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追夢人

　　高考的成績在第二天揭曉。明哲和齊樂都拿到了屬于他們的命運之牌。明哲沒有辜負大家的期望,最重要的是他沒辜負自己的期望,今年拿到的分數足以圓他的“美國之夢”;齊樂考的也不錯,國內好的學校挑了個遍,可遲遲拿不定主意報哪個。我為他們感到高興的同時,也為自己今年沒能參加高考而感到些許的遺憾。

　　我們前一天就說好知道成績后大家在一起分享。此刻坐在明哲家里,大家滿是興奮與激動。興奮的是終于完滿的結束了這場無煙的戰(zhàn)役,激動的是終于可以帶著自己的夢想逃離這里。一年的時間,在與現實的較量中,我們最終贏得了夢想。

　　這時候齊樂的“選擇性障礙癥”愈加明顯了,面對報考指南上的眾多學校,她是完全拿不定主意。我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心想要是我我絕不會像她那么糾結。暫且拋開糾結的齊樂,我問明哲心里的想法。

　　“我突然感覺我不那么想去美國了,也不知道自己堅持了這么久為什么又想要放棄。”明哲似乎對自己感到很無奈,臉上的肌肉都擰巴到了一起。

　　“這可不像是你的風格啊,”我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好問問你自己,聽完自己的想法后再做決定。”

　　明哲“嘿嘿”一笑,終于把臉上擰巴的肌肉舒展開了,“你走后,我一直對克里奧的事很內疚,其實當初我也沒想要殺死它,直到我把鐵球砸到它頭上時我才意識到自己在干什么。克里奧當初是我收養(yǎng)的,可我卻殺了它,完全違背了我養(yǎng)貓的初衷。所以我以后不打算繼續(xù)養(yǎng)貓了,我決定把這些貓都送人。”明哲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氣才說出這些話。

　　“也許你是對的,克里奧的死讓我從困境中走了出來……沒事的,都過去了……定好日子后叫上我,我和你一起送走它們。”我怎么也沒想到這個曾經由明哲一手建立起來的“流浪貓之家”,到最后是這樣的結局。但是事情總該有個歸宿,何況生命中本來就有許多事情我們無法左右。

　　齊樂神秘兮兮的送給我一個盒子,我打開一看,里面是一本畫集。我突然想起以前齊樂說過她要畫一本畫集,當時我還以為她是在開玩笑,現在才知道她是認真的。我翻開第一頁,一個長發(fā)的少年出現在我眼前。雖然我不太愿意把“他”當成我,但這就是齊樂眼中的我,也是那天在她家里她為我畫的畫像。我一頁一頁的翻開,發(fā)現整本畫冊都是同一個主角,只是主角的狀態(tài)不一樣。有的趴在走廊的欄桿上看著樓下,有的坐在座位上望著窗外,有的在人群中大笑,有的站在角落里沉默不語……當我逐漸意識到這些畫的主角就是我時,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從我的心中涌出,經過血液到達身體的各個部位。我只覺得全身一股酥麻,激動的好久都說不出話……

　　之后就到了那個最激動人心的時刻——去實現我們之間的約定。為了這個約定我們足足等了兩年,在這兩年的時間里,生活教會了我們很多東西。付出才會有回報,失去才懂得珍惜,還有關于死亡的認知,對病痛的理解,這些無不讓我們明白,在這美好的青春時光里,健康快樂地活著是多么的重要!

　　我們三個很有默契的收拾好了行李,在這個充滿憂傷的盛夏,朝海出發(fā)。路過的小鎮(zhèn)很和諧,途中遇到的人們也很友善。明哲自打出來嘴就沒合上過,他似乎要把壓抑在胸腔中的快樂全都釋放出來;齊樂不停的蹦啊跳啊跑啊,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小鹿。所有人的臉上都掛著幸福的笑容,就好像每個人都經歷了一場通往未來的考試,而且還都拿到了不錯的分數。

　　我曾無數次在夢中出現這樣的場景。在清晨的海面上,一股股浪潮涌向沙灘,遠航的汽笛聲已響起,在帶著咸味的空氣中,一艘艘漁船在岸邊起航。海鷗跟隨著船隊的方向,在海平面上排起了一個長隊。太陽緩緩的升起,先是照亮了整個海域,然后慢慢升高,照亮了整片大地……如今,這場關于大海的夢就要實現。

　　“誒,你在想什么呢?”齊樂叫醒了在汽車后排正發(fā)呆的我。

　　“我在想過去的事情。我總覺得有些事我做錯了,但又不知道錯在哪里。”我從沉思的狀態(tài)中回過神來,這樣的沉思,再也不像一年前我得抑郁癥時的那樣不著邊際。

　　“不知道就別想了,什么錯與對,過去的就是過去的,未來才是最重要的。”齊樂的雙眼炯炯有神,我相信那雙大眼珠里的光亮足夠指引她走向更遠的道路。“那本畫集你看沒看?”拿到齊樂送我的畫集后,我只顧著自己感動,卻沒向齊樂透漏絲毫的感情。這不,她來打探的“敵情”了。

　　“看了,除了第一張那個比較像我以外,其他的都沒看明白你畫的是誰。”我故作認真。

　　“啊,不會吧,我畫的很明顯好吧,你是不是抑郁了一年眼神也不好使了?”齊樂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的難過。哈,看來她上當了!

　　“你怎么還是這樣容易上當,最近拐賣女生的事情時有發(fā)生,就你這智商早晚被人抓走賣了!”我早已笑得合不攏嘴。

　　齊樂跟以往所遇到這些情景時表現的一樣,氣得滿臉通紅,我正得意我的預想又一次實現時,齊樂伸出手就朝我的胳膊一擰,在回味這闊別已久的“龍蝦鉗”的同時,我后悔我怎么忘了還有她還有這一招。

　　在我跟齊樂打鬧的時候,明哲突然大喊,“你們快看,前面就是海!”

　　話音剛落,我們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靜靜地看著車窗外的那片藍色。待車停穩(wěn)后,我們三個并排走在所有人的前面,慢慢的走向沙灘,慢慢的靠近大海,慢慢的感受著心臟由平穩(wěn)而變得劇烈……

　　此刻,我們正站在灑滿陽光的沙灘上,海水漫過沙灘來瘙我們腳的癢。漲潮的魚兒沒隨浪潮回去,在小水坑里跳動;賣風鈴的女人提著一籃風鈴“叮當”走過;女孩擺好了造型只等攝影師按下相機的快門;小孩在奔跑,男人在大笑,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表情……海風遠遠地吹來,撥開了我們眼前的迷霧,讓我們清晰地看到了屬于自己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