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幼兒園之后,我便不再站在河邊對著木船小便了。那時我5歲,很聰明很可愛。
幼兒園的老師年齡與現在的我差不多大,美麗迷人——是現在的幼師里絕跡了的。我叫她姐姐而非阿姨,姐姐對我有所偏愛,我不知緣由但樂于接受。她曾單獨給我講了一個故事,下面是我對那個故事的大致印象。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喜歡戴高帽子穿白色衣服,長黑色頭發和胡須,沒女朋友而腰上硬是掛著把長劍且很愛唱“兮兮”歌的老公公。(建議給小朋友講故事時不要一下子用這么長的定語)他經常到河邊唱歌,累了就坐在河邊休息。有一次,老公公在河邊睡著了,做夢夢到自己肚子餓了,就和另一個老公公(據說不是地球上的人)一起吃起了石英(經檢驗,當作“玉英”,我想可能是姐姐為讓我更容易明白,故意改之,玉者,石也)。兩位老公公相見恨晚越吃越有勁,一點也不顧所剩無幾的老牙。老公公轉了一下身體,河里發出了一個響聲,我們通常用擬聲詞“咚”來描述。由于剛才吃了許多高比重難消化的含硅氧化物,導致體重飆升,老公公雖然水中功夫了得也只能潛泳了,所以不可必免地喝了許多水。
后來河面又恢復了平靜。此后幾千年,老公公不再出現,據說他永世不得超生。
姐姐給我講這個故事是教育我不能貪吃,也不能到河邊睡覺。我認真地點了點頭,現在想來姐姐真是用心良苦。不過此后我站在河邊對著木船小便的時侯便會想起老公公“兮兮”聲不斷的歌,這讓我覺得自己若在此小便,便是褻瀆老公公的“兮兮”歌,至少也是不尊敬老人。所以我就戒掉了這個壞習慣,后來澆死了姥姥種的所有蘆薈,這使我懷疑去疤膏廣告中說日本遭了原子彈后惟一還活著的植物是蘆薈。
那個時候,有個很會耍酷的大哥哥常會在上課的時候來找姐姐,而且總是帶著一條黑色的狗。姐姐叫他在門口等,他便一直在門口與他的大黑狗玩到下課。那只狗真的很大,純色的烏黑給人不友好的感覺。大哥哥說它不會咬人的,那時我在想那它張著大嘴和露出那么多的牙齒干什么。姐姐也說它不會咬人,為了證明給我們看,她還摸大狗的頭,大哥哥也摸大狗的頭,有時摸著摸著會摸到姐姐的手上,通常這個時候太陽會把姐姐的漂亮臉蛋曬得很紅很紅。
姐姐除講故事給我們聽外,還教我們背詩歌,如果知道許多年后全國普通高等學校招生統一考試會考詩歌默寫,我那時候會學得認真些。姐姐教我們的第一首詩是駱爺爺的《鵝鵝鵝》。駱爺爺是個神童,他寫“鵝鵝鵝”的時候比當時的我大不了多少。那時我覺得他很厲害,現在覺得自己很慚愧。我以為姐姐教我們《鵝鵝鵝》是想告訴我們在文學創作上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事實上我錯了。
姐姐說,駱爺爺是個大詩人,大哥哥也是個詩人,大哥哥寫過一首《狗狗狗》。接著便掌聲有請大哥哥詩作的原形進教室,也就是那只嚇人的大黑狗。大哥哥也跟了進來,很自豪的樣子。人得意了會忘形,更不用說狗了——不少人認為這句話有邏輯問題。后來黑狗咬傷了3個小朋友,全是女的——這說明我沒被咬傷,也說明這大黑狗比較色。科學研究表明,狼是狗的祖先。
很自然,姐姐被園長奶奶批評了一頓,又被很多小朋友的媽媽罵。罵的話都是我第一次聽說,據我回憶內容涉及**。事實上,我那個時候也聽不懂,所以無須擔心少兒不宜。此后,我多次看到姐姐紅著眼睛給我們上課。姐姐仍然給我們講故事,仍然教我們背詩歌。但大哥哥及他的大黑狗從此再也沒出現過。終于有一天,姐姐不再來上課了。流言隨之鵲起,也有人說她可憐。同樣是據我回憶,那些流言的內容是**優先,兼顧道德與法律,惡毒風格顯著。
而我對幼兒園生活的記憶也是止于此的。
很久很久以后,高三分班的時候,我選了據說是很有前途的理科,住的是新公寓樓201寢室。通過抽牌,我成了201的室長。在我的帶領下,201連續兩度榮膺最差寢室殊榮。
在一個天空飄著朵朵白云的下午,精力過于旺盛的201成員在大街上閑逛。忽然間,整個世界暗了下來,有人說日食,有人開始罵狗日的——而我則在想吃月亮的狗和吃太陽的狗是不是親戚或者就是同一只狗,還沒作出判斷,我便被人拉進了一家KTV。他們說好久沒吊嗓子了。
那個包廂比外面世界亮不了多少,發光的只是那艷舞表演的屏幕和升升降降的指示燈——雜七雜八的燈統統給我關了。他們說這里送茶水的小姐很性感,我這才發覺自己有點渴了,但茶水送來的時候我卻沒喝。茶水小姐完全符合這幫家伙關于性感的定義:豐韻挺拔,凹凸有致,生理沖動,頭腦發暈,熱血沸騰。但這幫受過R城最好高中教育的家伙知道雖然自己還不到18周歲,但已過了16周歲,還是受了道德和法律的約束沒做什么傻事。
另外,需要說明一下的是,我認識這位茶水小姐,她的美麗停留在我5歲的時候。據我了解,姐姐在“黑狗咬人”事件后便再也不與大哥哥來往。我可以肯定那時他們是一對熱戀中的人,就像現在我周圍的許多對一樣,我不知道他們具體是怎么分手的。但大哥哥后來確實是赤裸裸地對姐姐表示了不友好或者說愛,他對那時法院的嚴酷的判刑沒有表示任何異議。
我的那幫兄弟在狂喊亂叫,而我卻睡著了,并且開始做夢。
是印象中的童年,姐姐給我講故事。故事的主人公仍是那位唱“兮兮”歌的老公公。老公公仍是戴著高高的帽子穿著白色的衣服,不同的是這次手里抱著塊大石頭站在河邊,據我的經驗他是想小便。現在我知道他姓屈名平字原,官拜三閭大夫專管祭祀。一只大黑狗不合時宜地出現了,似乎是專程來咬他的,張著狗嘴沒見半顆象牙。老公公曾一度用黑狗的血作辟邪之用。他心虛地退了幾步后掉進了水里,慢慢地沉了下去,一臉的嚴肅。事實上,他在入水的一瞬間忽然全身抽筋,所以看上去好像是一直抱著石頭執著地被淹沒。
我是被那群家伙叫醒的。出來是時候,天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在不遠處的街角,一個乞丐模樣的家伙只裹著很少的布,體力非常好的樣子,我不知道他冷不冷,只是覺得有點眼熟,并且似乎還在耍酷——這個家伙兩手正專心致志地撫弄著黑狗似的枯草叢中的**,可惜再*不起來了。
不變的是如血的夕陽燃燒又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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