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春蠶絲盡
宴會結束以后,在應秋泓家的客廳里,羅布正和應秋泓談論著白天宴會的感受。周培年突然闖了進來,手里還提了一個小箱子,應秋泓立即問道:
“周培年,你來我的家,事前為什么不打招呼?”
“我今天是專程來看羅大哥的,所以沒有給你講。”
羅布早已站起來,招呼周培年坐下,阿寶也上前為周培年沏茶。周培年坐下后,把小提包放在桌子上,他打開提包,里面裝的是一臺筆記本電腦。
“羅大哥,今天你在宴會上講,要準備寫回憶錄,為了表達我對你的敬仰之情,今天下午我去電腦城,選購了一臺筆記本電腦,送給你作為寫回憶錄的工具。”
羅布覺得這禮物太重,剛想推辭,但轉瞬一想:“周總和秋泓的關系正處在節骨眼上,他給我送禮,其實是給秋泓示愛,我現在如果拒絕,豈不壞了他的良苦用心。”
羅布想到這里,悄悄瞥了應秋泓一眼。應秋泓眨了眨眼睛,意思是不收白不收,羅布心中大喜。
“周總經理,謝謝你的一番心意,只是這么貴重的東西,我受之有愧啊!”
應秋泓見羅布收了禮物,對周培年的表現也感到滿意。
“周培年,你光買一臺電腦,哥哥使用起來,還是不方便,牛兒都送了人,還舍不得一根牽牛的繩子?”
“董事長,我給羅大哥買的打印機還放在車上,剛才進來時,手上一時拿不了這么多的東西。”
“周培年,這件事你辦得的確漂亮,給我老實交待,是誰給你出的主意?”
“我……是丁莉華給我出的主意。”
“我就猜到是她的主意,宴會剛一結束,她就匆忙鉆進了你的汽車。看她那架式,我就知道她想給你談點什么……你告訴我,你給丁莉華許了什么好處?”
“沒許什么好處呀!她是你信任的人,有什么好處也該你來開口,這規舉我知道。”
周培年走了之后,羅布不由贊嘆道:
“丁莉華這事干得真漂亮,這么能干的人,為什么不提拔她當辦公室的主任?”
“哥哥呀,你得了好處,也學會賣乖。你知道我為什么不急于提拔丁莉華嗎?辦公室現在有兩個副主任,主任的位子空著,就是要讓他們競爭,這樣工作效率反而會更高。再說公司中層干部的提名是周培年的事,我就是想看看他的眼光……丁莉華鬼得很,這種掙表現的機會當然不肯放過,她現在還年青,不久又要生孩子,讓她再磨煉一下,過兩年她一定會成為公司的棟梁之材。”
“原來秋泓是著眼于長處,怪不得你的公司人才濟濟……分別幾十年后,我感到在工作的能力上,變化最大的是你和關仲友,大浪淘沙,哥哥現在是落伍了。秋泓,你和周培年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下了決心,就盡早把喜事辦了。”
“辦什么喜事?哥哥,實話告訴你,像我這么大的年齡,再舉行婚禮要驚動多少人?我自己都不好意思,所以我不打算再舉行什么婚禮。你和益西拉姆沒舉行過婚禮,在一起生活了幾十年,你都當爺爺了,不是照樣過得有滋有味嗎?形式上的東西我已經不感興趣,只要兩個人相互尊重,有共同生活的基礎,我就知足了。”
“這樣說來,你已經同意和周培年生活在一起了?”
看見羅布著急的樣子,應秋泓不覺嘻嘻地笑出了聲:
“哥哥,你怎么聽見風就是雨,好像我真的嫁不出去似的。難道你要我去向周培年說:‘周總經理,我是一個沒人要的老姑娘,你就行行好,娶我回家吧!”
羅布見應秋泓語言詼諧,知道她已經有了和周培年共同生活的打算,不覺喜上眉梢。
“秋泓,再過幾天就是國慶節了,周培年打算邀請你到海南三亞去旅游,到時候你可不能拒絕喲……”
“完了,完了,我身邊所有的人都被周培年收買了。哥哥的病還處在康復期,定期還要去醫院復查,這段時間我是不會出去的。如果周培年有心邀請我,也得等過了元旦再說。哥哥一個人留在家,我也不放心,你最好和我們一道去……”
“秋泓,你們兩個人好不容易有幾天單獨相處的機會,我去不成了電燈泡?你這不是難為我嗎?”
“你以為我們還是年青人,不分場合的卿卿我我,讓你感到渾身不自在?我是怕你一個人在家里會寂寞。”
“我怎么會寂寞?你們去西藏錄制的光盤我還沒好好看,老關和劉老幺剛回家,我們也有擺不完的龍門陣。修電站時發生的故事,我們還沒來得及細說,我的回憶錄也要他們提供資料,年底前我的時間已經排得滿滿的。你還是和周培年趁外出旅游的機會,多談談今后你們自己的打算吧。”
“今后的打算我早想好了,如果不發生意外,明年我就準備辭去董事長的職務,讓周培年來擔任董事長,這樣他也可以輕松一些。總經理的位子可以選一位副總擔任,把丁莉華提起來當副總,讓她早點進入角色。退休后我可能要到美國去看望思思,也可能到馬來西亞去看望舅舅,還想到世界各地去旅行……但我的老窩還要留在重慶。羅珠以后要長期在這里生活,這個家今后就留給你住,我可以在怡寧花園另買一套房子。過幾年嫂子退休回到這里,我們兄妹都在這里養老。我拚搏了幾十年,如今心事已了,我真的感到很累,是該我好好休息的時候了。”
國慶節那天,羅布邀請關仲友和劉吉人,在弘盛賓館‘觀景閣’里神侃了一整天。回到怡寧花園,羅布仍然很興奮,托卡的電站,經過劉老幺嘴巴的渲染,讓羅布心里癢得直發慌,他早已歸心似箭,想回托卡看他的電站。羅布拿起電話撥通了在托卡的家,接電話的正是益西拉姆,他倍感親切地說:
“益西拉姆,家里的人都好嗎?羅桑睡了沒有?我好想他喲!我現在的身體已經恢復得非常好了,我準備年底就回托卡。”
“什么?你年底就想回來,不行!你至少還得休息半年,等明年春暖花開,天氣暖和了再回托卡也不遲。這里的醫療條件哪能和重慶相比,萬一路上出了問題怎么辦?你請秋泓來接電話,到時候你能不能走,我一定要先問她。”
“秋泓和周總經理已經進入了角色,我現在不方便打攪。”
“誰是周總經理?你為什么不去陪秋泓?”
“這是我的主意,現在秋泓已經找到自己的歸宿。怎么樣,我這個月下老人,還是有點本事吧?”
“我還以為你在重慶早已樂不思蜀,沒想到你真的給自己找了個妹夫,真是命中注定你和秋泓今生無緣。既然如此,明年開春后,如果身體恢復得好,你就回來吧。羅布,你老實告訴我,此時你的心里是不是有點酸?”
“益西拉姆,自從你當了教師,嘴巴也操練到家了,專往人的死穴上點,那壺不開提那壺,就連我一瞬間的心情,也讓你猜個正著,你和秋泓好像有過什么預謀?”
“嘻嘻,我能有什么預謀,我只是將心比心而已。我在重慶時,見秋泓對你那么好,心里除了感激之外,也曾經有那么一點點酸,因為我也是女人。但后來我想通了,你卻沒想通,還是那么呆板,還是那么傻呼呼的。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去找秋泓姐姐,談那些原本就不可能發生的事。”
“你跟了我三十多年,難道還不了解我的心?你真是無事生非,自作多情,你這樣一講,我就更應該回托卡了。”
“羅布,你想回托卡,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你沒講,你是不是不放心山上的電站。我告訴你,沒有你在場,電站照樣運行得好好的。自從有了電,許多以前沒有電視機的人家,紛紛去購買電視機,而羅西買了臺牛奶電動分離機,這樣制作酥油更方便。我呀,這幾天對電腦著了迷,這東西太神奇了,我要好好學會使用它,要不然我今后怎么去面對孩子們。”
“我倆相處了幾十年,我的心事哪能瞞過你?實話告訴你,秋泓給我安排的生活雖然舒適,但我還沒有完全習慣,因為我已經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西藏人。我懷念托卡,懷念瀾滄江,更懷念你和孩子們,等秋泓和周總的關系正式確定后,我再不離開就是不識相,這對我們三個人都沒有好處,我現在真恨不得馬上飛到你的身邊。”
半年后的二00三年四月二十五日,應秋泓和周培年提前三天結束了在三亞的旅游,乘飛機回到重慶。應秋泓原來計劃二十八日回重慶,因為她始終不放心羅布一個人在家,所以和周培年提前回來了。下飛機后,應秋泓本想給羅布打電話,后來又想不如給哥哥一個意外的驚喜。雖然在外旅游,應秋泓天天和羅布保持著聯系,但她提前返回重慶的事,羅布并不知情。
公司派車把應秋泓接回怡寧花園,應秋泓下車后不讓周培年現在和她一道回家,是顧及羅布的感受。阿寶看見主人歸來,急忙上前幫應秋泓提行李。
“阿寶,我哥哥現在哪里?”
“羅叔叔在樓上,正在房間里打電腦,一個鐘頭前,我還給他送過一杯茶。”
應秋泓笑了笑,進客廳后換好拖鞋,從包中取出她送給羅布的數碼相機,輕手輕足地上了樓。她想趁羅布不注意的時候,給他拍一張打電腦的照片。應秋泓見羅布的房間門只張開了一條縫,她悄悄用腳尖推開房門,正想用手中的相機給羅布拍照,相機突然“嘭”的一聲掉落在地板上……隨即傳來應秋泓急促地尖叫聲:
“阿寶,不好啦!哥哥暈過去了!快打急救電話,叫救護車,馬上叫救護車!哥哥,你醒醒,哥哥,你快醒醒……”
幾分鐘后,救護車拉著警報,來到應秋泓家門口,醫護人員沖上樓,只見羅布倒在電腦桌旁邊的地板上,應秋泓坐在羅布身邊,緊緊握著他的手,羅布的手中還握著一個小皮夾。應秋泓的目光已經變得呆滯,口里不停地叫著哥哥……醫生讓阿寶把應秋泓扶起來,迅速給羅布作了檢查,然后搖了搖頭說:
“這位老大爺頭部動過手術,可能是腦部的病,誘發腦溢血,現在心跳和呼吸都已經停止,瞳孔也放大了,已經沒有辦法搶救,你們趕緊準備后事吧。”
應秋泓突然發瘋似地狂叫起來:
“不!哥哥他沒有走,你們趕快搶救他!趕快搶救他!……哥哥他不老,他才六十一歲呀!眼看好日子就在眼前,哥哥,你也太心狠了,你不能舍下這么多的親人就這樣走了……哥哥,我最親最愛的哥哥,哥哥!……”
羅布的遺體被火葬場的車運走了,應秋泓在這個房間送走了她的第二位親人。應秋泓已經沒有眼淚,她也沒有勇氣把羅布的死訊告訴益西拉姆。應秋泓發現桌子上的電腦還沒有關機,于是用手把鼠標移動了一下,電腦的屏幕上,立刻出現了一封沒寫完的信。
秋泓:你好?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在回托卡的路上,我用這種方式向你告別,是不想驚動更多的人,請原諒你的‘傻’哥哥吧。千里搭長篷,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離開怡寧花園時,心中裝滿了愛,這種愛產生的動力,將促使我努力完成《希望》的書稿,等著你來年的檢驗。我只能用這種特殊的方式,向你回報愛心。
我想寫書,還有一個目的,因為我熱愛西藏。西藏地大物博人口稀少,境內雪山綿延,高原草地廣闊,山谷河流縱橫,人民安居樂業。西藏充滿了神秘,它是我們國家發展潛能最大的寶地。西藏的落后是暫時的,再過三五十年,這里一定是中國最有希望的地方。
我在托卡生活了三十多年,我習慣站在窗前,看遠方綿延的雪山。雪山的下面,拉覺山的公路蜿蜒盤旋向前伸延,汽車像一個小小的甲殼蟲,在公路上爬行……我喜歡聽瀾滄江晝夜不停地奔騰聲,喜歡下江河捕魚,還喜歡上草原騎馬……我思念秋泓妹妹給我修的電站,思念飄香的酥油茶,思念犧牲的工友,更思念益西拉姆和我的兒孫……因此我要回到托卡——我創業生息的地方!
我生病期間,得到了弘盛公司許多人的關愛,請你代表我向他(她)們表示衷心的感謝!特別是丁莉華,這一年來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令我萬分感動。我能夠在電腦上給你寫信,也是和她耐心的指教分不開的,我給她剛出世的孩子,買好了一份禮物放在家中,請你在孩子滿月的時候,通知羅珠代我把薄禮送給她。
羅珠在重慶有你照顧,我就放心了,但你千萬不要驕慣她,她目前還是學員,人生的道路剛剛起步,雖然她有一定的唱歌天賦,但還要不斷努力地學習,才能有所作為。
我寫信的時候窗外春光明媚,我想此時三亞的天氣一定是陽光燦爛吧?希望你和培年盡情享受三亞的海島風情……
頭痛……骨灰……分開……
信寫到這里突然中斷了,應秋泓明白,這時哥哥的頭,突然巨烈地疼痛起來,他堅持打完最后幾個字,剛摸出口袋里的小皮夾,還沒來得及取出里面的東西就倒下了,永遠地倒下了……哥哥為什么和爸爸走得如此相似?應秋泓打開皮夾,發現里面有一張老照片,在這張只有三寸大的照片上,布滿了皺紋,就像哥哥那張歷經滄桑的臉。哥哥一九六三年離開重慶時,帶上這張照片,到現在已經整整四十年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為什么還想望一眼,照片上的另外兩個人,難道這一輩子他還沒有看夠?哥哥此時是怎么想的?……啊,我明白了,這張照片是時間的分水嶺,那一年我只有十八歲,照片上的秋泓單純美麗,心里只有哥哥,哥哥的心里也只有秋泓,兩個大姆指按在一起,心心相印無間。這之前的秋泓完全屬于哥哥,哥哥只想在心中,永遠保存住這段記憶……秋泓翻過照片,發現背面還寫了一首詩。
春蠶絲吐盡,
燭光淚化灰。
心中裝滿愛,
青春喚不回。
應秋泓看完后,臉色蒼白,心如刀絞般地疼痛:“我真傻呀,為什么不守在哥哥身邊,陪他走完生命最后的旅程?哥哥一再催促我和周培年出去度蜜月,原來是想金蟬脫殼,趁機返回西藏,內心深處的秘密一絲不露。我到現在才徹底明白,哥哥對我的愛,從青少年時代就浸入骨髓,隨血液流遍全身的每一個細胞……為什么幾十年來,我都沒揣透哥哥的心?他吻我的時候,我為什么不緊緊地抱住他?連益西拉姆都知道哥哥的生命可能會隨時消失,才懇求我當機會出現時一定要滿足他隱藏了一世的真情。我這一生曾把自己的身體先后給過三個不同的男人,為什么就不能給哥哥一次?我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刻猶豫,錯失了最后的機會。這是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什么呀!……”
應秋泓默默念著照片上的詩句,想到哥哥艱辛曲折的一生,幾十年來所有的痛楚,此刻全部都聚集在心中,突然“哇”地一聲慘叫,一口鮮血從應秋泓口里噴出來,她暈倒在房間里……
兩年后的四月二十五日上午,在重慶南山附近的公墓里,應秋泓穿一身白色套裝,出現在羅布的墓地上,她的旁邊站著羅珠、周培年、關仲友、劉吉人、武岳和丁莉華。眾人在“羅布之墓”的墓牌前,放上一大束鮮花,應秋泓莊重地把剛出版的《希望》三部曲放在花束的旁邊。這套書的第一部《困惑的年代》,作者是羅布和應秋泓;第二部《喋血高原》,作者是羅布和關仲友;第三部《奔騰的瀾滄江》,作者是羅布和益本拉姆。
莊重肅穆的悼念禮儀剛完畢,應秋泓來到墓地后面的草地上,摘了兩根狗尾巴草,她把兩根草套在一起,回到墓碑前,拿起《困惑的年代》,翻開找到第七章的《官司草》,她看著手中的書和兩根草深情地說道:
“哥哥,今天是你逝世二周年紀念日,依據你在電腦中留下來的寫作大綱,我在益西拉姆和關仲友的通力合作下,終于不辱使命完成了你最后的心愿,你可以安息了……我今天特地在南山的墓地上摘了兩根狗尾巴草,根莖粗的草代表哥哥,根莖細的草代表秋泓,這一次讓羅珠來代替你玩‘打官司’的游戲……”
應秋泓讓羅珠捏住官司草粗的一端,自己捏住細的一端,羅珠好奇地望著姑姑,她不明白這是玩的什么游戲。應秋泓笑了笑,叫羅珠和她同時用力拉,結果應秋泓手中的草斷了,她天真地叫起來:
“這次是哥哥贏了,這次是哥哥贏了……哥哥,你贏了官司還不足為喜,我今天帶羅珠來是想讓她再唱‘西藏高原’給你聽,讓你知道你女兒這兩年的進步有多大。”
“亞拉索……是誰帶來遠古的呼喚,是誰留下千年的期盼,難道說還有無言的歌?……我看到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一座山川相連,那就是青藏高原……”優美、高亢的歌聲直上云霄,應秋泓對著天穹高呼:
“哥哥,你聽見了嗎?哥哥,你聽見了嗎?這就是你思念的西藏高原,這就是你思念的西藏高原……”
也是在四月二十五日這一天上午,在西藏高原的拉覺山上,益西拉姆身著藏裝,帶著羅西夫婦和羅桑,來到“羅布之墓”的墓前。羅布的墓地和岳宗靈的墓地并列排在一起,墓地上并排放著很多花束,除了益西拉姆、羅西夫婦、羅桑、應秋泓、武岳、關仲友和劉吉人送的花束外,還有格登鄉長、巴澤校長和李永江委托兵站站長送來的花束。花束的中間放了一套《希望》三部曲,書的封面是紅色的,在黃白色的花束中顯得非常地醒目,正好和墓地上火紅的杜鵑花相互呼應……站在墓地上遠眺,天際處的雪山逶迤,延綿不斷;拉覺山下的江水如帶,奔騰不息;修在山腰上的公路,彎彎曲曲伸向遠方。這時一輛汽車開過來,發現了掃墓的人們,司機立即鳴笛致敬……益西拉姆帶領家人,在羅布墓前莊重跪拜。
“羅布哥哥,今天是你逝世兩周年的日子,秋泓姐姐辭去了董事長職務,在關仲友和我的協助下,耗費了兩年的心血,完成了《希望》三部曲,實現了你生前的愿望,這是秋泓姐姐和大家對你最好的懷念。我和秋泓姐姐相約,同時在今天把這一套書送到你在重慶和西藏的墓地前,從今天起,每隔一個星期,我都會到你的墓前,給你朗誦一段書里你最熟悉的內容……”
墓地上香火冒出的煙,裊裊上升,益西拉姆聯想到羅布這一生翻山涉水經歷過的千里風霜,萬里塵埃,眼眶內不禁流出兩行熱淚……她沉默片刻后,擦干了臉上的淚水,突然放開嗓子唱起歌來:
“阿哥,你何須說,何須說,且聽我為你唱歌,我想要唱啊,你心中最理想的歌,為了這支歌,我要永遠陪伴在你的身邊,為了這支歌,我要永遠陪伴在你的身邊……”
突然間吹過來一陣山風,翻開了墓地上書的封面……
“羅布,我的好哥哥,我還沒有開始念書給你聽,但老天爺已經等不及了,它也想知道一個筑路工人在西藏的故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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