前研制出疫苗,爭取民心。只要有了普遍的支持,就算是軍方也不能拿我們怎么樣。我們的隊伍里有幾個生化方面的科研工作者,相信他們可以勝任這個任務。”
人們沉默了。我感覺到他們打量的目光。
這尷尬的寂靜持續了良久,最終一個中年男人站了出來,打破了僵局:“好,詹銳,我們聽你的。”
“對啊對啊!”
“詹銳!詹銳!”
人們一陣騷動,小聲地為詹銳的英明決策和高瞻遠矚歡呼。
經過詹銳的介紹,我總算是認全了這個小小接頭點里所有的人,其中我印象最為深刻的便是剛才打破僵局的那個男人——他就是詹銳口中的“生化方面的科研工作者”之一,霍肯。
“那么,到我的個人實驗室去吧?總之先檢查一下你的身體狀況吧。”
黎明時分,會議終于結束,“星火”成員們帶著對宏圖大業的期待,滿足地各自散去了,我則接受了霍肯的邀請,驅車前往他的個人實驗室。閑談了一路,我才了解到,霍肯原本是個生化方面的科學研究所的研究員——那科學研究所正好位于孢子擴散的下風處,距離那度假村不到十公里,也因此成為第一個受到孢子擴散波及的區域——他的同事們不幸都被感染,只有他恰巧因為正在做與一氧化碳有關的實驗戴上了防毒面具,這才幸免于難。他告訴我,他一輩子都忘不了自己使用消防斧將一個個原本是自己的同事、好友的家伙的腦袋砍下來時的那種感覺,那血腥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中一直盤旋著,從未消散半分。
我們的目的地并不是那個科學研究所,而是他兼職講師的一個大學中的生化實驗室。因為軍方的要求,大學中的人口早已被疏散,大學本身也已經作為可能被波及的區域被封鎖,成為了一個荒廢的地區,現在是空無一人的狀態。這就給了我們機會可以潛入,并將那里作為一個極好的藏身處——如果孢子不擴散到這里的話。
我和霍肯一起在大學呆了三天,期間他對我做了各種各樣的檢查——他對我已經感染真菌、卻并未發病的特異體質表示了驚奇,同時對于研制疫苗也表現出了十足的信心。三天之內,除了每天為我們帶來補給和新聞的“星火”成員之外,我們沒有受到任何打擾。第四天,詹銳帶著三個不認識的男人找來了。
“這三位都有過從事生化科研工作的經驗,希望他們能夠幫到你。”他對霍肯如是說。
四位科研人員一拍即合,簡單的自我介紹之后,他們立刻開始了第一次工作會議。
霍肯首當其沖,先將記錄了我各種數據的資料分給其他三人傳閱,然后做了一個簡單的概括:“造成阿生免疫的原因還無法確定……從他身體中提取的血液樣本在培養皿里也會迅速生長出蟲草,這一點和別人是一樣的。可是,他體內的促炎性細胞因子的數量沒有升高,腦部的MRI數據也無法解釋邊緣部位的真菌生成,這說明他體內肯定是存在著某些與免疫系統無關的反基因突變的……物質。我們必須想辦法在實驗室條件下復制這種狀態。”
另外三人默然。他們知道,這是項空前浩大的工程。
詹銳將我拉到一邊,小聲地將這幾天的新消息告訴我。自兩天前軍方將“星火”定為反政權恐怖分子之后,已經不分晝夜地對他們的各個接頭點展開了天羅地網式的搜查。少數成員被捕之后,“星火”的活動轉入地下。軍方正在逐步安排分批送離本市居民的相關事宜,阿克雷市即將被放棄。不知道是沒有技術還是沒有意識到,軍方始終未宣布開展對疫苗的研究。
“我們目前的處境不太妙,”詹銳下了結論,“我們要先公布我們正在研究疫苗的事,搶占先機,在民眾中樹立威望。”
他的眉毛擰成一個“川”字,臉上寫滿了憂慮。
我小心翼翼地開口:“公布這件事的話,我的處境……?”
“我會加派人手保護好你。”他的語氣不容置疑。
“失去我的話,疫苗可就是空談了!”
“我知道,”他眉間的川字更深,“但是失去‘星火’的話,我也是空談。”
我一時愣住,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他的神色很復雜,除了有身為一個領袖對其組織的強大責任感和使命感之外,好像還有別的什么情緒混雜其中。
“總之,我會在今天之內找機會將這件事公諸于世,你們萬事小心。”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
詹銳離開之后,我便閑了下來。那四個人除了在需要血液采樣等東西的時候會和我有簡短的交流之外,一直都埋頭于實驗室之間,根本無暇與我一起打發時間。我主動承擔了實驗室的伙食和打掃等雜務,也算是有些事做。
傍晚,廚房里,我將食材清洗好,并用霍肯的試劑確認了它們并未受孢子污染。正當我燒熱了鍋子,準備將食材一股腦兒倒進去做個大雜燴的時候,一邊一直開著的收音機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里是民間武裝組織‘星火’的頭領詹銳,這里是民間武裝組織‘星火’的頭領詹銳,現在向軍方以及本市所有一般民眾發出如下通告:‘星火’已經掌握一名具有免疫體質的真菌攜帶者,現宣布,‘星火’將全面開展疫苗的研制事業,預計短期內就能夠取得進展。本人在此向軍方提起請求,希望軍方不再將‘星火’劃作反政權恐怖分子,持續搜捕‘星火’成員,請釋放被捕的‘星火’成員!”
雖然詹銳并沒有說明我就是那個免疫體質的家伙,但說了和沒說也沒有兩樣——不需要多久,特種兵就會找上門來把我抓走的吧。
我擔憂地向實驗室的方向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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