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仲夏夜之夢（1）

　　1.

　　我向韓嬌表白過四次，均以失敗告終。當下我還沉浸在連續慘敗的悲痛之中時，室友兼狗頭軍師們又在躍躍欲試地為我出謀劃策，美名其曰幫兄弟逆襲，實際上八成是想看我出糗。

　　和所有的女神一樣，韓嬌將“干嘛呵呵去洗澡”這個殺手锏發揮到了極致，我三番兩次碰壁，連個好人卡都沒撈著，不過正是因為她沒有正面拒絕過我，才讓我堅持不懈地抱著一絲僥幸。大概就跟女生們熱衷的韓劇一樣，家境優渥長相俊美的男人會鬼迷心竅地愛上一個長相平庸家庭寒酸的路人女，也有千萬分之一的概率貌美身長的女神會垂青于我這種除了臉皮厚就再一無是處的理工男。

　　第一次我洋洋灑灑寫了一封五千字的情書，感情真摯地連一個重復的成語都沒有，投進信箱之后就再杳無音訊了。我曾悄悄地問她同宿舍的女生有沒有發現韓嬌在看一封很長的信，女生卻告訴我她隔了兩個月才收到鄰省閨蜜寄來的明信片，所以我的情書不是黏在郵筒的底部就是還輾轉在路途上。末了她安慰我，這樣總好過韓嬌連看都不看就撕了仍垃圾桶。我想了想，也沒錯。

　　后來我在網上聊天的時候向她表白，我說女神我仰慕你很久了，能不能給個機會。不是她的頭像直接變黑，就是得到“不是本人”的回復。第二天我問韓嬌我的留言你看到了么，她說她的電腦壞了，聊天記錄都沒了。我說，你這電腦經常壞也不是個事啊。她發來一個害羞的表情問“那你是打算給我買新的啊？”我說不，我琢磨著給你重裝個系統，我前幾天剛買了個盤，二十塊錢呢。于是韓嬌再沒理我。

　　最后一次我拿著花去她們宿舍樓下，學了一個月的吉他，才會彈半首《你知道我在等你嗎》。我原本計劃到我不會的那個地方就停下來大喊韓嬌我愛你，結果第二個八拍還沒彈完，一盆熱水就潑了下來。

　　三樓一個女生探出半個身子，手里端著一個藍色的塑料盆，看來她就是罪魁禍首。“吵什么吵，不知道人正復習考研呢！”她一推笨重的黑色眼鏡，示威似的露出嘴里的鋼牙套。她那一潑，不知道是洗臉水還是洗腳水，我示威性地撥弄著弦，吉他發出一簇刺耳的噪音來，她也不甘示弱，轉手就抄起一盆仙人掌準備丟向我，兄弟們早就鳥驚獸散，我一看大勢已去，只能抱著頭落荒而逃。

　　這次行動唯一沒有支持我的人就是蘭琨，當我們摩拳擦掌收拾妥當出門的時候，他就重語心長地勸我“周冬，算了吧，咱們機械院的詛咒你又不是不知道，凡是當眾表白的都沒有好下場。”

　　所以我頂著一頭污水回宿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啐蘭琨一臉唾沫。

　　“讓你烏鴉嘴。”我氣急敗壞。

　　“天命不可違。”他一邊躲過我扔去的襪子，一邊說道。

　　“表白詛咒”是化工院由來已久的說法，如同校園七大不思議一般廣為流傳。起因是某個女生要求自己的追求者擺心形蠟燭并拿著玫瑰來女生宿舍樓下表白，周圍起哄的聲音太大招來了難得出現在學校里的校長。當女生欲拒還迎地沉醉在男生的擁抱，突然發現氣氛不對勁，身后就已經傳來了低沉的男中音“同學，跟我來一下。”

　　傍晚學校貼吧里鋪天蓋地都是“秀恩愛死得快”和“不作就不會死”的帖子。但從那晚之后沒有一場當眾表白是成功的。先不說這種嘩眾取寵的行為是否能博得女生的好感，光是和女生宿舍的宿管阿姨以及常年內分泌失調的“考研女”斗智斗勇。她的洗腳水不知道澆滅了多少男生的希望，洗刷了多少失戀者的心情。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你要追女生啊首先得知道她們喜歡什么。”一票狐朋狗友自己的女朋友都沒著落，說起來把妹的經驗卻頭頭是道。

　　“喜歡什么？”我追問。

　　“這得問女生去，哥們還真不知道。”

　　“我又不是沒問過韓嬌，說的那些牌子哪樣是我買的起的。兩個月不吃不喝都不夠女神一罐擦臉的。”

　　“你看你這就膚淺了吧，不是所有問題都能用錢解決，重在出其不意，得給她一個surprise。”連英語四級都沒過的蘭琨一臉鄭重，有模有樣地裝起了情感大師。“不過至于具體怎么辦你還真得找個靠譜的妹子給你做參謀。”

　　“李婧媛？”

　　“合適，我看就她了。”蘭琨笑的賊眉鼠眼。

　　2.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個女人能吃喝拉撒一樣不落的為我操心，除了我媽那就剩李婧媛了。我們兩家交好，小時候我媽還說她懷著我的時候就跟婧媛的媽媽指腹為婚了。

　　那時候我還小，信以為真，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就覺得五雷轟頂晴天霹靂。我將來要娶的老婆就算不是圣斗士里雅典娜那樣，也至少得是英語書里的韓梅梅。可眼前那個身高跟寬度差不多的小胖墩是怎么回事。我指著她嚎啕大哭，我說我不要胖子。她看見我哭了就跟著我干嚎“冬冬哥哥不喜歡我了”。

　　她一張嘴我就止住了眼淚，我躲在我媽后面緊張地盯著她的血盆大口，那樣的身材我真怕她有一天餓了把我也吃進去。

　　小學的時候女生比男生發育的要快，李婧媛比我高出了足足一個頭，當然也有兩個我那么寬。我怎么吃都不長肉，她卻是不喝水風吹都見長。李婧媛說要做我的小尾巴，我去哪她跟哪，結果最后我成了她的跟班，因為她這個體型，連我們班最厲害的小霸王都遜她一成。

　　那時的男生都有暗戀班長的情節，因為學習好就代表著聰慧，而聰慧的女子最終就會變成射雕英雄傳里黃蓉一樣的美女。李婧媛學習也很好，但是她的身體決定了她的體育成績拖了后腿，只能當個學習委員。為此我還松了一口氣，因為不用喜歡她，于是我的內心既愧疚又慶幸。可惜這這個觀念最終被證明是錯誤的，直到上了初中，她還是一副泰山壓頂風雨欲來的體型。

　　從那時起，我就開始有意無意地躲著她，當然這種躲避不能明顯的表露出來，不僅是因為她成績好，幫我寫作業，在大大小小的考試中還會發答案給我。不需要我多努力，就坐穩班級中上的位置。那時女生普遍喜歡我這種看著平時玩得瘋但考試能一鳴驚人的男生，周圍的鶯鶯燕燕還不少，哪像現在，如果你長的不像來自星星的教授或者兜里沒有幾把夠女神揮霍的鈔票，路邊的小母狗都不屑于看你一眼。

　　為了不跟她一起放學回家，我這種嫉妒痛恨運動的人也不得不在放學后去球場上飛奔幾個來回直到天黑。偶爾別人問起我們的關系，我只能硬著頭皮說是一個院子里住的妹妹。別人就嘲笑我，說人家的妹妹是弱柳扶風的林黛玉，我的妹妹是地動山搖的女金剛。

　　她的身上貼著一枚叫做“羞恥”的標簽，走到哪里都會引人注目，成為別人的笑柄。如果不是因為她拔尖的成績和溫吞的性格，可能連同性的朋友都沒有。說來慚愧，我因為怕被波及，從來沒有在別人恥笑她的時候維護她。

　　但她卻一如既往的對我好，我拿著吃飯的錢去上網玩游戲的時候，她把自己的便當給我，班里突擊檢查筆記，她就熬個通宵幫我補齊，甚至在高考前她還每天幫我從基礎開始一點點復習，那幾年我靠著她的答案渾水摸魚，臨近考試才急著抱佛腳。最后我穩穩的考上了二本，她卻與心儀的學校失之交臂。

　　我對此相當歉疚，在大學之前的那個暑假，經常跟她在一起玩。當然，是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我才會表現出那種對待女生特有的溫柔。

　　開學報名的那天我爸媽沒跟我一起去，因為就在本市，坐車也方便。倒是李婧媛提著大包小包跟我一起上車，說是她報的學校也在本市，可以送我一程。整個路途我都沉浸在對大學生活的美好幻想之中，忘了問她是哪個學校，直到她拎著大包小包跟我一起走進校門的時候，我才驚覺這個事實。

　　“你怎么不早說啊！”我有些氣急敗壞，好像中學時那些指指點點的目光又回到了身邊，連同和她在一起的我都受到了影響。

　　“你又沒問我。”她一臉無辜，隨即露出開心的笑容“驚喜吧？”

　　“是啊。”我痛苦的扯了扯嘴角，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

　　所幸男生宿舍與女生宿舍隔得不近，專業也相差了十萬八千里。我很少見到她的面，但是對我，她絕對是有求必應。

　　“保姆”是我們宿舍給李婧媛起的外號，因為她包攬了我大學生活中所以不愿意做的瑣事，寫論文，洗衣服，買日用品等等等等。為了這種福利，我每次追女生的時候都偷偷摸摸的不敢讓她知道，也許是因為報應，沒有哪一次是成功的。

　　不過對于韓嬌，我志在必得，我第一次看見這樣一個女生，會讓我腦海中浮現“萬死不辭”這個成語。

　　3.

　　我打電話給李婧媛，不出三秒她都接了起來。“喂”儒軟的聲音還是挺讓人心神蕩漾的。不過這都不是重點。

　　“咱倆聊會兒天。”我破天荒地提出這個要求，以往都是她纏著我說話。

　　“說吧，哪門課要寫論文。”她問的直截了當。

　　我臉上一熱，隔著電話清了清嗓子“你平時都喜歡干什么。”

　　“吃東西。”不出所料，不忌口難怪只能保持著那個體型。

　　“說正經的，好好問你呢，能不能像個女生的樣子。”

　　“別嫌我胖，女生都喜歡好吃的，怎么，你是不是要請我吃飯啊。”她的語氣委屈，下一秒又沒心沒肺的笑起來。

　　“你怎么知道，你喜歡吃什么，我請你。”

　　“東二路有家火鍋店，味道不錯，我這還有幾張代金券。”

　　“那你先給我吧，我提前訂好，到時候打電話給你。”

　　沒幾天我就握著幾張代金券券給韓嬌發信息，這次她回復的挺快，沒怎么推脫就答應了我的要求。果然追女生還是要投其所好。蘭琨說我這事干的不仗義，不僅欺騙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還有可能落得肉包子打狗一去無回的下場。

　　我說你懂個屁，這叫迂回戰術。等事成時候我再請李婧媛吃飯，吃我一個月生活費都沒問題。順便警告你丫再侮辱我女神是狗我就跟你沒完。

　　大二的時候我看劉亦菲版的《神雕俠侶》看的不能自拔，做夢都想去尋找一個衣炔飄飄白衣清冷的姑姑。結果到了期末滿腦子都是小龍女和神雕，掛了三科等待補考的我只能在新學期伊始就泡在圖書館里。

　　我就是在那時碰見韓嬌的，她穿著白色的長裙，長發別在耳后，帶著中規中矩的黑框眼鏡，皮膚剔透到陽光照在她臉上都能折射出彩虹來。結果一下午我只顧著看她沒有看書，不知怎么腦子一熱就認定了現世版的小龍女終于被我遇到了。她離開時我一路尾隨她，在下樓梯的時候故作不小心踩了她的裙子，然后借著道歉了機會要了聯系方式。

　　從小鄰居大媽們就夸我長得根紅苗正將來必定一表人才，雖然大學發福八塊腹肌已然團結成一坨肥肉，可單憑韓嬌沒拒絕給我聯系方式就能看出我瀟灑常在。

　　約會那天我興高采烈地在女生宿舍樓下等了兩個小時，手里的玫瑰都發出了暗淡枯萎的色澤。最后只接到韓嬌一條信息，說是臨時有事改天再約。郁悶之極的我只能轉而給李婧媛打電話。

　　“我在你樓下等你呢，不是說好去吃飯嗎，給你五分鐘時間趕緊下來。”

　　五分鐘后，一道碩大的身影旋風一般沖向我，我趕忙把懷里的花往前一推。

　　“今天是怎么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還準備了花。”李婧媛看起來很開心。

　　“愛要不要，問那么多煩不煩人。”

　　“當然要。”她一把摟過花，也不顧那些玫瑰都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吃飯的時候李婧媛大快朵頤，我在旁邊郁悶的喝著酒，筷子都沒動。“怎么不吃？”她問我。我捏著癟了的錢包告訴她要保證她吃好，我只有餓著的份了，況且我也沒有胃口吃。她聽出來我語氣中的不快，然后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來，我陪你喝。”看她爽快的樣子我還以為她有點酒量，直到她面不改色的“哐”一聲將腦袋咋在桌子上，我才發現她早就醉了。這種人酒品好，喝多了不哭不鬧看著挺正常，暈了倒頭就睡。可是李婧媛著體重有對我來說有點棘手。

　　“喂，能不能幫我叫個出租車，然后把她抗上去。”我揮揮手叫來一個服務生。

　　“先生不好意思，光臨我們店的大多都是開私家車過來的，出租車不愛往這跑，您要不給您朋友打個電話來接一下，還有現在處于用餐高峰期，如果用餐完畢請盡快騰出桌子給下一桌客人。”

　　這話聽的我惱怒卻不好發作，擺明了是狗眼看人低，可是仔細想想我還真沒有一個有車開的朋友。我只好打電話給平時的狐朋狗友，平時一個個在宿舍閑的只知道打游戲，關鍵時候就又是去面試又是去補考。在服務生的注視下我只好在他們掛了電話后裝模作樣的催促電話那邊快點來。

　　剛放下手機，一個電話就打進來，我額上驚出一聲冷汗，這要是再早幾秒我就穿幫了，這張老臉都沒地兒擱。

　　“喂，周冬么，你現在忙不忙，我在市人民醫院。”

　　4.

　　蘭琨氣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我身邊，我覺得沙發瞬間陷進去了一大半。他二話沒說先拿起我的杯子狠狠灌了一口啤酒，我權衡了一下，還是沒告訴他我剛把煙灰彈進去的事兒。

　　“要不是看在你說要替我打一個月的水，我才不來。游戲打的正爽呢，為了你坑了我一票的好隊友。說吧，這么著急叫我來什么事，沒錢結賬？”

　　我搖搖頭，指著已經睡死了的李婧媛。“替我把她送回去。”

　　“你說啥？”蘭琨瞪著本來就不大的眼睛，一條縫硬是讓他撐開了比平時一倍還多。“送哪去？我出來的時候宿舍樓已經關門了，我打算在外面通宵上網呢。”

　　“那就送她家去，我給你說她家地址，反正也不遠。我今晚真的有急事，要不這樣，兩個月的水？”

　　“你讓我考慮一下。”蘭琨有點動搖“你看，這要是我去送，開門的是她爸，又不認識我，這情況她自己說不清道不明的，她暈乎乎的叫聲爸，我啥話都不用說，走到花壇邊撿起一個磚頭，說，叔叔，我先干了，然后砸在自己腿上。再說，叔叔您隨意，她爸再砸斷我另外一條，我啥事都沒干還得搭上兩條腿，你說我虧不虧。”

　　“琨哥，江湖救急你懂不懂，換別人他爸頂多罵兩句，等李婧媛清醒了解釋清楚就行，這要是換我，肯定就被李婧媛賴上了。打車錢我給你留著，我先走了。”在他拒絕之前，我腳底抹油，立刻朝著醫院的方向奔去。

　　韓嬌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手背插著輸液管子。看了一眼我就心疼的不行。“你不怪我吧？我下午那陣就覺得胃部舒服，所以騙你說有事，沒想到到了晚上變得這么嚴重，還得麻煩你。”

　　“一點都不麻煩，況且又不是多大的事。對了，醫生怎么說。”

　　“胃功能紊亂，多調養幾天就好了。不過最近在趕論文，也休息不了幾天。”她小聲的嘆氣，帶著一絲苦笑。我見不得她楚楚可憐的樣子，腦袋一熱就承諾了下來。“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周冬，你真的是個好人。”

　　“我能不能不要這張好人卡，換個機遇卡唄？”

　　“才不是好人卡，這都不明白。”她勾了勾手指，我俯下身去將耳朵湊近她。

　　她輕快地在我臉上落下了一吻，我聽見了“啵”的一聲，是空氣中喜悅炸開的聲音，我腦海中的天使開著香檳拋著玫瑰，一片眼花繚亂。我幻想過無數次如果我跟韓嬌在一起會是什么樣的情況，如果她同意我就能說出所有小說電影電視劇中催人淚下的山盟海誓。可是最后從我口中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我只是激動的熱淚盈眶，讓她嫌棄地轉過頭去。

　　我再不是那個躲在角落里偷偷摸摸觀察她作息行蹤的偷窺狂，終于能名正言順地拉著韓嬌的手，將她送到女生宿舍樓下。如果現在那個潑我一身水考研女站在陽臺上，我一定會向她炫耀一番。

　　“我困了，先上去睡覺了，晚上不用給我打電話。”她飛快地抽出被我攥的手，輕盈地躍上了樓梯，一點不像是一個大病初愈的人。

　　“你慢點。”我在后面叮囑。

　　回去的路上我意外地碰見了兩個人，跑的氣喘吁吁的蘭琨和同樣上氣不接下氣的李婧媛。李婧媛手里捏著一塊糖，包裝紙已經拆了一半。

　　“你別跑累了就吃東西，這樣一點用都沒有，瘦不下來的。你想想西游記里面的妖怪，管住自己嘴的最后都得道成仙，沒管住自己嘴的都沒什么好下場。”

　　“呦，沒想到你們倆這水到渠成，不得請媒人我吃個飯？”我打斷了蘭琨的話。

　　“滾一邊去少胡說，我們倆這是一起減肥的盟友。”蘭琨說。

　　“跟你認識這么久了沒見過你嚷嚷著要減肥，平時讓你減你還說富態是好事。現在怎么，一眨眼立場就不堅定了？我看有貓膩。”

　　“周冬，你說我瘦了以后會好看么？”李婧媛坐在綠化帶的旁邊，沒頭沒腦的問了這么一句話。

　　“應該……挺好看的吧。”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因為我從來沒有仔細地打量過李婧媛的長相。在我眼里胖子只有體積沒有細節，她這么一說我才發現李婧媛長的其實還行，五官拆開來看都挺好看，就是可惜了放在一張大臉上。

　　“我肯定會瘦下來的。”她把糖紙又包了起來，然后塞在我口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