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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七歲那年被師父收養的,但是我對這一切沒有記憶。在我的記憶里,我一醒來看見的就是師傅。關于這個我問過他,我說你是不是看我骨骼驚奇是塊料子用什么把我迷暈了弄這兒來的?他說,你個小腦袋想象力太豐富了,想知道?想知道就先把飯做了。
他夾了口菜,不滿地說:“我說你以后少放點鹽行不?不知道最近物價上漲很快嗎?”我提醒他,師傅,您買私鹽何時付過錢,拿一把刀架人脖子上,還威脅別人說要報官,您這是不誠信購物。他邊喝酒邊罵道,嘿,小兔崽子,還還嘴,這沒付過錢的就能隨意浪費了?
我說您要再不告訴我到底是怎么誘拐我的明兒就自個做飯吧。
他又喝酒,開口說起來。那是一個冬天,下著很大的雪。(我:我們這里下過雪么?)我聽說趙府——也就是你們家發生了滅門慘案。(我:我原來姓趙。)所有人都搶著去你家搶東西,(我:這幫人也太沒有人性了吧。)我也跟去了,(我環視一下四周:你沒有搶到吧。)結果去晚了,(我:這種事要趕緊的。)只在一個破壁櫥里發現了已經昏迷不醒的你。我原來想把你送去少林寺,(我:那里不是跟孤兒院一樣嗎?)結果他們要收錢,還收得很貴。(我:看你這個樣子也知道你沒有。)我想不能把孩子送到這種敗類手中,就轉身送你去丐幫,(我:你心夠狠的。)結果他們收得更貴。最后我一咬牙就把你領回來了。(我:干嘛咬咬牙?)
師傅:你看你,一點禮貌都沒有,我說話的時候你插什么嘴。
我:我插的是話,對了,你干嘛收留我而不是直接扔了我?
師傅:因為我一盤算,發現你符合成為成為劍客的條件,我也差不多到了收徒弟的階段,按照江湖規矩,我這個段位到了這個年紀還不收徒弟是會被江湖同道恥笑的。不過那時候看你發育的挺好的,怎么長著長著就變種了,現在都快趕上隔壁那幫書生了?
我:還不是營養不良唄。你看咱一天三頓里有兩噸吃素,剩下的那頓連素都沒得吃,不長成這樣長成哪樣?還有,人孟母三遷是為了讓孩子從文,咱習武的住這學堂旁邊算是怎么回事兒?對了,咱是習武的嗎?你怎么從來不舞劍也不教我舞劍?
師傅:這不是還在教你理論知識嗎?等理論知識打牢了咱再實踐。
我:這理論知識就是做飯?那這天下習武的人也太多了點。
師傅:干什么都能習武,悟性高的能從放屁里悟出絕世神功來,關鍵是要能吃苦。
我:吃苦我不介意,但能不能和葷的一起吃?您看,雖然那殺豬的長的是彪悍了點,那刀看起來也確實比你這把刀威風,但您殺他那是專業,他殺您這是業余,您拿刀架他脖子上估計他也不敢不送您豬肉。
師傅:混小子,這么小就在想那個殺人的事情了,你得記住,咱是劍客,不是殺手。
我:那劍客是干什么的?
師傅:就是平時練劍強身,碰到有人去財時幫他們免災殺人,路見不平時先出手后收錢,必要時再除點貪官污吏。
我:那不還是殺手嗎?實在不行就上山打獵嘛,估計這山上也沒有特別兇猛的動物。
師傅:你忘了?我是個劍客,我的劍只能殺人,不能用來殺禽獸。
我:那些貪官污吏流氓土匪的不也是禽獸嗎?實在不行你不是還有刀嗎?
師傅:好主意,你怎么不早點提醒我。
那以后我們每天吃兩頓素菜,然后吃紅燒的水煮的鹽鹵的火烤的油炸的,麻雀。我說,咱為什么每天吃麻雀呀?師傅啃著麻雀說,沒辦法,整座后山就只有麻雀,不過還好,可以順便練練輕功。
師傅帶回來的那些麻雀都是無頭無足無翅膀連肚子都是剖好了的,為我剩下了不少時間。看麻雀被砍掉的地方非常整齊,我心里暗驚,我這師傅雖然劍法不知道怎么樣,刀法還是可以的。
2
第一次看到師傅的功夫得謝謝江湖上不成文的規矩,就是每一個新人出道前都要獨自找江湖上的一些老前輩比武,一來是為了拿個名號,二來是為以后闖蕩江湖打下人脈基礎。這樣的比武多半不正式,沒有看點也沒有爆點。
某日我和師傅正啃著水煮麻雀,他突然停下來說,有殺氣。我把麻雀拿到鼻子下面嗅了嗅對他說,什么氣都沒有,我用開水煮了三遍的。
師傅沒有理我,抄起那把掛在墻上的劍用袖子擦了擦灰塵就走了出去,我抓上一只麻雀也跟了出去。
夏日的正午,太陽在放著火。雜草叢中站著一個人,我定睛一看,此人臉色青黑身體魁梧,帶著三七分的草帽,穿著單邊小開衫,幸虧褲子還沒有跑偏。可惜的是我看不到他隱沒在草里的鞋子。
師傅和來人對峙著,我站在屋檐下啃著麻雀。來人雙手抱拳說:“在下丐幫孔大狗,久仰先生大名,今日特上門討教,請先生不吝賜教。”我心想這人算是投對幫派了,害怕大狗確實應該去丐幫學習打狗棒法,要是連小一點的二狗都害怕,連丐幫都沒得入。
師傅卻沒有抱拳,我猜是為了顯示他前輩的身份。他說:“后生可畏,后生可畏,請。”師父原本手里拿著劍,見上門的年輕人竟然是赤手空拳來的,便把劍扔給我。那年輕人突然身體前傾,我想難不成還沒打就先認輸了,這也太沒膽了。結果他雙手從草叢里抄出兩柄大板斧來,我這才明白這不是膽太小而是膽大包天啊,赤裸裸的欺詐啊,這完全有違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啊。
我看見師父剛扔劍的手哆嗦了一下。年輕人說:“抱歉,剛才為了施禮晚輩沒有把板斧拿在手里,還請前輩放心指點才是。”師父說:“我自然是知道那兩柄板斧才將劍拿了出來,但轉念一想,我畢竟是前輩,這才扔了過去。你也別有心理負擔,放心比武才是。”然后那人放心大膽地揮舞著板斧沖了過來,與此同時我看見師父等年輕人再客氣一句就接劍的手再一次哆嗦了。這間接導致我被一塊不小的鳥骨頭卡到。
等我把鳥骨頭弄出來,形勢已經改為師父占上風了。那年輕人的板斧確實威風,但招招劈不到要害,被師父輕易地躲了過去。那人氣喘吁吁的叫了個暫停,停在那里汗如雨下,隔了老半天才說出一句話:“還請老前輩還手,您這樣招招退讓倒叫晚輩不知如何是好。”我心想這要不躲不閃還還手那不是找剁嗎?
接著那人繼續揮舞板斧,但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力道。師父躲了幾下,然后趁那人不小心閃到腰的時機一個撥云見日將兩柄板斧撥飛出去再一掌擊中那人腦門。兩柄板斧一把落入草叢另一把向我直直飛來,我看這初航速度和準星便知道今日是沒有生還的機會了,便閉上眼睛把剩下的水煮麻雀一并塞進了嘴里。
然而我只感覺到太陽光太強,閃了一下,沒有感到血如泉涌。我睜開眼睛,發現剛剛還向我飛來的板斧已經徹底改變了航道,此刻正向師父直直飛去。師父轉身接住了板斧。那人嚇得目瞪口呆于是暈暈乎乎地認輸然后轉身撤退。
我看這場比武結束了,想起盤里還有最后一只麻雀,以往師父都會蠻橫地搶走,但今天它是屬于我的了。我剛轉身便聽見師父大吼:“站住!”我無奈地又回過頭去,看見那已經告辭的人也轉身看著師傅說:“敢問前輩還有何事?”
師父愣了一下,把那柄板斧扔了過去,說:“看你是塊料子,提醒你一下,當今的武林已經不是當年的武林,尤其像丐幫這種搞貪污腐敗的,你在里面混肯定沒有前途。你還不如去現在正在開發之中的地方成立一個幫派,說不定還能成一番事業。”
年輕人立即像見到大恩人一樣謝個不停,然后問:“還煩請前輩給起一個幫號。此外,晚輩愚魯,不知何處尚在開發,也請前輩指點。”我看到師父煞有介事地說:“你既以斧頭為兵器,就叫斧頭幫吧。你且看著日出的方向一路向東,走到靠海的地方就行了。”
年輕人行了大禮再轉身離開,我想起了隔壁書生念的“風蕭蕭兮易水寒”以及后面還有一點我記不起來的句子。
師父轉身大步向我走來,我如夢初醒般跑進屋里當著他的面將最后一只麻雀塞進了嘴里。最后他無可奈何地說:“快去把草叢里那把斧頭撿回來,院子里那堆柴肯定是你的了。”我說:“敢情您只還他一把斧頭是為了這個啊。對了,您怎么不像剛才那么說話了?多像隔壁那老頭啊。”
師父說:“這個是沒辦法的事兒,江湖規矩,如果不按這規矩來是要被同行恥笑的。“我說:“哦,原來做劍客的使命就是為了不要被同行恥笑啊。”
3
關于那柄板斧長眼睛的事情,師傅是這么解釋的:你師父我好歹是個隱居高人,這點本事還是有的。然后他從袖子里掏出一個鋼環,環上纏著線,對我說,看見沒,就是這個,我用線纏住了斧頭,聽明白沒有?
我說,這個很厲害啊,師父你從哪兒學來的啊?
師父:這是我很多年前的一個姓劉的魔術師朋友教的,不過現在去小琉球島發展了。
我:那師父你先教我唄,教會了這個再教其他的。
師父:我只學會了一點點,而且教不來。不過我這個魔術師朋友走之前倒是留下了一本書。
我:你還賣什么關子啊,趕緊教,教完了我該做飯了。
師父:你急什么?他這本書叫做《葵花寶典》,因為出版商覺得書名起得太正式了反倒像是水貨,還不如走非主流路線,賺標榜非主流那些人的錢。結果這本書成了暢銷書,躍居東廠主辦的調查排行榜第一名。然后有了很多的盜版偽書,買到書的年輕人都認為自己買到的是正版,別人的都是盜版,于是聚在一起展開熱烈討論,最后發展為文武雙全,死了很多人。東廠一看天下大亂,立馬出動大量人馬將不管是正版的還是盜版的《葵花寶典》全部收繳銷毀,不過聽說廠公自己留了一本,而且為了防止有人調包,還加了防偽標記:欲練此功,必先自宮。
我:那就是說我沒有機會看到這本書了?
師父:這個不好說。聽小道消息說,最近有一個姓林的人混進宮里抄了一部分出來,打算換個書名以自己的名字出版,不過他腦子不好使,投給了正規的書商。別人一眼就看出他那本《辟邪劍譜》是抄襲的,而且沒抄全,錯別字還很多,嚴重超過了萬分之三的錯誤率,決定不予出版。現在消息走漏了,整個武林都偷偷打探他的行蹤,估計他是兇多吉少了。
我:那個魔術師呢?找他再要一本不就行了嗎?
師父:你傻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死了那么多人,朝廷不找他麻煩才怪。所以他很聰明的跑去了小琉球島政治避難,連姓名都隱了。估計這輩子是不會回來了。
我:你說這么多廢話就是為了告訴我有一種絕世神功,但它瀕臨滅絕?
師父:對的,不過還有一件,就是你該去做飯了。
于是我一邊考慮為什么沒有人組織個保護協會專門保護各個門派瀕臨滅絕的獨家功夫,一邊烤麻雀串。重要的是趁師父出恭不能監視的時機偷吃一只麻雀。
4
師父把還在睡午覺的我打醒,他說快收拾東西,咱們撤。我揉揉眼睛問,為什么?他說,先別問了,情況緊急,晚就麻煩了,路上再告訴你怎么回事兒。我說這個什么都沒有的還收拾什么啊,趕緊走吧。
坐上不知從哪兒來的馬車,師父開始說,咱們成邪魔歪道了,武林中人正在剿殺咱們。我說,我們什么時候成邪魔歪道了?
師父:應該是咱們運氣不好。其實武林里面破事兒很多,那幫自命不凡認為自己是大俠,而且為了證明他們是大俠就去殺一些武林敗類來揚名立威。可是有這個想法的人太多了,武林敗類又不夠,在資源稀缺的情況下這些人都聯合起來,往往是幾千人去殺一兩個小毛賊,然后傳出消息說剿滅了某某魔教。而近年來由于習武的年輕人很多都死在了由那本書引發的血案中,那些有可能成長為武林敗類的小混混兒提前退出了歷史舞臺,導致資源更加稀缺。還記得上次那個怕狗的不?我讓他去自立門戶,卻不料無意中挖了很多門派的墻角,惹惱了那些等著錢用的掌門們,現在他們說咱們是魔教,要來鏟除我們。
我:那他們怎么不去鏟除斧頭幫啊,來找我們干什么?
師父:聽說那個斧頭幫發展迅速,現在已經快成江湖第一大幫派了,還建立了青紅分幫。而這些來殺我們的門派由于腐敗多年,基本上就剩下架子了,可能是他們沒有信心去對付斧頭幫,只好來我們這里找一點信心。
我:那咱們會死嗎?
師父:不好說,咱們現在往大漠里面跑,運氣好的話就沒問題了。
天漸漸黑了下來,師父帶我走進一家客棧。
“二位客官好,請問是打尖還是住店?我猜你們肯定是住店吧?本店設施齊全,絕對是四星級以上的標準,有獨立的衛生間,配備有最新研制出來的淋浴設施。不過你們肯定不急著住下。先來兩碗茶怎么樣?看二位的穿著打扮……是深藏不露吧,就沏龍井茶吧,喝完要什么水果,本店什么水果都有,還可以給你們榨成果汁。然后呢?甜點要么?哦,不不不,順序錯了,你們要什么大餐?本店有全國各地的廚師,絕對滿足你們的需要。算了,還是不要勞煩客官了,小的給你們出主意吧,就上滿漢全席好了。請問客官還有別的需求嗎?”
店小二說話神速,一氣把所有的話都說了出來,聽得我和師父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店小二說完話向我們身后優雅地一伸手:“請。”我轉身看見一大桌子美味佳肴,頓時感覺全身空洞,非要把這桌子菜都下肚才能解決問題。
師父終于說出了話:“可是我們什么都沒有點。”店小二以驚詫無比的語氣說:“你們沒有點嗎?那先撤下去吧。”于是幾個跑堂的三下五除二把桌子上的東西搬空了。
店小二接著遞給師傅一張紙,說:“這是賬單,請到前臺付賬。”師父驚異地說:“可是我們什么都沒有吃啊!”
店小二:你們進了店門,對吧?進店是要消費的,對吧?你們看見了一桌子食物,對吧?既然這些都對你還有什么理由不付賬呢?難道你們想吃霸王餐?
師父:問題是我們沒有吃任何東西,連碰都沒有碰一下!
店小二:在我們店里面,只要給你上了桌子的你都得付賬。你要知道,我們和朝廷是有緊密合作關系的,如果你們膽敢不付賬,官府的人會立馬出現。對了,忘記告訴你們了,本店是此地地方官府的常設辦事處,他們現在就在豪華雅間里面公款吃喝。
師父:我們根本沒有錢,何況官府的人就不怕有人上訪舉報么?
店小二:你們那輛馬車倒是不錯。我知道你們不怕官府,但是我們的情報人員已經搞清楚了你們的身份,如果不想被人追殺,還是合作一點的好。
師父:你們太黑了。那趕快把吃的端上來吧。
店小二:沒有。誰叫你們之前不抓住機遇的。
師父:可是我們已經付過賬了。
店小二:沒有就是沒有,付賬了也沒有。不過看在你們消費挺多的份兒上,讓你們免費住一晚吧。請跟我來。
開門。我問:這就是四星級標準?
店小二:以丐幫的標準來說,絕對是四星級以上的標準。
我:那你說的獨立衛生間和淋浴設施在什么地方?
店小二:這間屋子就是衛生間,還有,你們看這個屋頂,是我們找專人特別設計的,只要天上下雨,就是淋浴,純天然無公害,非常環保。
師父:你也太黑了吧?
店小二:這個你們也要諒解,我們也是沒有辦法的。這年頭物價上漲快,干什么都不容易,我們也是要吃飯的。現在的世道就是這個樣子,比我們黑的多了去了。比如搞房地產的,通過各種手段空手套白狼,地皮一經他們的手價錢成倍往上漲,建成房子漲得更快。搞得我們這間店到現在都還欠著債呢。但是說到底,還是官府最黑,不準我們老百姓建房,把大量的地皮賣給房地產商來換取他們吃喝玩樂的開銷,而且他們吃完喝完還往往不付錢。你說,我們是不是在夾縫中生存?我們也是很窮的呀,生存都相當困難。如果說沒有像你們這樣的人來支持我們,我們就得沿街乞討啊。
師父拔出劍來,說:你說完了沒有?
店小二:我說完了,您別動怒。
5
于是我們就住下了,沒想到這一住就住了大半年。住到第二年開春的時候我和師傅都不想再留下來了,于是堅決要走。
這個時候這家客棧的老板小二們慌了手腳,想盡辦法用盡山珍海味想要把我們留住。
其實這件事情的轉機說起來就在我們入住“白駝山莊客棧”的當天晚上。那晚我和師傅睡在純天然的頂層原木結構房間里面,感覺像是睡在了樹上的鳥巢里,因為我們倆是睡在鳥巢里的人,所以我們又是鳥人,是介于兩者之間的半成品。
我們倆鳥人當晚在充滿著鳥類食物,也就是蚊蟲的環境里痛苦掙扎,恨不得進化成完全體,然后像奧特曼毆打小怪獸一樣解決這幫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不好意思,奧特曼毆打小怪獸是我們夢里的場景,按理說當時的我們不應該知道這樣的場景,但是我也說過了我們是在做夢,做夢,一切皆有可能。
正當奧特曼打得起勁的時候我們被巨大的聲響吵醒了。然后我們聽到下面很嘈雜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打起來了而且很熱鬧。
我:師傅,下面是怎么回事兒啊?
師傅:噓,聲音小一點,搞不好是沖著咱們來的。你要記得咱們是在逃亡,逃亡就得有逃亡的樣子,要學會低調,低調就是放低聲調。
我:那成,那咱們現在怎么辦呢?
師傅:靜觀其變,隨機應變。
又聽了一會兒,師傅說:“看樣子應該不是沖著我們來的,好像是打劫。咱們接著睡覺吧。”
我:我們不是劍客嗎?劍客這個時候應該站出來啊。
師傅:我們站出來干啥,聽動靜打劫的人夠數了,不用我們摻和了。
我:不,我是說,我們不是應該站出來打強盜嗎?
師傅:他們這個叫黑吃黑,我們是不能摻和的。
我:我覺得咱們作為劍客,應該有氣度一點。
說著我就起身往外走去。師傅連忙拉住我說:“你干什么去啊就你那點本事就是去送死,你安心睡覺,我去。”
接著又是一陣雞飛狗跳,但是我睡得很安穩。
第二天天亮,溫暖的陽光直接照射在我身上,我睜開眼睛看到店小二畢恭畢敬的站在我面前。他說,您醒了,您師傅在下面等著呢。
這句話讓我頓時后背發涼。這個下面是哪下面啊,千萬不要嚇我啊。
事后我知道師傅打贏了強盜,但是逃走了其中一個,那個人逃走的時候嘴里叫囂著“你們給我等著瞧,改天一定徹底掀了你們的破客棧”之類的話。再后來我聽師父說,當時其實總共就只有幾個土匪,都不是師傅的對手。最后逃走的那個人也是師傅故意放走的,為的就是給老板造成壓力,要讓老板知道客棧離不開師傅。
反正那天之后我們就在客棧住了下來。老板為了安定我們倆,還給了我們一小部分股權。他經常和我們啃著豬蹄吹著牛,偶爾說得興高采烈了會說,有個劍客合伙人就是比政府保護傘可靠,保護傘到了關鍵時刻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另外有一點就是,因為幫客棧打敗了土匪強盜,我們的身份在一夜之間就從邪魔歪道變成了大俠,而且擁有了固定的粉絲,就是老板會每天給我們一碗鴨血粉絲湯。
在客棧的日子過得云淡風輕,我說過得像流水,師傅說過得像流水賬。
終于有一天,師傅說,我們不能再在這里待下去了,我們是劍客,劍客如果在優渥的環境里生活得太久的話就完全喪失劍客的自我。
我說:“那我們要怎么辦?”
師傅:咱們得進大漠,大漠比較適合打磨一下你。
我:那我們在大漠里面靠什么生活啊?大漠里面什么都沒有,你看現在誰還去啊,他們去的都是開發成旅游區的沙漠。開發成旅游區的沙漠咱們住不起的。
師傅:你說的也是,那要不咱們還是在客棧?我看這幾天老板和店小二是想留住咱們,咱們假裝推脫一下就接著住下來吧。
于是我們假裝和老板告別。但是這一次老板非常爽快的給我們送行了,連反悔的機會都沒給我們。后來我們知道,原來之前那伙土匪改做了馬匪,去偏遠的地方打劫去了。
離開了客棧,我們開始發愁了。我說師傅啊咱們現在要去哪里要干什么啊?
師傅說,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事情怎么就發展成這樣了
我:我看咱們還是隨便找個地方隨便找個職業養活自己吧。
師傅:你忘了?咱們是劍客,劍客就應該干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我:要不咱們不做劍客了?這年頭當劍客養不活自己啊。
師傅思索了半天說,也對,那咱們就不做劍客了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看著他,他的臉上看起來很奇怪。
6
之后我就生活在一個靠近沙漠的小鎮,小鎮叫黃石鎮。我靠著跟了師傅十幾年的炒菜的本事過著平凡平淡平得沒有半點漣漪的生活,我的拿手菜是我自創的,叫做叫花雞,大家都很滿意。
吃飽喝足還沒開班的時候我會拿張椅子坐在大街上看天,然后回憶一些事情。
很多年之后,我聽說師傅在大漠里開了間客棧,經營殺人的買賣。然后我想起了師傅經常會有的大道理小教育,然后笑笑,繼續看天。
“喂!洪七!老板叫你呢。”
洪七是師傅留給我的名字,這些年我一直在用。我瞇了瞇眼睛,轉身走了進去。
我記得這一年黃石鎮還沒有發生天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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