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麟冷笑著離開了,他似乎迫不及待地等著明天的日出,終于可以將他那個曾經風光無限的兄長狠狠踩在腳下。
想想,他都覺得興奮。
慕容令,從小你從我身邊奪去的,我都會一點一點討回來!
“你為什么要答應?你看不出來他就是變著法子想對付你嗎?”溫凌急得不行,跑過來一通說道。
“你的手怎么樣了?”慕容令顯得很淡定,只是關切地攤開她的手。
一條指甲蓋粗的血痕橫跨掌心,看得他眉心一緊。
“有帕子嗎?”
溫凌搖了搖頭。
慕容令略顯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哪有不帶錦帕出門的女人?
“涉圭,帶這位姑娘去包扎。”他偏過臉,朝著身邊的一名矮個子男人說道,“你們也都去處理處理傷口。”
“姑娘,跟我走吧。”涉圭當即奉命,朝著溫凌說道。
“我還不想走。”溫凌望了望慕容令,他已經轉身往山石的方向走去。
涉圭似是看出了溫凌心中的擔憂,對著她小聲說道,“姑娘在這里,并不能對世子有任何幫助,不如先隨我走。”
溫凌不禁望向眼前這個男人,他個頭雖矮小,但是倒三角似的眼中卻透著一絲高深莫測。
他透著玄機的話,讓她一時難以捉摸,但她還是點了點頭,跟在涉圭的后面。
涉圭走在前面,腳步極快,溫凌自認走路生風,卻還是要三兩步并上才能趕上他的步伐。
溫凌注意到,他的腰板很直,不管走得再快,挺直的角度從來沒有改變過。
有幾分,官樣。
他,應不是被貶士卒那么簡單。
再想想今日,慕容令也透著幾分古怪。
溫凌剛才看得真切,當慕容麟揮鞭而來的時候,以慕容令的身手,本可以輕巧躲過那一鞭,他為何要白白受苦?
更奇怪的是,一夜之內,鑿山成石,這樣根本做不到的事情,慕容令為何會一口應下?
他做事,一向都是深思熟慮,今日著實大相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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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寒風呼嘯,偌大的采石場里只有一個忙碌的身影。因只有慕容令一人干活,慕容麟撤去了不少守衛,只留下十余將士。他們閑得無聊,便坐在一角喝酒,有幾人已經熟睡了去。
慕容令搬石頭的速度逐漸緩慢,他眼角的余光一直觀測著守衛的動靜,眼見他們烈酒上頭,喝得越來越不省人事,他的右手不覺向腰中的金刀摸去。
“喝啊!王二,再喝點!”一名守衛拿著酒壺就往另一名守衛的懷里塞。
“不行了,不喝了!”守衛腳步已經不穩,推推搡搡著拒絕了,然后坐在地上便靠著石凳打起了呼嚕。
一人影,飄然若風,只見一道金光刺眼,還未看清他的步法,已被金刀割喉,轟然倒下,有些守衛在睡夢中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疼痛。
剩下的守衛大驚而起,酒意立刻消了大半,只是刀未出鞘,命先數絕,慘叫聲還卡在喉嚨眼里。
金刀回鞘,凌凌冷風中,男子昂頭而立,對著殘月隱光,心若玄鐵。
只聽身后窸窣作響,不到片刻,已有數千士卒立于其后。
“世子。”涉圭為首,上前復命。
“一切按計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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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好了!慕容令領著幾千人造反了!”
慕容麟睡得正熟,他聽到消息一下子坐起,一把拿起床邊的佩刀。
“你說什么?!”
“慕容令已經攻下城門,殺了牙門將孟媯,孟將軍的軍隊都降了!”
“大人,快走吧!”
慕容麟一怔,到底是他的大哥啊!龍虎之人,豈會甘心屈尊在此!
“我們還有多少人?”
“府中只有不到十人!慕容令已經接管了全城的軍隊了!”
“大人!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您平日對那些被貶士卒苛責打罵,要是等他們沖進府里,您想走都來不及了!”
慕容令,這一次,算你贏了!
但是,我遲早會再贏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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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凌今夜輾轉難眠,她站在窗邊,從縫隙中觀察著沙城的動態,一顆心忐忑不定。
她下午試著旁敲側擊問過涉圭,但是他的三緘其口,更加坐實了她的猜測。
她隱隱覺得,今夜,沙城要有大事發生了!
直到看到城門的火光,她知道,他已經起事了!
她相信他的能力,但是刀劍的冰冷,還是讓她忍不住會擔心。
她拿起弓弩,箭矢已經入槽,奪門而出。
她知道,她這一去,意味著什么!
大哥,我做了我的選擇,望你不要怪我!
她到牙門時,慕容令已經在整編部隊了,此時沙城已經大定。
“世子,凌姑娘來了!”涉圭眼尖,一下便認出了溫凌。
“不用管我,讓他先忙。”她將弓弩放入馬腹處,翻身下馬。
慕容令聞聲,轉身向溫凌望去,她從他的眼中,再一次看見了昔日的光彩。
溫凌擺擺手,示意不要因為她而影響公務。剛剛攻下城池,他一定有很多事要安排部署。
他點了點頭,繼續忙碌了起來。
已近天明,他才略顯疲憊地向她走來。
“你不該來的。”他望著她,眼神錯綜復雜,他知道她做了一個怎樣的決定,一個甘做叛民也要和他天涯海角的決定。
“我知道,但我來了。”她望著他,字字堅定。
他眸中一緊,一把將她擁入懷中,那個已近枯死的心,再一次溫熱了起來。
這第三次的擁抱,終于,不再是她主動。
慕容令,只要能在你的身邊,我就算為天下所棄,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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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370年,二月癸酉,袁真病逝,其部將朱輔擁立袁真之子袁瑾繼父位(豫州刺史),執掌壽春。
桓溫經枋頭大敗之后,自覺顏面受損,心中極其憎恨袁真,此時見他一死,連他的子孫后代也不放過,當即興兵兩萬,自廣陵發,攻打壽春,勢在必得!
袁瑾承襲了父親的爵位,卻沒有傳承父親的大將之風,以他之能,無法固守壽春。好在他有自知之明,見桓溫來勢洶洶,趕緊求援于燕。
再說慕容暐,一見王猛都退了軍,覺得燕秦戰事已歇,大燕可以安享樂土了。一接到袁瑾的急報,也立即派了援軍趕往武丘,特此彰顯大國之風。
四月,武丘交戰,燕軍敗于晉將竺瑤、矯陽之手,大敗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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