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就算時常沉默,就算把我吊在護城河邊上的時候真的有那么一瞬間松了手,但分明不是壞人啊。
我掙扎著后退,卻一不小心踩在了那個裝著紅蓮玻璃瓶子上摔倒在地。細碎的玻璃渣子刺進了我的皮膚,殷紅的血珠一點一滴地從我手掌上冒了出來。疼痛和驚慌混雜在一起摧枯拉朽般襲擊著我瀕臨崩潰地神經,流著血手在那一瞬間握住了那只已經破碎的紅蓮。
“那么討厭我嗎......像爸爸一樣討厭我所以才會這樣的嗎?”
糖爺爺咬緊牙關瞪視著我,卻在下一秒頹然松了全部力氣,由著我爬到角落重新套上外衣。
他抱著頭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對不起。”
“對不起不能幫你們報仇了。”
“對不起我放過了她一次又一次,對不起我欺騙了你們說等她長大一定會讓她受盡凌辱然后死掉。”
“我怎么可以......她什么都沒有做過,她只是個孩子啊,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啊。”
我瞪大眼睛看著對著空氣痛哭流涕、苦痛不堪的糖爺爺,在那一瞬間,了然了一切。
是媽媽。那個用下流手段把他的公司拆到七零八落的女人,那個間接害死了他兒子、老伴兒的女人。
是我的媽媽。
而這個被我當作除了媽媽以外最重要的人,他接近我,陪我玩,給我留下童年里最美好的回憶,他只是想殺了我。
甚至連我對他的微笑,都是對他得一種折磨,是對他因為我媽媽而死去的兒子、老伴兒的一種褻瀆。
我從未曾想過,那一朵朵燒盡靈魂的火焰紅蓮,是糖爺爺下沉絕望,雕刻出來得這一條觸目驚心地復仇血路。
警車特有的聲音呼嘯而來,越離越近。
和冰涼手銬一起來到得,還有我的媽媽。她驚惶失措的跑向我,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罩在了我身上,來來回回地撫摸著我的臉蛋。
“他對你做了什么?”
我搖搖頭,悄悄把扎破了的那只手藏在身后。
媽媽把我藏在身后,轉頭看向糖爺爺:“閔總......?竟然真的是你,聽那幾個女孩描述你的樣子時,我就懷疑是你。只是我沒想到,你可以為了報復隱藏這多年。是我對不起你們一家人,可是她只是個孩子!”
“你讓我失去了妻子兒子,我早就說過,會讓你全數奉還。”糖爺爺對兩個步步逼近的警察熟視無睹,他看著媽媽,額頭暴起了青筋。“我怎么能輕易殺了你,我還要讓你看著血脈相連的人身體在你面前冰冷,讓你感受孤苦伶仃一個人生活,活著的全部意義只剩下報仇的日子!”
“去那個被你們合伙偷來的公司給你丈夫收尸......”
“那么你剛剛做的只是讓你自己繼續失去親孫女......”
氣氛驀然緊張起來,擋在我身前的媽媽慢慢繃緊了后背。
“也好,那是他罪有應得。”在糖爺爺堂皇錯愕的表情里,媽媽大笑,笑著笑著她哭了起來。“我那么愛他,愛到答應他讓我做的每一件事。可是有了孩子我能怎么辦?這是個生命啊。從他發現孩子不是他的以后我過的都是什么樣的日子,我每天承受的都是什么程度的苦痛......”
我沒在聽她說些什么,糖爺爺也沒有。糖爺爺只是沉默地著看我,像是想要把我看到骨子里。
這種眼神,不再像我想念媽媽的眼神。
下一秒他倒在了地上,不知何時被他悄悄握在手中的玻璃瓶碎渣深深地劃開了他的動脈。我用力掙脫了媽媽的手,搶在兩個警察前面撲到了糖爺爺身前。
短短十幾分鐘,失血過多的他臉色已經灰敗得不像話,剛剛他對媽媽語氣激昂說的每一句話,都成了他自己的催命符。在放棄殺掉我的那一刻,他就把仇恨化作了以死亡來句讀的自責。
栩栩如生的從不曾是紅蓮亦或風信子,而是日日縈繞在他心頭的,痛苦回憶。
而他在自造的密閉空間里,早已被腐蝕的千瘡百孔,遍體鱗傷。
“櫻櫻,把那些紅蓮都扔了吧。爺爺再去給你做風信子。”
這是他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的皺紋擠在了一起。
笑得丑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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