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高中最后的日子里

　　一

　　“楊春雪！”

　　春雪剛到火車站，聽見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一轉身，人群中，他海藍色的T恤映入眼中。

　　他對她揮手，她對他微笑。

　　原來是他。

　　春雪沒想到，回來后見到的第一個同學竟然是他，陸憑。

　　“你去哪兒了？”春雪走近他，問。

　　陸憑正準備回答，許亦彰從另一個方向跑過來，說：“找你半天，居然被她先找著了。”許亦彰把手搭在陸憑的肩上，看看陸憑，又看看春雪。

　　向葵跑過來給了春雪一個擁抱，半天不說話。

　　“什么情況啊？你不是來接我的嗎？”陸憑喊了喊向葵，感覺有點不明白狀況。

　　“喂！你們倆……”許亦彰的笑容很詭異：“不會是約好的吧？”

　　“沒錯！在相同的時間里離開，在相同的時間回來，一回來還是同時出現！你們……”向葵也跟著猜想：“不會是私奔了一年吧？”向葵拿手指指著春雪，春雪握住她的手指，笑笑說：“小說寫多了吧你！”

　　陸憑倒是很淡定，心里有很多疑問，還是只是對春雪說了一句：“看來咱倆真有緣啊！”

　　二

　　原來，在她離開的那段日子里，他也離開了，對于他，春雪竟然有那么多不了解的事。從四個人的談話間，春雪大致知道了陸憑是去上海一所音樂學校學習去了，他終于走在他想走的路上了，而這中間的過程，陸憑只字未提。

　　這種追逐夢想的感覺，真好，哪怕只是作為旁觀者。

　　以前那些略顯疼痛的回憶，似乎在這場久別重逢后漸漸淡去，只是心里對一個人的感覺，還像從前一樣。

　　終于可以在他面前做真實的自己了，不再是以前那樣，明明關心卻不聞不問，明明想見卻裝作毫不在乎了。

　　“我功課落下了，你教教我唄，一年沒有上那些課了，每天就是樂譜和鼓棒。”陸憑對春雪說。

　　從前那些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的事，好像都是別人的了。

　　“好啊！”春雪笑著點點頭，說：“我每天在那里就是試卷和作業。”

　　“你們啊，現在誰都比我成績好，我估計我連你都考不過！”陸憑調侃向葵，向葵馬上就反駁了，她把手抱在胸前，擺出一副很驕傲的姿態：“說不定啊，你還真的考不贏我！我這一年可是進步不少！”

　　“那我們可得比比！”陸憑笑著說。

　　三

　　二十天后，高考前最后一次全市統一模擬考試成績出來了，在一天下午放學的時候，向葵接到了陸憑的電話。

　　“向大小姐考了多少分啊？我好像真的是考不贏你啊！”電話那邊陸憑的聲音并沒有半點失落。

　　春雪慢慢悠悠地在旁邊騎著自行車，聽風劃過耳畔的聲音，金色的夕陽叫她睜不開眼睛，但她就是喜歡太陽的金絲線輕觸睫毛的感覺。

　　“我考了五百二！”向葵自信她一定比陸憑考的多，怎么說她這一年的功夫不是白下的。

　　“你！故意的吧！我再也不接你電話了！”聽完陸憑的話，向葵立馬掛掉了電話，扭頭對春雪說：“他一定是故意的！考了五百六特意打電話來取笑我！”

　　看向葵揪著嘴的樣子，春雪就沒辦法忍著不笑。

　　“不行，我要給他打回去！告訴他你考了六百五！滅滅他的威風！”向葵突然想起來春雪考了年級前十的事，準備拿起手機打電話。

　　春雪拿過電話，說：“你還真打啊，算了算了。”

　　向葵把手機放進車簍里，春雪一直笑個不停，向葵不明所以。

　　“笑什么啊你……”

　　“你怎么那么聽我的話啊？”

　　向葵想說點什么來的，張開嘴唇又給咬了回去。

　　這種曖昧不清的關系，誰也不想挑明了，要挑明，也等到高考之后吧！

　　“我一定要過二本線！”

　　向葵兩只手放開了自行車，夕陽下，留下了一個堅定的背影。

　　三

　　高考，在每天早上一杯牛奶中越來越近。

　　“春雪，來，過來把這幾個核桃吃了再走，”媽媽坐在餐桌旁把剛剝好的幾個核桃送到春雪面前，說：“吃這個，補腦。你學習太累了。”

　　“向葵啊，你能不能再多睡兩分鐘啊，這么早就去學校了，你那么勤奮干什么啊？”向女士站在房間門口抱怨著。

　　“我媽今天早上又把我吼了一頓，說我還不去學校，都快高考了，還對我那么兇！”春雪、向葵、齊蕊、陳典四個人正在食堂里吃著早飯，汪天端著一碗面走到旁邊的桌子坐了下來，他是非得找個人抱怨一下，不然真要憋瘋了。

　　“我也是！早上被我媽吼了！”向葵咽下去一口饅頭，垂頭喪氣地說道。

　　“同是天涯淪落人啊！”汪天端起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他用那堅定的眼神看著向葵。

　　“她嫌我天天起的早吵著她睡覺了！”

　　其余三個都笑了，只有汪天的臉一下子塌了，說：“要是親媽可以換，我肯定跟你換！”

　　高考，就在每天各種抱怨中越來越近。

　　“今天怎么不發卷子啊？”物理老師走進來，面對同學的疑問，他只是笑一笑而已。

　　春雪看著黑板上的倒計時，上面只剩下一位數了。記得她回來時，是兩位數。

　　原來，時間過的這么快，曾經以為很遙遠的高三，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快要走完了，曾經以為很難熬的歲月，居然過的這么充實，有過壓力，有過痛苦，但還是很舍不得。

　　“問你一個問題。”

　　春雪站在走廊的欄桿旁，看著樓下茂盛的草木。許亦彰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他身旁對她說了這么一句話。

　　很突兀的一句話，卻在此時此刻并沒有突兀的感覺。春雪沒有轉頭去看他，只是微笑著說：“問啊！”

　　“你想考哪個大學。”他們一個人看著前方，一個人看著教室。

　　“沒有什么認定的目標，只是想回老家上大學，去江蘇或者浙江吧，都行。”

　　或許這樣的問題，看著開闊的前方，才能說出心里想的答案。

　　“你呢？”春雪望著許亦彰，問他。

　　許亦彰笑了笑，沒有回答，春雪回頭看來看許亦彰，順著他的目光，她看到了向葵在教室寫作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