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觴也實情相告,細致描述。黎煦始終微笑傾聽,并不打斷。待羅觴言盡,他才拖過她的手腕,羅觴的第一反應是一驚,轉念便暗笑自己太過敏感——“人家是要給我號脈呀”她這樣想著——黎煦將她的右手手心朝上將腕關節枕在小布枕上,直腕放好。而后用左手中指按在羅觴腕橫紋向上一處部位,接著用食指按在更向上三分之一寸的部位,無名指以此類推按住更上一厘米多的部位,三指呈弓形,指頭平齊,以指腹按觸脈體,感受片刻,然后又微微提起中指和無名指,用一指單按感受……他把脈的時候,臉上雖然毫無表情,卻流露出一種端凝的瀟灑,有一股認真而嚴謹的肅殺之氣,然而仍無法遮掩住他那與生俱來的陽光、活力和暖意……羅觴這樣近距離的仔細端詳著他,一時看得出了神,呆住了,連他微笑著讓她換一只手,她都沒有反應過來。結果又是黎煦伸手去拖過她的手的……號脈完畢,黎煦又恢復了陽光少年。然而醫患間的問答診治還是十分專業、謹慎的。
“平時腰酸嗎?”
“酸啊,對呀對呀,最近常腰酸的?!?/p>
“月經正常嗎?”
“還好吧?!薄芭?,也不,有時候會晚個四五天?!?/p>
“痛經嗎?”
“痛。每次都痛個兩三天吧?!?/p>
“最近生氣發脾氣了?”
“沒有呀——”羅觴答道,轉而偏著頭,擰著眉毛尋思了片刻,又道:“哦,有的。你說我是不是有心火?總是口干舌燥,要噴火似的!”羅觴說著,一臉憂愁。
“嗯。”黎煦輕輕的應著,注視著羅觴那一雙顧盼善睞的丹鳳妙目,兩個人四只眼睛緊緊吸著引著,有過那么片刻的時間斷片,仿佛一切都靜止了,只??吹靡姷难鄄ê涂床灰姷男膭樱D瞬,黎煦回過神,他穩著聲音說:“伸舌頭?!?/p>
羅觴一開始還是恍惚,茫茫然的,只道醫生總是有道理的。她吞吞吐吐,遲疑地將舌頭探出——“嘴再張大點。”黎煦溫柔而果斷的說著——羅觴揚起下巴,張開了嘴巴,伸出舌頭,那舌頭是小巧紅潤的,像美女蛇精的蠱惑人心也毒害人身的信子。黎煦將臉貼近,撇去騙人的脂粉味,他感到羅觴周身散發的如圣人拈花之手的清怡芬芳。羅觴也感到黎煦的鼻息近在咫尺,他呼吸的香氣是艷陽下草本的爽塵氣息,再帶些青春少年的血氣盛息……羅觴覺得自己的身心正被一種強盛的氣場漸漸侵占著,不,她要遏制住自己心里滋生出荒唐的情緒——那不由分說不可抗拒的喜愛之情。
“醫生,我到底怎么回事呢?”羅觴輕緩收回舌頭,一邊急急說著話,話語難免含混不清,倒也別有一番媚態。她此時也不無化解自己的尷尬窘境的意思,更主要,她早已迫不及待得到關于病情的解答了。耐心全無。因而垂著眼睛忙道:“是不是更年期提前呀?”
黎煦心里覺得她實在可愛,忍不住笑了出來,他覺得羅觴是天真孩子的稚氣配上了姿韻女人的身體,魅力都是成倍懾人的,是我見猶憐更是我見猶戀的。然而羅觴見他發笑,窘迫非常,臉上一紅一白的,不說話了,黎煦便立馬收住了笑容,滿目溫柔地看著她,極富耐心地對她說:“你離更年期還遠著呢?!比欢_觴還是低著眼不看他,他會心笑著,接著說:“你是,腎虛,體虛,肝郁。內分泌失調。主要還是在郁癥。你生前就有郁癥吧?”
羅觴點點頭,緩緩撲閃著睫毛,低聲道:“嗯。因為抑郁癥才自殺了?!?/p>
他望著羅觴仿佛知錯而低順的眉眼,又情難自已地笑了,道:“沒有火氣,脈相,舌苔,都可以說明。放心吧。只是情緒郁結,內分泌紊亂而已。我給你配些藥,你先喝五天調調看?!闭f著,便在電腦上開出藥方,一邊敲著鍵盤點著鼠標,一邊還對羅觴提著些問題也囑咐些注意。
“平時要保持心情愉快?!保昂戎兴庍@階段,忌食海鮮,辛辣,生冷,油膩,也不要大口喝水?!?,“早晚喝。”……他說著,羅觴都撲閃著眼睛認真聽著記著,像懂事而乖順的孩子,讓人不得不愛。
“那我喝完了還要再來么?”
“是的,下周再來一次,看看有沒有好轉。”
“還是找你嗎?”
“可以,不過下周我不出門診?!?/p>
“哦,那算了。謝謝。”羅觴輕聲說著,拿起病歷便起身要走。
“沒有其他問題了嗎?”顯然,黎煦是一時情急,沒話找話,并非高明的挽留。羅觴也察覺出來,心里竊笑,笑他犯傻,也笑自己。
“嗯,你還有事給我說?”羅觴又緩緩坐了下來。
“額……睡眠怎么樣?”話一說出口,黎煦自己都覺得不合時宜,太過突兀。因而有點窘,牽強笑著。
“一般。多夢?!绷_觴見他先亂了陣腳,自己倒是氣定神閑了起來,說起話來反而更多笑容更加親和。一展千金風范。
“食欲呢?”
“食欲倒還好,只是太油膩會惡心?!?/p>
“那——”
羅觴笑容可掬,用眼睛銜著他,等著他把話說完。
“那——你有男朋友嗎?”
羅觴萬沒想到他問出這么個問題,心里一震,一時間也有些手足無措,然而努力定神靜心,緩和了片刻,她承接住黎煦那哀懇似的滿是孩子對世界的貪幕般的目光,并回以一個沉穩淡然卻仍具媚態的眼神,淺笑著說:“小弟弟,姐姐沒有男朋友。”意思是雖沒有戀人,但也絕不會有你的機會的。羅觴話音未落便已起身離開。臨出門時還不忘回過頭,驕矜地看著黎煦,向他微笑著禮貌道謝:“謝謝你了,醫生弟弟?!倍蟊銚u曳身姿地離去了。只留下一個白旗袍的驚鴻一瞥的背影,久久蔓延著。從黎煦的眼里順勢而下直滲透到心里,再從心里逆行而上,進了腦里夢里,那許許多多逆反的悸動令他白天心神不定,夜里輾轉反側,然而到底還是快樂,除了快樂只有快樂。無盡的愛的快樂。
羅觴也是快樂的。然而心動的快樂于她而言,始終是短暫的。不那么實在的。她的一顆心早不是原本絲滑柔潤的女兒心了,而是顆枝蔓叢生的女人心。她是早已心無完膚,再愛起來難免處處多心處處驚心處處憂心,更處處傷心。她有過婚姻般的愛情,雖然都已忘記,她有過為人母親的經歷,雖然少的可惜。她對于愛和被愛,理想和現實,有最真切的理念和體驗,因而越加沒有意愿去維持去維護,去重獲幸福?還是去重蹈覆轍?她不敢想,更不愿去想。她自我勸解道,是我不愿要感情,如果想要并不發愁挑不出一個稱心的。然而,麗塔對于羅觴和黎煦的浪漫邂逅還有話說,她講羅觴分明是春心蕩漾卻還故作無謂,羅觴不辯解還好,解釋起來反倒有了掩飾之嫌,麗塔也就半逗半勸的說是看在如此有緣的份上也該交個朋友才對。羅觴卻堅持不能跟這樣小自己六七歲的弟弟搞曖昧,她自有理,說是男女間哪里有什么純粹友誼,交朋友還不都是為談情說愛做個高潔美麗的幌子,是起點就起的高,往后再怎么跌落,也不至陌路仇人……不過,麗塔倒是有句話說得真理——“人的本質都是貪吃好色。你我都不例外!我愛于蕭這個人,難道他長得帥不是其中原因之一嗎?”——羅觴也承認,黎煦的笑容是真的顫動了她的心了,那樣的少年瀟灑是女人都難以抗拒的,可是話又說回來,她斷言于蕭的話如今言猶在耳:這種男人,你喜歡,她喜歡,人人都喜歡。就是他自己心定,專一,不主動去勾搭女人拈花惹草。也擋不住女人們擁上來投懷送抱啊。就是五七八次都扛住了不被引誘,也敵不過長此以往層出不窮的主動獻身啊。畢竟是男人,男人嘛,色啊,是本性?!渚湓诶?,頭頭是道,什么都懂,輪到自己卻怎么都不通了。情是不知所起,愛是無由無理。愛情,是最難的課題……
湯藥已經喝了兩副,距離邂逅黎煦也過了三天了,此時,羅觴正懶靠在廚房窗前,守著一壺煎熬中的中藥湯,眼光凝視著窗外的晨色。中藥湯發出的濃烈藥草味是只憑聞就可以嘗到苦的,然而這苦清的草木味,又使她想到他……想又如何呢……她徹夜未眠。太陽初上,一道陽光從樓與樓的間隙中穿過,有種一線生機的情意。蟹殼青的天色正一點點淡下去,只等那一線光芒撥云見日,綻放輝煌——天徹底亮了。涅樊納的晨和暮、晝與夜的光景,羅觴已經看了七年了,點點滴滴都在眼里,絲絲縷縷都在心間,無波折無風浪無意外也無驚喜的,是看了這一幕就想得到下一幕,知道了開頭,就預料了結尾的……她是有些寂寞的,尤其是在麗塔戀愛后,她的寂寞更突顯出來,但這寂寞是正稱了涅樊納的意了,她為這城市的情感洪荒和無形荒涼增添了一己之力,加深了底蘊。而于她自己而言,也是要有個襯托方才顯出其與眾不同清傲高貴,她是寧缺勿濫,是耐得住寂寞的,如此更顯出她的難能可貴,更有愛慕的價值。所以,她已經安分于這個自悲自喜的自我小天地,雖然是寂寞的,但要是離開了,真的找個人相愛找個人作伴,就連寂寞也沒有了,有的只是無盡的可預料的未知?!缇桶岩活w心鎖在無形的保險箱里,從前她一直以為遺失了密碼,到今天才開始懷疑也許是給了某個人,其實呢,她只是還沒有察覺,能讓她那一顆也柔軟也多情的女兒心重回心窩的密碼,就在黎煦那里。黎煦就是那個人。她還不知道呀,不要緊,時間會帶來一切,證明一切。
這天羅觴一出門便看到黎煦,他倚在摩托車上微探著身子伸直了腿,一手撐在摩托車坐墊上一手擺弄著一個粉紅色hellokitty頭盔,那頭盔似乎引出了他的某段記憶帶出了某種情緒,他只是對著它怔怔發笑。一抬眼見羅觴來了,立馬站直了身子,他穿一件柔灰色印幾何logo的短袖t恤,外搭一件明黃色針織衫,袖口微卷露出里面t恤的灰色邊緣,一條深藍牛仔褲,腳上是一青灰色球鞋,目光溫暖,笑容燦爛,見了一臉錯愕滿眼茫然的羅觴就底氣十足的喊道:“老大,你早!等你好久了!”
羅觴先是一楞,左顧右盼,確認了并無他人,轉念已經明白了黎煦的來意。她穿一條薄荷色小雞翼袖膝上短旗袍,旗袍領口和衩邊的白茉莉繡花是看就可以看出香味一般的,且一針一線的都是情深意重,一絲一縷都是情真意切。她穩了穩神氣,挑著眼梢轉了轉眼仁,撇嘴道:“毛病。誰是你老大?!闭Z調卻仍是和緩的溫柔。
“你??!”黎煦笑顏明朗,頗為正式的語調說道:“你不是叫我小弟嗎?我想過了,我接受!所以現在開始你自然就是我老大!”
說著伸出手,把頭盔遞了過來,向著那頭盔努了努嘴,對著羅觴微笑使著眼色,所示之意不言而喻。
“我不要。你拿走!”羅觴冷著臉斷然答道。片刻又道:“你怎么找來的?”
“那你就別管了!”他暇著眼睛神秘笑道:“老大!跟我走,帶你去個地方!”
“小弟弟,你還是快回家吧,不然你們家大人要擔心了!更何況,你看,姐姐穿了裙子怎么坐你的摩托車呢?去吧去吧,姐姐是不會跟你一起瘋的?!绷_觴斜著眼睛笑道,言語盡是刺剌剌的挑釁。羅觴說著扭過頭,昂著下巴蕩漾著步子就要走。黎煦闊步沖上去,擋在她面前,一手托住她的腿彎,一手托住肩背,一下子就將她抱了起來,放在摩托車座位上,羅觴瞪大了眼睛,唇齒都合不攏,驚呆了后又尖叫道:“你瘋啦你!”剛要從摩托車上跳下來,,黎煦已經向她頭上扣上了那粉紅色頭盔,羅觴本能的扶了扶正,黎煦幫她把遮光鏡拉開,羅觴一雙驚慌失措的眼睛就閃動著迷離的露了出來,然而又不等她反抗,黎煦便已脫下輕薄的針織外套,俯著身子張開兩臂環抱住她的腰身,把衣服的兩袖在她腰后打結一系,為她遮住旗袍兩衩,緊接便騰起身跨上摩托車,坐定了姿勢,弓著腰,身體前傾,歡活的嗚呼笑道:“抱緊我吧!”緊接一踩油門,人隨車子一竄便疾馳騁掣了出去。只一瞬的驚心撼動,羅觴一聲細長尖叫,不及多想便本能地雙臂纏住黎煦的腰間,雙手緊扣,身體因慣性而重重依附在黎煦的背上,羅觴從前哪里坐過摩托車,她驚恐非常,緊閉雙眼,嘴角輕顫,啊哇啊的跌宕起伏地叫著,黎煦只是感到無限的幸福洋溢。隔著頭盔可窺見的他那一雙笑彎了笑瞇了笑醉了的眼睛足以訴說一切的心潮翻涌至欣喜若狂。他感到自己和羅觴的心都蹦出了身體,深深地擠挨著,磨蹭著,然而真切感受到羅觴的胸脯不慎貼觸到自己背后的一瞬,黎煦還是心頭一震,酥酥的緊張帶出了辣辣的快樂,那快樂也不是沒有感染到羅觴,卻終于還是被摩托車帶來的驚嚇,以及同黎煦親密接觸的尷尬給蓋了過去。羅觴只道是心跳的激烈,血液流竄的熱烈,整個人的全部情緒都是轟轟烈烈。@然而無論羅觴怎么叫怎么鬧,黎煦仍是明爍著笑容,穩踩住油門,令摩托車一路迅猛的向城郊的莊園射去。羅觴則是一路啊呀呀銳叫著,閉著眼睛,蜷著身體緊抱著黎煦挨到了目的地的。
這“流浪動物園”實際上就是家小動物收容所。也真是有景有致有情有義的境地。它位于莫愁湖區最西邊,臨界嘆息橋區,規模委實不可小覷,放眼可見的六大院落皆是所在。據說是涅樊納當地頗具名望的三大富商之一方卓毅投資建成的。是自耀慈悲的好路子。
黎煦帶著羅觴逛了一圈出來,回來的路上黎煦還在路邊買了爆米花,不由分說的便塞了羅觴滿嘴,一個接一個,連成串的向著她唇間送,你你我我,來來回回,一路走一路吃,黎煦的指尖從自己的唇邊到羅觴的唇邊,借由著甜膩的爆米花的疏通,一點點帶著唇溫和唾液的吻意就兩點一線地將這兩個互生愛慕的美麗的人越拉越近了——黎煦粘潤的帶著甜味的手指觸碰到羅觴的嘴唇,每一次爆米花塞進口中,羅觴的心頭都是一陣激蕩。輕輕顫動的何止是她低垂的睫毛和晶潤的嘴唇,還有快被曖昧的文火熬焦了的心。爆米花又塞進嘴里了。羅觴,始終不敢看向黎煦的雙眼。她卻無時無刻不感受到黎煦如陽光般柔暖的笑臉。羅觴只覺得恍恍惚惚的,有些不知所措地冷著眼睛僵著臉,話也幾乎不說,到后來黎煦也不敢多說多做了,爆米花也不吃了,小心翼翼漸漸收斂了笑容,只靜靜的陪伴著,然而黎煦僅是偶爾偷瞄一眼羅觴的側臉,心里的快樂都要滿溢四漫了……末了,已經接近莊園的出口,羅觴卻忽然來了情緒,含笑同他聊起寵物之道。
羅觴向他瞟了一眼,咬著嘴唇,微笑慢道:“我們弟弟到底是孩子,喜歡貓貓狗狗。怎么,媽媽不許你在家里養小寵物嗎?”
并肩走在她身旁的黎煦忽然停下了腳步,被羅觴一席話窘住了,氣堵得無言,又叫羅觴這表情惹得漲紅了臉,他皮膚凈白因而那紅就過分的顯眼,一路紅到耳根子下,他手足無措言語紊亂,慌張之下,偏了偏頭,一只手伏在修長的脖頸,摸來摸去,只是不看她不說話。羅觴卻繃不住格格的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到他身邊用手指點了點他的額角,道:“這孩子害羞了啊?還是,鬧姐姐的脾氣了?”
“什么孩子孩子的,我不是孩子?!彼行┵€氣似地加重了聲音道?!拔叶?6了?!闭f完便轉過臉不再理她。正好一只瑩白絨絨的薩摩狗崽顫著身體抖著尾巴向他跑來,那狗目測只有半米長,他一把將它抱住,而后便自顧自去逗狗了。羅觴表面上仍是風輕云淡的和悅微笑,心里卻不由悶悶的,一沉一沉的墜著,想著,自己也許真是調侃得過了頭,也難怪他要生氣。人家也是難得休息更可能是專門請了假,好心好意甚至是動情動心地帶她出來玩,不領情也就算了,何至于狂潑冷水,冷眼冷面,冷嘲熱諷呢?
黎煦半蹲在地上,給那四腳朝天扭著肚皮的狗寶寶搔癢癢。狗哈哧哈哧的喘著氣,肚皮一鼓一鼓的,像個充了水的氣球,晃蕩亂顫,黎煦被逗得開懷大笑,笑聲爽朗,極富感染力,羅觴也笑吟吟的看著他和狗的互動,心里充滿了柔軟的安慰。只見那狗咕嚕一下滾了一圈就翻了個身,四腳站立起來,舌頭哈拉拉的,尾巴搖擺,十分快活。黎煦雙手托在狗狗的腋下把它支撐著雙腿直立站起來,左扭右晃的哄逗它,那狗興致所至甚至還身子竄騰甩著舌頭舔舐到了黎煦的嘴唇、下巴。
羅觴馬上堆出一臉嫌棄,一退退出兩米遠,皺著鼻子撇著嘴忙嚷道:“啊哇!你怎么親它的嘴?。『门K的啊!你好惡心呀!”
“怎么?你也要親一口嗎?”黎煦壞笑著,用鼻尖抵著狗狗濕漉漉的鼻頭,搖頭晃腦地笑對它道:“來吧,狗狗,去跟我老大吻一個唄!她嫉妒我們了呢!”說著瞥了個不懷好意的笑眼給羅觴,一并笑道:“準備好,我們來了哦!”
羅觴還來不及回應,話都說不出,只受驚了似的將雙手交疊遮在面前,是一種自我保護意味的拒絕姿態,黎煦瞬間已抱起狗向她撲過來,羅觴驚慌失色,躲閃不及,本能的閉緊了雙眼,硬著頭皮預備承受一切她多嘴的后果——然而,隨之而來的卻并非預想中的狗的舔舐——她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勃勃鼓動,腦子轟轟作響,心里蓬蓬發脹,身體里的血液都毛刺刺的流竄——她感到一雙溫暖干爽的手拖住了她的臉頰,一個柔和的吻,小心翼翼的落在自己的額頭中央,滋生出一股綿綿的暖流,一直滲入她的血液,流淌循環到全身每一寸——黎煦早在她閉眼的一刻就將懷里的狗向地上一送,狗也配合著一掙,跳下去,搖著尾巴,一路尖叫著跑開了——她心里已經明了一切。她緩緩睜開雙眼,他的臉如此親近,他的唇在她眼前,她緊忙別過身垂下頭,有些茫然又帶些慌張的閃躲著黎煦的目光,她先是不由自主的用手背捫著臉,轉念便覺得太過小家子氣,順勢就將那只手攏著臉邊零落的一縷發輕緩的朝后推,掖在耳后,這個動作一連重復了三次,直到黎煦去握住她那只輕顫也清寒的手為止。黎煦把她的手含在自己手中。她紅脹著臉掙了掙,到底沒有掙脫開,卻依舊不肯看他,黎煦進而將她的肩背一攬,羅觴一整個人便被他卷入懷中。他一只手溫柔托起羅觴的小下巴,他更低了低頭,這一次是真正的向著羅觴的唇吻了下去,羅觴只是嬌怯怯的接受著。
他們到底是互相征服了。
然而,羅觴還是感到一切來得太突然,發展迅速到并沒有留出足夠時間給她好好地想一想前因后果,經過發展,理由憑據,只是一股腦兒潮也是的襲來,叫她暈頭轉向的。
這樣的場面就像是定格住的電影畫面,是一瞬間的事。稍縱即逝。盡是整個故事的一個過場,是時間長流中的一個點,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什么都不存在……只有感情,唯有愛,它叫瞬間得以永恒……永永遠遠的,她,記住,他的吻……
他愛她,他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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