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伊文斯搭檔合作的第二個年頭,某個初秋的早晨,我照常除外跑步鍛煉,返回公寓的途中總要經(jīng)過一座架在臨近公園的溪水的小橋上時,一群圍觀的路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們都在看什么?我看看表,離出發(fā)去總部的時間還早,于是跑過去湊個熱鬧。但駭人的一幕出現(xiàn)了!一具溺死水中的尸體被打撈上來平放在橋下水邊高處的草坡上,看裝扮死者應該是名中年婦女。一開始我以為這可能是個因家庭瑣事兒想不開尋了短見的家庭主婦,可再湊近點兒一瞧才發(fā)現(xiàn),這具女尸渾身上下幾乎每一處關節(jié)都出現(xiàn)了不同程度的變形,不像是先天的疾病導致,因為就她的穿著來看絕不是普通家庭出身的樣子,如果從一出生便是如此,那么她的家人肯定會為她找最好的醫(yī)生進行治療,不管怎樣都不會讓這種情況變得像現(xiàn)在不可控制。那么如果是后天因為某種緣故變成這樣,又會是什么呢?風濕或類風濕性關節(jié)炎嗎?我不是醫(yī)學專家,可但凡有點兒常識的人都應該知道,這種疾病最大的特點是變形的關節(jié)和其部位是相互對稱且?guī)缀跏峭瑫r發(fā)生的,所以可以排除這種可能。會不會是什么醫(yī)學界中最特殊、最古怪、最稀有、最可怕的病癥?潛伏期長又難以控制,治療手段目前尚不明確,成因也尚未可知?這時,急救人員已經(jīng)對死者做完簡單檢查并確認其死亡,他們?yōu)樗缮习撞迹缓蠓旁趽懿⑻暇茸o車離開了,而警察這個時候正在忙著詢問大概是最先發(fā)現(xiàn)死者的市民,還有尋找可能是目擊者的人。我看看表,女尸的樣子不時地浮現(xiàn)在眼前,還有些時間,好吧,我決定先去伊文斯實習的醫(yī)院找他研究研究,說不定能從他那兒得到些什么提示和啟發(fā)。
在這個流感多發(fā)的季節(jié),到大型綜合性醫(yī)院去看病的人可以說絡繹不絕,但今天的人好像多的有些不太正常。我剛進到醫(yī)院主樓正門就看見門診患者幾乎占據(jù)了整個一樓,這時又聽見外邊此起彼伏的急救車警笛聲和各種車輛駛進駛出的混亂聲。我跑到咨詢臺問護士發(fā)生了什么事,她只說請我不要著急耐心等待,很快醫(yī)生就會開始接診。伴隨一陣吵嚷聲,一輛醫(yī)護人員和病人家屬推著的急救擔架車從急診區(qū)人們好不容易讓出來的一條通道快速通過,我跑過去看,正好擔架車路過我身邊時我看到了上邊躺著的人雖然戴著氧氣面罩,但還是不停地全身抽搐著,像過點一般,而手指、手腕和腳趾、腳腕開始朝不同方向扭曲甚至有的已經(jīng)變形。這時,有個正在排隊候診的病人突然暈倒在地,隨即出現(xiàn)了剛才那個送來急救的病人相同的癥狀,而且好像更嚴重些。醫(yī)護人員顯然人手不夠,倒下的病人卻似乎越來越多。伊文斯實習的精神科在醫(yī)院十二樓,電梯間此時已人滿為患,我只得從樓梯徒步爬上去。不過,令我失望的是,到了十二樓伊文斯導師史蒂夫?科納醫(yī)生的辦公室發(fā)現(xiàn)一個人都沒有。于是我拉住一個行色匆匆的護士詢問伊文斯的下落,我以為她的回答會是他去了一樓幫忙,但護士說伊文斯和他的導師史蒂夫?科納醫(yī)生一早就去了八樓的外科創(chuàng)傷科ICU。我轉身又順著樓梯間再跑下去,但剛到九樓就看到伊文斯正和科納醫(yī)生一起邊走過來邊說著什么。“伊文斯!”伊文斯聽到有人喊他抬起頭,“托德?我先上樓換衣服,然后咱們就走。”
十二樓的男更衣室,我在外邊等伊文斯的時候跟他說了晨跑回去時路過小橋看到的一切,這時更衣室里也沒有其他人,所以我們能安心的交流意見。“聽說樓下出現(xiàn)了很多流感病人,昨晚還很平靜…啊,你說的那個人也許是以為內別的什么才自殺的吧?”
“不會是因為病癥無法消除而且身體上的疼痛和心靈上的折磨摧垮了她的意志嗎?”
“那又是什么樣的病癥呢,托德?你認為和下面那些流感病人有關嗎?”
“難道你不是這么想嗎?”
伊文斯這時從更衣室出來,短款風衣搭配灰色圓領套頭的棉質T恤使他顯得很陽光,如果不認他的人在路上看到他,一定會覺得這是個學習好、身體健、對未來充滿信心的有志青年,呃…應該是有志學生,那張娃娃臉似乎永遠不會透露他的真實年齡,再戴上一副眼鏡,新時代的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就非他莫屬了。“醫(yī)學是嚴謹?shù)模磺胁“Y都要在仔細比對和研究之后才能確定其成因與可能造成的影響,武斷地將毫無聯(lián)系的病狀牽強地加在一起硬要得出個結論是極其愚蠢的。”
我們從醫(yī)院主樓側門出來,當繞到正門時已不再有那么多患者擠在一樓的大廳里,門口也基本恢復了秩序。我們邊往外走,伊文斯邊說:“你看,人類總是對未知充滿恐懼。我們要學著去相信,然后徹底戰(zhàn)勝恐懼。”話音未落,街道上的景象便直沖我們的眼球。一片狼藉中,有的人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而且一動不動,車輛幾乎像拍電影一樣隊形整齊,不過偶爾也會有追尾的,但全都停在原地,里面空無一人。這下流浪貓狗可解放了,它們上躥下跳,仿佛這暫時寂靜下來的世界變成了它們的樂園。伊文斯跑到一個躺在地上的人旁邊半俯下身子簡單快速查看了一下,皺著眉頭道:“沒有脈搏和心跳。”他又看了看死者手里握著的手絹,說:“這人恐怕得了重度流感。”他直起身還原著死者最后的軌跡。“他從東邊的路口走來,準備到醫(yī)院就診,可是突然碰上了集體大塞車的情況,所以他不得不繞過車流…”伊文斯的手指順著路中央車尾朝向的一頭畫著曲線,接著道:“人們紛紛下車,他又不得不經(jīng)過人潮。但病情耽誤不得,他的流感癥狀越來強烈,他拿出手絹捂住口鼻最后一次咳嗽,他應該是被自己的痰液卡住窒息而死。”他的手指最終指向死者的頭部。“他的關節(jié)都扭曲了,托德,也許你是對的。”
“人類總是對未知充滿恐懼……”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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