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伊文斯沒能按時“到崗”,但一進到總部大樓的大廳,我們就被保安湯姆和布拉德攔住。“怎么了?”我問。
“這時上級的命令,我們只是奉命執行。”說著,我和伊文斯已被他們分別拉到兩臺大型的類似全身安檢儀一樣的機器上,按照他們的指示,我們必須站在原地伸展開雙臂,然后任由腳底托盤360度緩慢旋轉,同時雙臂還要放下再抬起三次,最后當托盤停止之時,必須接受一股強勁的從頭到腳的掃風才算完畢。“天吶。”伊文斯踏出機器第一步之后道,“這樓里的其他人也經過這種‘洗禮’了嗎?”他整理著被吹亂的頭發和衣服,我也是如此。“但愿這不是對我們遲到的懲罰。”我說。湯姆和布拉德相視一笑,然后對我們說:“這時昨晚才組裝好的設備,今早就用上了,你們之前還真有人沒能通過檢測。”“那些沒通過檢測的人都有什么表現?”伊文斯趕忙問道。“呃…他們好像都感冒了。是吧,布拉德?”“對。要知道現在這個季節流感是相當普遍的,真不知道上頭為什么要裝上這大機器把感冒的人都篩出去。”
又進行了例行安檢,我和伊文斯才被準許上了樓。路上康妮就給我們打了電話,說有兩位重要任務正等在埃文的辦公室,建議我們最好再快一些。哇!樓下大廳里的所謂“新型檢測”似乎成為了此時非常不錯的遲到借口。一下電梯,康妮便迎上前來,左手舉著記事簿,右手握著筆,一臉嚴肅和焦急的說:“埃文和那兩位先生都在辦公室。”我們邊走邊說。“杰克曼不喜歡工作時間不穿正裝的人,不過現在換衣服也來不及了。丹尼斯還好,但他比較喜歡理性的人,我想你們應該懂我的意思吧?”快到埃文辦公室門口時,康妮停止了描述。我說:“放心吧,我們不會搞砸的。”康妮做了個深呼吸,然后停住腳步輕叩了兩次門,里面傳來埃文“請進”的聲音,于是我和伊文斯被帶進去。一切禮數進行完畢,埃文給我們簡單介紹了這兩位重要人物。杰克曼?貝爾——核安全事務部助理負責人,剛剛處理完重要事務專程趕來國安局總部;丹尼斯?考爾霍夫——國家疾控中心基因與遺傳學工程研究所特派員,也是從百忙之中抽空來這里。為了什么呢?我們都坐好后,埃文嚴肅地說:“今天在這間辦公室里咱們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但凡有誰透露出去,哪怕只是一點點,那么都要面臨最嚴酷的刑罰,我想我的意思已經夠明確了,下面咱們開始進入正題。貝爾先生。”她朝坐在我對面的上了年紀雙眼卻炯炯有神的杰克曼——花白頭發梳理的相當整齊,西裝革履配藏青色的領帶、襯衣袖口的圓形別針無處不在彰顯他的個人品味——點了點頭。
多年的助理負責人職務使得貝爾先生練就了一張寵辱不驚的臉,也許他引以為傲的個人品味也促成了其性格中沉穩、冷靜甚至有些高傲的一面。杰克曼端坐著說話,卻不看向我們任何一人。“今天二位想比是經歷了一個充滿驚險和困惑的早晨。不過現在時態已經被控制住,我跟考爾霍夫先生來是為了下一步措施的順利執行。據考爾霍夫先生帶來的最新輻射范圍內病例增減情況顯示已有明顯下降趨勢,核安全部認為有必要把制造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找出來并繩之以法。”杰克曼清了清嗓子又整理了下領帶繼續說:“核安全部已經盯了雷薩德?克萊特斯很久了,他是我們下屬的一個放射性物質研究機構的主要負責人之一,幾年前他的動向就引起了我們的注意,經過進一步調查,他在和他的同事塞伊爾?霍華德進行工作以外的研究,而且是有關新型放射物質銪225,啊,這是一種介于醫學中用于放射療法中射線的放射源鈷與制造核武器必不可少的鈾之間的化學元素。理論上它是不應該存在的,可是聰明的克萊特斯先生偏偏在一次試驗失敗之后發現了它,雖然不可思議,但又不能否認。這種新型元素剛被發現時極不穩定,但是經過霍華德的幫助,他們最終提取了最純正的銪225,而現在這東西不知去向,克萊特斯也失蹤了,核安全部懷疑克萊特斯知道自己的危險行為已經暴露而帶著更為危險的物質潛逃了,所以,請示上級后,我們找到了埃文皮爾小姐,希望她能幫我們找到克萊特斯。”杰克曼說完看了看埃文,又看看我和伊文斯。
短暫的沉默。伊文斯像小學生回答問題似的舉起右手,說:“呃,我想問一下,今早的那些有流感癥狀的病人與克萊特斯先生手里的銪225有關嗎?”
“啊,戈約爾先生在醫院工作,所以對這應該司空見慣了吧?”坐在伊文斯對面的丹尼斯突然道。這是一個稍稍比杰克曼年輕一些的男人,但兩鬢間也已隱約可見幾絲白發,圓形的眼鏡格外凸顯他的個性,盡管認真刮了胡子,但因為是那種令人苦惱的絡腮胡,所以仍舊能夠看出胡子生長的位置和青色的痕跡。他的眼睛不大,但是看人的時候會像釘子一樣釘進你的心里。伊文斯不知該怎么往下接這句話,他皺起了眉頭。“其實從昨晚就有醫院接到了類似重型流感的病人,直到有第一例死亡患者出現,隨后一發不可收,特別是關節變形這一描述引起了我們的警覺,于是我們開始采取平日里就制定好的應對此種突發情況的措施。”
“大廳里的新型‘檢測儀’?”伊文斯不肯“認輸”,他和丹尼斯對視道。
丹尼斯一笑,但眼神忽然變得更加犀利。他推了推就要滑下來的眼鏡,說:“二十年前,建在桑多維爾市郊的大型核電站由于工作人員的疏失而導致了核廢料的泄漏,當時雖經過緊急疏散,還是有很多居民因遭受到嚴重核輻射而死亡,即使是輕者也沒能逃過輻射病帶來的后遺癥,其中有一部分人的癥狀就是關節嚴重變形,且不可逆轉,至今都沒有確切的治療方法。這次我的第一反應就是聯系核安全部,貝爾先生聽后也與我的觀點不謀而合,為了不是事態擴大,我們壓制了媒體的報導,這里面還有一個原因,是第一個到醫院采訪的記者團隊很快就被‘傳染’了,這是他們的說法,所以有時候快不一定就能提高效率。好了,歸根結底我們是來尋求解決方法的,而最好的方法我想莫過于盡快找到克萊特斯教授手中的銪225。”
“也就是說,目前我們并不知道那些患者的病因,而且也不能確定教授手中的銪225一定能夠結束這場恐慌。”我調整了一下坐姿道。
“醫院里常用來為病人檢測骨骼和身體內較深入部位的X光,也就是X照射線有時也非常危險,不過都不如對癌癥病人進行放射治療所用的放射源射線危險,一旦使用不當就會造成相當嚴重的輻射事故。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此次事故的原因,但我和托德一樣不認可那種新型化學元素能夠結束現狀。”伊文斯眼神堅定,豐富的醫學知識使他相當自信。
“核安全部初步推斷這次的‘傳染’是由于二十年前桑德維爾核泄漏事故中存活下來的少數核輻射病患者的后代基因突變造成的新型輻射病。克萊特斯和霍華德曾用銪225做過試驗,它讓受輻射的小白鼠重獲新生,并且使其體內的核污染物完全消失,所以我們有理由認為銪225也能夠徹底停止這一次的‘傳染’。”看來貝爾先生很喜歡“傳染”這個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詞語。
又是短暫的沉默。考爾霍夫顯然不愿就此結束這高層與下屬之間“親切友好的交談”,而貝爾似乎有些坐不住了。“克萊特斯一年前就失蹤了,最近卻有了他的信用卡使用的信息,其他資料都在這文件夾里,不過提醒你們最好一次看完都記住,因為這資料必須只能在這間辦公室里才能閱讀,如果你們不得不來回往返的話,就必須再一次通過樓下的那臺機器,但一天找不到銪225,我想,你們能夠通過那臺機器檢測的成功率就會越低,所以,好好準備吧,先生們。”說著,貝爾優雅的站起身。
離開總部時又經過了那臺該死的機器的“檢測”,頭發被吹亂的感覺很不好,特別是又一次。來到大路上,才發現周圍安靜的不得了。因為在埃文辦公室里仔細的看過了那份資料,所以此時外面的氣溫已經開始下降了。我和伊文斯約定好每人記住一半內容,這樣既節省時間又保險,畢竟事關重大,如果不提前留好退路,那么只能說這一開始就已經是失敗的了。
“你昨晚都在醫院嗎?”
伊文斯對我的這個唐突的問題感到一陣詫異,不過他很快調整過來,道:“本來我是留在那兒想把科納醫生的一些關于以前的重點病例的手札看完的,不過我中途準備出去透透氣的時候在八樓的外科創傷重癥監護室門口碰到了科納醫生,我問他怎么在這兒,不是應該回家了嗎?他告訴我,3號ICU里住著一個小女孩,是市立福利院的一名孤兒,兩個月前被診斷為癌癥,并且正在由中期轉向晚期。科納醫生也是偶然的機會才知道這事的,小女孩名叫羅琳娜,福利院了解到她的情況后盡管努力籌錢為其治療,但無奈高昂的費用實在讓大家力不從心,于是福利院向政府相關部門求助,不過直到現在也沒有得到答復。”伊文斯嘆了口氣繼續說,“我去看了羅琳娜,她很可愛。當時護士正在給她做穿刺治療,那種療法相當疼痛,也會使人身體產生短暫的虛弱,但羅琳娜都挺了過來,她非常堅強,呃,有一段時間科納醫生要去外省參加一個學術研討會,我就‘接替’他晚上的時候陪著羅琳娜,給她講講故事什么的。她很聰明,幾乎聽上一遍就記住了,下一次她都能背給我聽。只是這恐怕持續不了多久了。”伊文斯皺起眉頭,“今天新的診斷結果我是和科納醫生一起收到的,癌細胞繁殖速度遠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快,羅琳娜最多還能活三星期。”
“就沒別的辦法了嗎?”我不像伊文斯曾是一名外科醫生,見過許多病入膏肓的與瀕臨死亡的患者,當然最極端的莫過于沒能下手術臺和用盡一切治療手段仍不能挽回其性命的人,而他此時的表現卻完全沒法和以前的那個意思聯系起來,于是可想而知,一個被病魔侵襲的孩子即將面臨死亡的到來是多么讓他崩潰。
“除非有奇跡出現……”伊文斯似乎有些自嘲的苦笑著說。
“奇跡會出現的,你又不是沒經歷過。別灰心,會好起來的。”
伊文斯看看我,臉上并未現出“你又不是上帝”之類的表情,他無奈的抿抿嘴。這時公交車到了,我們一同上去,它將帶我們到資料中提到的一個很重要的地方,在那兒會發生什么,我覺得自己心里已經有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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