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審判大會

　　審判室的氣氛冷到零點，像是要把所有人都凍結住似的。幾人心中都有些不以為然，一所學院竟然還能搞出審判大會，不過再怎么樣它也只是個學院。

　　秦炎一席話畢，靜了一陣，大家都在暗暗思索秦炎護犢的底線，幾個有眼色已經打算默默改變陣營，全力回護他們。

　　“好，大家開始吧。”秦炎略微撇了一下頭。

　　離惜輕輕咳嗽了一聲，成功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不急不緩地說：“昨晚，在小花園中發生一起挑釁事件，低階部六年級一班學生周天鳴帶領十七名同級學生，與黃昏后對林旭晨、歐陽軒、葉天羽三人惡意圍攻，對戰過程中失手傷及中階部二年級兩名學生。周天鳴所帶領的十七名學生念及犯錯尚小，僅于微懲。現請魔導師們共同商議給予林旭晨、歐陽軒、葉天羽以及周天鳴的處罰。”

　　離惜語畢，審判室中一時寂然無聲，只見林旭晨嗓子略有些干澀地說：“整件事情開始確是周天鳴惡意挑釁，但是中階部的兩名學生是我傷的，所有的責任我一人承擔，與歐陽軒、葉天羽并無關系。”

　　大家都繼續沉默著，只見一位紅發的中年女性直開門見山地說：“院長，原本你的弟子出現什么問題，我們是無權干涉的，但這次畢竟是關聯學院，既然林旭晨坦白從寬一口認下，我認為應該稍稍薄懲就算了，畢竟他還只是個孩子。”

　　秦炎薄薄的嘴唇滑出一個弧度，道：“諸位都聽到了，木子西草前輩提議薄懲，并且開始是周天鳴先挑釁，所以才導……”

　　“我去年買了個表，你血口噴人！”周天鳴沒等秦炎說完就打斷他，破罵出口，每個人眉頭都不禁一皺，林旭晨心里暗笑他是真不懂得在什么樣的場合，做什么樣的事，說什么樣的話，還只是一個只會耍賴小孩子。

　　“辱罵師長可不是一件好事。”秦炎臉上并不見生氣，依然笑語盈盈。

　　“你——”周天鳴一時氣結，“你他媽才一個小小的若星院長，你知道我是誰嗎？你一個草民，知道什么事貴族嗎？”

　　一位全身酒氣，邋里邋遢的老頭大大的酒糟鼻子中發出一聲冷哼，“我們念你是孩子也就不愿與你計較，若你還是……”

　　秦炎擺擺手，示意他先停下來：“圣明宗大少爺，我想你不介意有家長出現吧？”

　　周天鳴被秦炎不屑一顧的笑容凍住了，愣是半天沒注意到秦炎說了什么。

　　門被推開，周天鳴下意識地看去，瞬間就僵住了。一名約莫三十歲左右的靚麗女子在門后顯出身影，嬌麗的面容上有些許疲憊之色，沒等周天鳴呆呆地喚出那一聲“大姐”就又快又急的扇了他一掌。

　　好快，林旭晨都沒有看清她是如何從門口走到他身邊的。不過直覺里，認定了她絕對不是秦炎、離惜、梁華甚至秦風的對手。

　　周天鳴原本也算清秀的臉龐頓時現出五個紅指印，高高腫起。“大姐……”周天鳴委屈地嚷，“你怎么能信他們幾個說的！”

　　周尹并不理會他，微微向秦炎與離惜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若星學院的各位老師們，在下沒有教導好舍弟，他一時糊涂，犯下大錯，還請多多包涵。若不介意我希望先休學一周，讓他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過錯。”

　　“圣明宗的大小姐果然明事理，既然大小姐都這么說了，自是要買著一個人情。代我向您父親問好。”

　　“會的，那么就多謝秦院長了。”周尹致謝后就帶一臉不服氣的周天鳴離去。

　　“既然整件事的罪魁禍首已經懲處，我認為其他人給予警告，處分就免了吧。”歐陽年杰陪著笑說。

　　“誒，老年，你這么說就不對了，不能因為歐陽軒是你孫子就偏袒吧，要不我們這審訊室還有什么用？”一位白胡子看起來和藹的老爺爺用開玩笑的語氣說。

　　“話是這么說不錯，但是我們怎么也得給秦院長個面子，看在他份上，最多寫個檢討就算了吧。”木子西草笑著說，無疑是給了大家一個最好的臺階下。

　　“雖說是無心之過，但是畢竟傷到了人，還是重傷，怎么樣也得給個交代，若這次把人差點打死一篇檢討就過去了，那下次還不得殺人放火？”

　　酒槽鼻老爺爺說著，也有人附和：“老胡說得對，小孩子就是應該好好教育教育，管教不嚴，做魔導師的也有過錯。”

　　年輕的魔導師姬玐提議道：“若不行，干脆就開除學籍……”

　　白胡子爺爺也頗為贊成：“是啊小炎，既然林旭晨承擔了整件事，那么只把他一個人開除就可以了，若你覺得他資質聰穎，那就親自教導，不除去他弟子……”

　　“邢老師，旭晨在若星是有史以來的天才，且不論私心，就算是為一年后的定位大賽也絕對不能開除他。”秦炎對這幫一起創建學院的元老是極其尊敬，無論輩分大小，統統叫一聲“老師”，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底線，不會事事忍讓。

　　一旁站的端端正正安靜聽他們爭論的孩子們心都猛然一抖，秦炎口中的定位大賽他們是知道的，那是整個法界最權威的比賽，全稱“法界伊琳特定位大賽”，每十年才一屆，隆重盛大并且全民矚目，不僅是比賽也是法界最重要的節日，可謂普天同慶。

　　而這個比賽當中有個人賽、學院賽、宗門賽、帝國賽四大比賽，其中還穿插無數小比賽，而秦炎剛才明示了會要林旭晨出戰，想都不用想，既然有林旭晨必然少不了他們，這次可是代表一個學院在整個法界面前出戰，他們才會那么激動。

　　“行，小炎你說怎么辦？”邢彩亮無可奈何。

　　“口頭批評。”秦炎極盡認真地說。

　　“這不行，也太輕了點！學生們以后若不引以為戒，我們這審判室還有何用？”酒糟鼻胡習顯然很激動，厲聲反駁。

　　“秦院長，離惜院長，還有各位魔導師，”林柔月聲音柔柔，引來十幾道目光，自己略略低頭，鎮定說：“我們與林旭晨從小便同為院長弟子，感情深厚，無論林旭晨今日受到怎樣的處罰，我們都與他一同接受。”

　　林柔月是代表伙伴們說出了心聲，卻也無疑把這一屋子人逼到了絕路。意思很明顯，今天要是林旭晨被開除了，我們就一起退學。這幾個小家伙都是學院里不可多得的天才，若全部失去了，那么兩年后的排名大賽和棄權沒什么兩樣。他們這是在用自己威脅若星元老們。

　　這些大部分都已鬢角斑白的老人們又怎會不明白其中的關系利害，再加上秦炎的護犢行為，也就大都認了。

　　“不行！”王鐸拍案而起，橫眉豎立，“這次差點死了兩個人就這樣處理了，那么這學院還有沒有公道！難道院長的弟子就比其他學生高一截？”

　　王鐸在學院里是出了名的嚴厲，年紀輕輕就通過了魔導師認證，驚才絕艷。在若星任教也有三四年了，投訴接了不下兩百件，可教學效果確實令人嘆為觀止。

　　王鐸和秦炎年紀相仿，可語氣不帶一點尊敬：“若院長覺得都不行，那就干脆體罰！”

　　“胡鬧！”歐陽年杰厲聲喝斥，“學院早已廢除體罰，如今再搬出來像什么話！”

　　“對啊，這可是法界數一數二的學院，怎么可以對他用體罰！”夏雨蝶替林旭晨不平，好看的眉蹙在了一起。

　　“人不是林旭晨傷的，你們都不查清楚……”

　　歐陽軒拽了拽葉天羽的衣角，他這話說的著實有些過了，葉天羽賭氣地撇過頭去，卻也不再說話。

　　“這件事確實沒查清。”雪葵冷著臉附和。

　　魔導師們也不與他們爭，畢竟活了大半輩子了，什么都見過，若和這些小輩吵起來，那可真是自降身份。

　　林柔月依舊柔柔地說：“無論他接受怎樣的懲罰，我與他一并承受。”語氣不顯憤怒，也不露一絲恐懼。

　　“對，我也替他受！”葉天羽。

　　“還有我們。”

　　首座的秦炎微微擺手，全場轉瞬鴉雀無聲。他俊美的臉龐依然昭示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歲月細細流過，也不曾洗去他一世韶華。他在自己心里的地位是很復雜的吧？林旭晨想。明明對自己那么好，收留了自己，可是卻總故意想讓自己討厭他、遠離他，對他的態度與對伙伴們明顯的差別，不經意間卻又時時流露出父愛。那種復雜的情緒總讓林旭晨捉摸不透，可是一直知道，從始至終，魔導師是愛他的。

　　“林旭晨是我的徒弟，作為魔導師對弟子體罰不算過分吧？既然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那么這件事我自會處理。”秦炎瞥了一眼一直一言不發的林旭晨，“有意見么？”

　　林旭晨低眉順眼的乖巧：“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