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陽春四月半

　　三月，匆忙的卷起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心情趕往南下四個緯度的火車。希望到那個地方呷一口鮮香嫩綠。

　　沒想到上個冬天的溫度一路跟著我氣咻咻的南下到這兒，纏戀著這個不屬于它的季節。“京津明珠”的春天也是一副假寐姿態。

　　陽春的不是三月，沒有青青柳色新，也沒有微雨雙飛燕。深呼吸，吐出一縷倦的氣息。倦了這個冬天的冗長，倦了臃腫的脫不掉的棉衣裳，倦了這白茫茫又濕漉漉的一片，更倦了這兒塵隨風舞的飛揚。

　　四月，我嗅到了一點春的意蘊。天空偶爾不小心撒下幾縷暖陽，雖不算明媚卻也可以曬曬陳了一季的心事，更足以喚醒沉睡一個冬天的花花草草，打個哈欠，伸個懶腰。

　　原來是，陽春四月半。

　　黑的土，黃綠的草，白的粉的紅的花兒，是春來過的蛛絲馬跡。

　　雨后清晨，我摸索著它的行跡慢跑著，一圈一圈。欣然發現，所有的樹滴滴嗒嗒，綠的那么新鮮，仿佛只是一夜間，嗯，我聞到了一股微甜的春的味道。

　　一無雜念的午后，我捧著《春》坐在少有人經過的一條干凈小路上，讀著。

　　“蔚藍色的浩大天空中只有淡淡的幾朵白云。陽光留戀地掛在墻上和檐上。月洞門，假山，紅梅，綠葉，這些映在緞子似的湖水里，在橋和亭子的倒影上添加了光彩的裝飾。花草的幽香緩緩地從斜坡那面飄過來，一縷一縷沁入了人的肺腑。”這是高家大院里那群像我們一樣的孩子的春天，短暫的來不及看清未來的春天。他們的春天是一種斷章似的美，總是籠罩著一層不能說破的陰郁。

　　合上書，屬于我們的春天呢？我試圖向放晴的天空攫取一絲答案的線索。此刻，一抹淡淡的清香蕩著秋千飄了過來。我逆著風的方向尋去。不遠處，一棵樹。疏朗單薄的深灰枝干上掛滿了碩大羽白的花朵。玉蘭，多么清新又干凈的名字。奔放不失端莊，清高卻不孤傲，古典的精致中浮出暗香。剎時。美。剛好傾圮。“花氣襲人知晝暖”，花枝無語心卻有靈。它輕輕的耳語：屬于我們的春天來了。

　　斂起了《春》的感傷色調，索性就隨便走走，不要浪費了這難得的好天氣。

　　我覺得這是個最適合騎單車的季節。張開雙臂，逆著風，聽著瓦爾德田野，嗅著青草發芽的芬芳。八厘米的鏡頭，蒙太奇的手法，一張一張。車輪碾過，沒有留下痕跡，一切都退成了風景。

　　……

　　我留在衣柜里的思念，從袖口掉出一枚嘆息。是關于誰的呢？Ifyoulistentotherhythmofthepouringrain.淋過大雨之后的晴朗是春雨里洗過的太陽。有時候，是不是需要投擲適度卷曲的悲傷才能看懂云的形狀？……

　　怎么變得這么矯情了？一定是《春》看多了。

　　在這個誓言播種的季節，我愿做一個牧師，去歌頌，見證，祝福。

　　記得那間面館，有一個男孩子對女孩子說：“以后你賺瓶醋錢就夠了。”女孩子對男孩子說：“那你去賺面錢。”男孩子又說：“那怎么行，我還要去賺肉錢！”多么簡單溫馨的浪漫啊，比不上任何一頓燭光晚餐，卻不遜于任何一句海誓山盟。祝福這對情侶在某一年的春天，幸福牽手，步入禮堂。那里有醋，有面條，有肉，還有他們的甜蜜未來。

　　而你，是我潑墨畫中留白的等待。

　　……

　　這就是屬于我的春天，陽春四月半。沒有太多的陰霾，沒有過份的期待。清爽，灑脫。知足，快樂。寫不成《春》那樣厚重的書，只夠寫本薄薄的小札記。封面有花，有草。有雨，有陽光。里面寫著過去20年關于青春的星點記憶：一排歪歪斜斜的腳印，近的，遠的，淺的，深的。它將伴著我呼吸的節奏，一路延伸

　　…………

　　越寫越厚。

　　末頁，幸福。我想寫下，綠色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