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在公司對李姑娘的動向一清二楚,他也察覺到李姑娘的好心意漸少,眼看她跟別的男人打得火熱,心里一時換一種滋味,他明白自己的醋瓶翻倒了。李姑娘也是越來越性感,剛進公司不久,著裝非常謹慎,**是絕不肯露的,能夠勾顯身材的緊身褲也不在公司穿,生怕人家說她**,現在可管不上那么多了,每天打扮得一只鮮艷的花似的,領導見了都夸,贊嘆年輕就是好!杜云也不由得時時借機跑到李姑娘周邊,一雙賊眼或越過玻璃隔欄或憑空在她那雪白的*和那雙長腿上打轉。
他平時還是和她保持著聯系的,只是感情沒有像初戀那樣火山般噴發,杜云也懷疑自己內心的火種這一生還能不能被引燃爆發一次,如今對李姑娘的感覺,就跟看租住屋里掛著的美人圖類似,有時心情海潮一樣澎湃,有時又死水一樣平靜,更多時候他知道那是美好的存在,可一不留心便忽視了。說到美人圖,這段時間還真有賣家給他打過電話,那邊先一個勁地夸他有收藏眼光,接著又哀嘆自己時運不濟,正缺周轉資金,于是只好忍痛割愛,杜云拿著手機心里的疑團先是包子那么大,后來變成了一輛卡車。等賣家說出報價,他差點沒握住手機,賣家的價就是把他身邊的一切給典當了也拿不出來,他幾年的積蓄剛夠一個零頭。問清楚才明白,賣家要賣的是卓文君原版畫,杜云只好跟他解釋自己只是隨便收藏玩玩,買八十年代重印的就行,那邊還沒等他說完一聲不響地掛斷了電話。一星期后,又有人打來電話,這回是重印的陳圓圓,不過賣家支吾著說畫上空白處有一塊拳頭大的水漬,杜云問了價,還能接受,又問清水漬并不影響畫的主體內容,便買了下來。
轉動腳跟,癡望著墻上的八大美人,過幾天包裹來了,又會多一個,杜云心中的歡喜比偷窺李姑娘大腿還要濃烈。那晚在網上付完錢,去水房沖了個澡,回來一絲不掛就找李姑娘聊天,他迫不及待告訴她他的一個心望就快達成了。他找李姑娘聊天,那邊從來是秒回,就跟每分每秒都在等他似的。李姑娘問他是什么心愿,杜云光著鹽白屁股在屋里晃悠來晃悠去,說還記得跟她提過的八件收藏品么,他就快收齊了,還差一件。李姑娘連忙恭喜,說記得自己上回還問過是什么寶貝,可你盡裝神秘。語氣忽地一柔,李姑娘嗔怨道,到底是什么寶,告訴人家嘛,最討厭賣關子的人了!杜云聽過這話渾身一緊,下身杵著的軟物點了點頭,脹硬起來,再一瞥墻上,八大美人似乎都在死盯著自己**,他急忙讓那邊等等,去找了條浴巾把身子圍了起來。告訴李姑娘又買到一件寶貝的事后,杜云其實就想中斷聊天去網上搜最后一幅美人圖,但那邊是聊得興致正濃的意思,考慮到貿然中斷會讓她下不來臺,他便扮演了一個傾聽者的角色,時不時隨聲附和幾句,怕她看出自己在敷衍,也偶爾反問幾句或提出幾處質疑。杜云的主動聊天在李姑娘眼里被理解成示好的攻勢了,這可是非常少見的,她得抓住機會,和心上人多嘮一會,杜云的語氣不如聊天開始時那么熱情,她也能聽出來,不過好歹是很認真地在聽,李姑娘想,得說點煩惱給他聽,讓他安慰安慰自己。于是她便開始抱怨室友的惡習了,比如每晚都打聲音巨大的呼嚕,吵得人睡不著,又說她們經常亂翻自己的東西,卻又不放回原位,還說自己住的房子太小,三個人一塊住,一點隱私都沒有,以前還是四個呢,后來有一個搬走了。聽她婆婆媽媽扯一大摞,杜云直覺得厭煩,心想李姑娘原來也是粗俗凡人一個,不過當她提到房子,他終于能激起一點興趣,要知道他一直為低價租到現在這個單間而自豪。杜云勸李姑娘多容忍一點,畢竟是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嘛,隱私這問題確實是很難照顧到,所以我跟人家就合租過一次,我現在這單間空間大,采光好,交通也方便,房租也承受得起……杜云還沒說完,那邊已委屈得要哭了,杜云意識到自己的炫耀可能傷到人,忙改口說,一個人住缺陷也有的,太清靜了,不熱鬧,而且這房子租得這么便宜,都不知道是不是兇宅,房東管得也嚴,半夜燈多亮一會,就過來敲門了,女人嘛,總是勢利現實的,那肥女人隔幾天就在耳邊吹風,說現在房價又漲啦,水費又貴啦,恨不得趕我走一樣!我可是簽了長期住的合同的,違約得賠我一筆錢,呵呵……這些話里有一句像把刀直扎李姑娘的心,她反駁道,并不所有女人都是勢利的,我就不勢利,我大學一室友說今后找男人有房有車是前提,沒有的話談都不要談,我跟她的關系后來就疏遠了,談戀愛結婚都是以感情為基礎的,房子車子現在沒有不代表將來沒有,現在有也不代表一直有,云哥你說,是不這個理?這幾句話可說到杜云心坎中去了,他沒房,老家有輛自行車,正要夸贊李姑娘有遠見,一副怪異的景象把他的話卡在了喉嚨,癡瞟了好久,他才回過神來讓李姑娘等等,他有事要處理。
這塊地盤上,很久前死了很多先輩,附近的族群差點整個被滅絕,還好新生的一代很快地產生了變異,天生就有很強的抗藥性,這才讓附近的蟑螂群又漸漸壯大起來。變異是不定向的,能適應惡劣環境的變異種類才能活下來,經過這回大清洗,活下來的蟑螂不僅不怕強效滅蟑藥,而且還非常愛吃它們。眼下這只新生蟑螂綽號探索者,因為它最喜歡到外面去探索發現新食物新巢穴,它貪婪地舔食著墻上殘留的滅蟑藥,一步步小心翼翼地移走,前行一段距離就拐一個直角彎,走不久又拐一個直角彎,它完全不知道自己正一圈又一圈地在繞,不遠處的大塊圖紙餓急了也能吃,不過它現在還是對滅蟑藥較為感興趣,一邊吃還一邊散發出特有的氣味,通知伙伴們都過來吃晚餐。忽然嗅到別的同類發出的信號,說發現大量食物,探索者急剎住腳,正考慮要不要過去瞧瞧,恰好又捕捉到巨人來襲的訊息,它眾多的腳先后拉了拉筋,隨后如風一般逃往同類那里。巨人沒有追過來,朝桌子方向走去了,探索者剛喘完氣,卻發現巨人又接近了,手里還多了本大大的書,幾個觸角接在一起,蟑螂們商量著這種情況下應該散開逃命,于是各選了一個方向,超速奔跑。巨人往這邊撲打,又朝那邊急奔去,來來回回好多趟。探索者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忽然收到同伙的信號,往高處跑,快往高處跑,巨人夠不到。一個伙伴正朝屋角高處跑,探索者也開足馬力奔過去,哪知一個龐然大物飛行著朝伙伴撞去,聞氣味,探索者才辨認出飛行物就是巨人手中那本書,不過書頁散開了而已。砰地巨響一聲,飛行物和伙伴急急墜下,探索者忙散氣味呼叫伙伴。它沒回應,難道被砸死了?很有可能。探索者這樣想著,疾行得更快了,它要趕回去報告它的家人,咱們族內又多了一個烈士,它是外出為探索食物而犧牲的,它的英勇事跡將被我們和子孫后輩們永遠銘記。
操!看你還跑!杜云撿起地上的書,腳跟碾上一動不動的蟑螂,單腿點在上面旋了兩圈,轉完險些沒站穩,跌在地上,忙扶住墻。自己剛才是被這些小東西捉弄了么?杜云不知為何生出這樣的念頭,長舒一口氣后,他拿起錢包出門去小超市了,收銀員見他又買了五包強效滅蟑藥,驚奇地問,上回買那么多還不夠?杜云回答,藥就頂用這半個來月,今天又發現好幾只。預備付賬,收銀員卻沒收錢,說你換另一種藥吧,蟑螂這玩意變異快,估計是產生抗藥性了。杜云拿著另一種滅蟑藥到收銀臺,試探著問,這藥是不是也只能管一段時間?收銀員笑了,怎么著?你還想趕盡殺絕啊?杜云也被她的話逗笑了。理論上呢確實是這樣,用藥種類越多,它們變異得也會更快,也就是說它們的抵抗力會越來越強,不過哪家沒幾只蟑螂啊?注意一下個人衛生,差不多就行了。女收銀員頗含深意地望著杜云,他微瞪她一眼,付完錢拿著藥匆匆逃離了,像一只被人追打的蟑螂那樣。
回到租住屋,杜云才發現李姑娘還在那邊傻等著回話,給她賠禮后,杜云補充了一句,你可真是個小傻姑啊,怎這笨?李姑娘沒有絲毫生氣,反而非常歡樂,她問杜云這么長時間干嘛去了,杜云回,蟑螂,屋里發現一只蟑螂,捉它去了。捉這么久啊?是啊,那家伙可機靈了,不過最后還是葬身在我手下。李姑娘不想再提蟑螂這個字眼,裝作無心提起似的,聽說最近電影院在上映好電影呢。是嗎?杜云應一句,他可不愿花冤枉錢專去電影院看電影,網上過不久就有免費的,但他明白李姑娘的意思,只好推托一句,過段時間我請你看一場吧,現在很累,先休息啦。那邊連聲道好。
在屋里重新撒上新型滅蟑藥后,杜云把九張美女圖卸了下來,他不能容忍蟑螂這種玩意兒爬上去玷污他的女神們,他去上班后,誰知道有沒有蟑螂爬過去啃噬?一張又一張地小心擦拭,卷好封存在箱子里,他實在是不甘心,***,就因為幾只蟑螂,把一屋美人都給收了起來。內心的需求得不到滿足,活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杜云很快就想到了神通廣大的網絡,都說佛無所不知,杜云覺得網絡就是一尊無形的佛。輸入滅蟑,搜索引擎里彈出的滅蟑廣告把杜云的眼都晃花了。一個個點進去看,都吹得神乎其神,什么立竿見影啦,絕無復發啦,也不知是真是假。杜云和它們的客服人員一一聊過,謊說之前用過它們的產品,見效挺快,他說這些時,那邊的客服都是喜笑顏開,還謙虛地說謝謝夸獎……可當他說現在屋里又發現了蟑螂的蹤跡時,那邊就都沉默像啞巴了。只有一家公司的客服還有回應,她辯解道,她們公司的產品絕對可靠,蟑螂復發跟她們的產品絕對沒關系,那些蟑螂肯定是從別處過來的,她強烈推薦杜云再去購買她們公司的產品,量最好大一點,把周邊環境的蟑螂都一舉滅絕掉。杜云心想這個客服不去做政治家真是屈才了,他根本沒用過她們公司產品,可她卻還在忽悠他大量購買。揭穿她只會讓她變啞,杜云便跟她說,自己已經用過很多公司的滅蟑藥了,開始時都有效,但后來蟑螂們又不知從哪個角落里冒出來了,好像地獄沒有收容它們的地方一樣。你們有沒有終極滅蟑方法?那邊長久地保持著沉默,杜云長嘆一聲,已不抱任何希望,那邊卻又給出一個答案。那你只能買蟑螂屋了,不過這不是滅蟑用的,是用來養的。
事實上,杜云已不大相信有藥物能讓所有蟑螂滅絕,這個蟑螂屋滅蟑從理論上來說倒是較為靠譜。據客服介紹,蟑螂屋是仿制蟑螂巢穴,又經過特殊設計的,蟑螂只能進無法出,屋子里容量非常大,能夠容納上千只蟑螂,等住滿了,再用藥物集體消滅或者干脆傾倒到遠處的垃圾堆。如果不想蟑螂屋里的蟑螂自相殘殺,最好時不時投喂點食物。杜云先是買了一棟蟑螂屋,效果非常顯著,住處其它地方幾乎沒再出現蟑螂的身影,它們都陸續被特殊氣味吸引到蟑螂屋里去住了,只用幾天,蟑螂屋似乎便已擠滿,嘈嘈雜雜地低聲轟鳴著。杜云對這些蟑螂極為厭惡,蟑螂屋一裝滿,他就擇了一個夜晚把它運到了垃圾堆,澆上汽油點火燒了。那晚蟑螂屋燃燒的噼啪聲響和著火蟑螂們四處逃竄的情形,讓一旁的他看得哈哈大笑,他對蟑螂屋極為滿意,又訂購了兩棟。立在杜云屋中的這兩棟蟑螂屋像兩個無底黑洞,正把周邊土地的蟑螂群們逐一吸納,然后集體送它們去見佛祖。艷麗的美女圖又堂而皇之懸在了杜云的房間,群芳久別重逢,好像還煥發出從前沒有過的光彩。
李姑娘的電話是深夜打來的,抽泣的聲音聽上去怪可憐,杜云撫慰一番后才知道她和一個室友發生了點小沖突。李姑娘說自己現在一個人在酒吧呢,杜云擔心她出問題,忙起身穿戴好趕了過去。癱坐在皮質椅座上,她并沒喝多少,說的話卻滿含醉意,比如恨恨地鬧著要搬離合租房,一定要搬,最好今晚就搬,杜云勸她冷靜點,她說她很冷靜,早就想搬了,一直沒說而已。杜云不知該如何勸慰了,李姑娘突然拋出了一個聽上去不容回絕的問題。你幫我搬不?我今晚想去你那兒,你那兒不是很寬敞么?杜云因震驚一臉癡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那不行,你不能去我那,我那你去不得!為什么不行?我偏要去!我還想看看你的寶貝呢!李姑娘吐著酒氣嚷道。你喝醉了,別喝了,我送你回去。我沒醉,不回去!不要回去!我偏要去你那!你說你讓不讓我去?李姑娘食指指杜云,眼神透著股很認真的勁兒。杜云癡楞片刻,隨后也是很認真地說,不行,你不能去!李姑娘呵呵笑著,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聽話筒里的聲音,杜云知道那是公司里一個男同事,之前一起爬過臥龍山,他暗戀李姑娘,這在公司里就跟李姑娘暗戀自己一樣是眾所周知的。男同事說他馬上就到,話語里的興奮跟嗑過藥似的。你可以走了。李姑娘毫不客氣地對杜云下了逐客令。杜云望著她因微紅而更顯嬌嫩的臉龐,嘴角張了張,想說什么,還是咽了下去。他真轉身走了。
回去后的杜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思索再三,他給李姑娘去了一個電話,那邊沒接。后半夜,杜云拿起李姑娘的照片翻來覆去地看,他今晚本是有可能剝落李姑娘身上那些以往需要想象來褪盡的衣裳的,為什么退縮了呢?是因為墻上的妖艷美人圖和兩棟沙沙作響的蟑螂屋,還是其它一些什么?杜云第一次感覺自己手中這張照片非一般陌生。
次日去上班,杜云沒碰著李姑娘,也沒見到那位男同事,向人打聽,說是有事請假了。之后的幾天還是沒遇著李姑娘,男同事倒是正常來上班了,可杜云不好意思向他去探聽李姑娘的消息。沒看到李姑娘的這些天,杜云的心空落落猶如山谷,一個深夜,他終于說服自己給李姑娘發了一條訊息,這是他給她發的第一條訊息,他請她去看電影。久久無人回復,第二天才收到一條新訊息,寥寥幾字:已撤映。又過了兩天,杜云才終于打聽到老板已炒了李姑娘的魷魚,天天請假不來上班?以為這還是學校?公司不養廢人!現在的年輕人呀,真是沒得譜!老板十分氣憤。杜云一面都沒再見到過李姑娘,大概是刻意躲他吧。
最后一張美人圖遲遲沒找到,杜云也無心再尋,他把李姑娘那張照片放大了幾倍,裱過之后,貼在了天花板上。以前怕羞,怕蟑螂等異物入侵身體,杜云是不在租住屋里裸睡的,現在他也不在乎了,蟑螂都住在蟑螂屋里呢,他可投喂了不少食。裸睡確實舒服,肢體完全袒露在外,一絲約束感都沒有,血液流動得前所未有的暢快,唯一缺陷,便是大清早的,胯下那玩意昂起頭來像一截高高的煙囪,在十位美人熾烈的圍觀下,不怎么雅。
關于蟑螂,還有話說,乘地鐵上班的一個清晨,杜云偶然聽到有乘客在討論吃,有乘客鄙夷國人的素質,說國人什么都吃,哪天就算是發現一條龍,十有八九也會捉來吃了。杜云搭了句話,蟑螂能吃么?那位乘客眼一翻,怎么不能?蟑螂都是蛋白質,而且藥用價值可高了。杜云回去后在網上找到了一個養蟑螂的,他給自己養的兩屋蟑螂拍了張照,傳過去,問對方收不收,對方一看,說他們只要美洲大蠊,你這兩屋是德國蟑螂,隨處可見,太尋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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