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話    嘿，你好啊，心底的那個人

今天陽光好好，

我沒有去學校，一個人抱著電腦在陽臺曬太陽。

連綿的雨已經讓我失去了出門的興趣。

你知道的，我最討厭下雨天。

每周一的沙龍，是我唯一可以和你好好聊一聊的時候。

于是，每到這一天，我便習慣好好打扮自己。

不過，大概你從未發現過。

其實也沒什么改變，即使打扮，我也不過依舊素面朝天。

只是多了一條你說像是掛著鈴鐺的金色手鏈。

算一算，我們認識也有六年了。

六年的世間，足夠重新愛上一個人，忘記一個人。

我們卻還是最普通的朋友，偶爾為著同一個問題據理力爭。

每每此時，你總無奈地投降，責怪我為什么老是不給你留面子。笑我，太過聰慧的女人會讓男人害怕。

我總是狡黠駁斥，技不如人就不要怪別人不留情面。

不得不說，你真是笨得可以。

你難道就從未想過，為什么我這么內向沉靜的一個人總是會去拆你的臺？

為什么我從來不和別人說那么多的話？

為什么對著你的時候我總是會笑得那么開心，然后笨拙地敲著你的頭罵笨蛋？

為什么我會那么努力地學習，然后安靜地聽別人羨慕我和你是導師的得意門生？

笨蛋，這個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

而你最不懂的就是女兒家的心態。

你要記得，沒有一個女孩會時不時地紅著臉在你身邊無理取鬧和你抬杠，

除非，她正愛著你。

說出這些真是讓人難為情。

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相反我一直是個個性而理智的女生。

于是，我知道這個世上還有一個東西叫做襄王有意，神女無情。

你雖笨，卻如此優秀。

我不敢去問你到底是不是單身，因為事實上我們的關系還沒有好到交代彼此的私生活。

我只是在你每次低頭彎著嘴角回短信的時候，猜測你大概已心有所屬。

說難過嗎，好像也沒有那么強烈。

有一段時間我經常會在夢里見到你，你總笑著跟我說，嘿，論文寫完了沒有。

我常常被驚醒，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在笑。再翻一個身，才發現枕頭都已經濕了。

可是我明明記得夢里并沒有疼得那么刻骨銘心。

你看，我和你的故事，也不過如同那些悄悄進來又悄悄消失的夢境一般，來去無痕。

既然如此，我應該不需要這么心生眷戀。

該來的總是會來，該去的也不會留下。

如果我太想念你，大概你就會重新來到我的夢里。

如果我想忘記你，只要睜開眼睛翻個身，夢里的你就會消失不見。

明年這個時候，我們就畢業了。

記得大學畢業時，我們在梧桐樹下拍下的合照。

你摟著我的肩膀，笑得那么天真，還好是是背光，你看不到我眼里的驚慌。

研究生的三年，因為課題我們相處的機會變得更多，可是卻越來越疏遠。

有時候你會皺眉問我，是不是討厭你。

笨蛋，我怎么會討厭你，我只是怕管不住自己的心。

還好還好，我們即將各奔東西。

我便可以一個人慢慢想你，而不用擔心被別人看穿。

我會記得冬天你塞在我帽子下面冰涼的雙手；

記得你跟我說要吃香蕉味道的手抓餅；

記得吃飯的時候你明明知道我討厭黃鱔，卻調皮地把鱔魚埋在我的米飯里；

記得寒冬的夜晚，你幫我提著書包的右手，我踩著燈下你的影子默默走在背后；

記得瓢潑大雨，你幫我撐著的雨傘；

記得你發現我對你的備注是豆芽菜后，暴怒的臉，然后小心翼翼問我，是不是覺得你老是弓腰駝背；

記得我背著敞開拉鏈的書包戴著耳機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你無奈地在身后幫我撿著散落在地的東西

……

一直覺得我們的回憶少得可憐，現在想想，不知不覺我已經擁有了如此之多。

起碼此后，當我再想起你，也足夠安慰。

以這種方式說出這些，覺得好像突然舒了一口氣。

果然，再陰暗的角落，只要陽光能夠照到，都會得到溫暖。

我會一直這么愛著你嗎，即便知道你永遠都不可能屬于我？

當然不會，但是我不會忘記你。

其實有時候，當默默喜歡一個人太長時間，也便沒有了揭穿它的欲望。

與其去接受不可預知的將來，還不如好好咀嚼現在的這份靜謐的美好。

是懦弱嗎，好像也不是。

只是學會了好好對自己。

揮一揮手便可捂著偶爾疼痛的心口說，嘿，你好啊，心里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