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吃完我的那份青椒牛柳飯之后，我飛奔著上樓。好像沒有其他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就是好想快點見到她，飛快的腳步讓我了解的更加清楚。我敲門，“誰呀？”聽到那溫柔粉嫩的聲音，我馬上鎮靜下來：“是我啊，潘，快開門吧。”

我聽到走向房門的腳步聲“我不會開，這門怎么開啊？”

我掏出鑰匙捅開門走了進去：“你餓了吧，快吃吧，我要回學校就不陪你了。”我幫她拿出筷子，打開包裝，轉身之后微笑地說：“你是不是會很無聊啊？無聊就睡覺吧，等我回來。”

急匆匆地趕回教室，看到很多人在埋頭做著作業，少數的人在走廊上講話，我坐到那張教室最后排靠近黑板的位子，想要做一會作業，這時老俞又來到教室，把大家一個個地按到桌上，老俞每天都特別關心我們的午睡質量。每次都提前十幾分鐘來到教室，把窗簾全拉上，電燈全關了，確認所有人都睡下后，把最后的光明關在那窄窄的門外。原本陰暗的教室，現在黑得像是晚上。昏暗的環境加上疲憊的身子容易讓人很快入睡，可是我閉著眼睛大腦越發活躍，黑色的幕布上好像有一支筆，在一筆筆畫著人物，慢慢的，慢慢的，馨兒的樣子顯現了出來，最后還潑上了顏色。清秀的眉目，殷桃般的小口，及腰的長發，還有那古怪的服裝一下子都回到了我的視野。“其實她待在我那蠻好的，我可以對她很好。”突然有個聲音在腦子說話，“不行，還是要幫別人找到家的，故意把別人留在這里那也算做壞事吧。”我大腦變得越來越重，逐漸墜入太虛。

激昂的《出埃及記》又把我的意識全部拉了回來，《出埃及記》是我們學校的起床鈴聲，學校真是神來之筆啊，自小就讓我們埋下對于高雅藝術的仇恨。每當我有機會在其他場合聽到這首名曲，我都會精神振奮，熱血沸騰。看完10分鐘的醒腦電視新聞之后，王老師走進了教室，這才想起要上數學課了。上數學課我有一種很清晰的恐懼，這是來自于我對數學本身的一種害怕。上課后我一直努力地很認真聽講，剛開始的目不轉睛卻變成后來的目光呆滯，思緒不由自主地游離。“潘學明！”王老師果然看中時機喊我了。

我馬上回過神來“啊。”

“你來講講這題。”

“額，我沒有解出來。”

“那會行的？來說說你的思路。”王老師總是這么激情昂揚，總是知道怎么對付走神的學生。

“我是想把a點和d點連起來，然后延長ba和dc，但是算不出來。”

我和李佳航正聊著天，竟然沒有察覺到危險的降臨，一本厚厚的教師用書拍在了我的頭上，“你的作業呢？”高亢，激昂，永遠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有活力的聲音。

“還沒做好。”

“還沒做好，你在干什么啊？”

“太難了，不會做。”我把自己小心地放進掩體。

“到我辦公室來，哪一題不會做我教你。”

我總感覺王老師比我們教室里坐著的很多人都年輕，她不像我們一樣迷茫，不像我們一樣焦慮，她的視界更加清楚，而我們的像是迷霧重重。

方寸點大的書桌堆滿了書本，從辦公室回來之后，我就埋頭在書桌上寫作業。我把一張張試卷疊得整整齊齊，然后一張一張的消滅。政史地是最容易的，也是最多的，數學最麻煩放在最后。高三樓在學校最角落的位置，301在高三樓最角落的位置，我們班即便是下課也詭異的安靜，其他班的人會以為我們還在上課，自習課更是安靜得像是一棵樹，只有微弱不可聞的呼吸聲。站在走廊上都能感覺到陰雨天的壓抑，教室里更是超過其遠之。

我晚飯照舊給馨兒帶了一份蓋澆飯，走進房間乍一看，我還以為我家被水淹過了，地上全是水。只看到馨兒已經穿回了她自己的衣服，我的衣服被她洗過掛在我專門晾衣服的鋼絲上。我心里一陣絞痛，心說“姑奶奶啊”。

“潘公子，你回來了。”

“嗯，馨兒，你衣服還沒干吧，干嘛這么快就換上了？”

“已經干的差不多了，多謝公子。”

“我給你帶了晚飯，你吃吧。”

“嗯，謝謝潘公子。”馨兒站著朝我微微笑。

“誒，你午飯吃的好少啊，不好吃嗎？”我看到被她放的好好的蓋澆飯只吃了一點點。

“潘公子，你吃的食物不健康，食物里還產生了有害物質，您還是少吃一點這種食物吧。”馨兒很認真的對我說。

我快被她這種認真勁給打敗了，我也知道沙縣這種地方的東西不安全不健康，樓下的館子每家都差不多啊，我們就是吃著這些東西長大的呀。“那我晚上還是給你帶了中午的飯，你還想吃嗎？”我有一點失落。

“沒關系，少吃一點影響不大，只要排排毒就好了。”

“那你吃吧，我晚上才回來。”我把飯放在了我的桌子上，拿走中午的飯盒。

“麻煩公子了。”馨兒好像含情脈脈的看著我離開，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情。

英語、文綜、數學、語文，我一樣樣地狂飆猛進，做試卷就和昏君批奏折一樣，做完試卷還要背十幾本書，學文科就要每天和漢字混在一起，咬清每個字的發音，咬出每個字背后的含義。當初之所以會選文科是因為我以為我看穿了學好文科的要領，那就是“咬文嚼字”，正是這四個字讓我在文綜上無往不利，我可以不知道題干的歷史背景，可以不知道題干描述的具體的地形，但我看懂了題目的意思，這就夠了。而且我對于文綜有一種天生的記憶優勢，我能記住每條鐵路線的樣子，經過的城市，給我個經緯度我能準確定位出它在哪個地形區，只要看一遍歷史書我就能記住大部分內容，我還能記住別人不曾留意的地方。但自從上了高三，我開始流戀于下課后的走廊，開始長時間地做一個憑欄人。一次次的模擬考試，把我的所有耐心全部磨成水；一張張的試卷，把我的所有細心都揉在了一起。

數學做到無從下手的時候，我又開始想起了馨兒，原本空空的發呆，竟然有了其中的內容。“我又沒有時間去公安局報警，馨兒還是先待在我家吧。”想象著馨兒美好的樣子，我要幫她回家的愿望突然變得微弱了。“還是晚上好好了解一下她的情況再說吧。”手中重新畫著我的拋物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