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福難同當(dāng)
正堂上,老太太獨自坐在正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老太太心情不好的緣故,外面陽光明媚秋高氣爽,正堂里卻有點昏暗,有點陰沉的感覺。李月華大步踏入正堂之中,就感覺一股莫名的壓抑。她定了定神,看向正坐中央的婆婆,說道:“媽,您找我什么事情?”說完自顧自的走到一邊,在椅子上坐下。
丁老太太瞟了一眼李月華,鼻里哼哼著,怪聲怪氣的問道:“外面那丫頭,你幾時收養(yǎng)的?”“前幾天的事情。”李月華絲毫不在意丁老太太的語氣,依舊很有禮貌的對老太太回答說:“托柳玉物色的,媽您看還可以吧?”“可以什么?”丁老太太低吼了一句:“自家人你不關(guān)心,倒關(guān)心起一個野丫頭來了。”李月華一聽,這話說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丁老太太這話從何說起,趕忙問道:“媽,您這話怎么說的?”
丁老太太冷哼一聲道:“有這些閑錢,不如多幫天雄打點打點,早點讓他出來。”此言一出,車馬勞頓的李月華心中也是火冒三丈。可對方又是長輩,不好發(fā)作。“天地良心。”李月華把雙眉一揚,極力壓制著心中怒火,說道:“天雄的事情,當(dāng)初沒有打點嗎?要不是我們上下打點,天雄能只被判這么幾年嗎?家里幾年的積蓄都用在打點上,為了這事情家里的積蓄都快花光了。”說完對著正堂外大喊了一聲:“柳玉,上茶。”柳玉聽聞李月華叫喚,急忙去泡了香茗來。
李月華接過香茗,抬在手中吹了吹杯中升起的熱氣;剛才那么一吼,好像怒火已經(jīng)消退了不少,心情也好了一些。李月華又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丁老太太勉強一笑,繼續(xù)說道:“天雄的事情,我們幾時沒有關(guān)心了?三年,知道能只判三年我們費了多大的勁嗎?每年都要去探望幾次,每次帶去給獄警和主管的孝敬也不少,不知道媽您這話是從何說起。”李月華說完,又吹了吹茶杯中的熱氣,抿了一口茶,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說道:“媽,本來做晚輩的不應(yīng)該和您頂嘴的,但是今天多有得罪了。自家人我關(guān)心的不少,大家有目共睹。比起我那個歹毒的大嫂,還有您的好女兒丁洛英的那些傳聞,我李月華可以說是問心無愧夠?qū)Φ闷鸲∈献迦撕土凶媪凶诘牧恕N疫€要告訴您,外面那不是什么野丫頭,從今時今刻起,她就是我女兒了。只要我在一天,她就是我們丁家的人。”說完,把茶杯放在桌上,正欲起身離去。
丁老太太坐在椅子上,氣的臉頰蒼白,雙手十指顫抖,死死的抓著椅子扶手,對李月華道:“你,你,你……”。這時,丁老爺子正好走進來,聽到兩人對話,看了一眼老伴,說了一句:“你別借題發(fā)揮,無理取鬧。”然后對李月華說:“她畢竟是您婆婆,怎么能這么說話!給她道歉后,來書房找我。”說完拂袖而去。
李月華被老爺子這么一說,也覺得剛才確實太失禮了。她立刻面朝丁老太太欠身道:“對不起媽,言重了,還請您見諒。”說完,不等老太太發(fā)話,已經(jīng)走出正堂。
李月華來到書房之中,見丁老爺子站在窗邊,望著窗外院中花草磚墻愣愣出神。“爸。”李月華喚了丁老爺子一聲,頓了頓說道:“剛才的事情,是我沖動了。還請爸爸您,在媽面前多美言美言,請她多多見諒見諒。”丁老爺子聽完她的話,立馬大罵一句:“管她的,那瘋婆子。”聲音不大,卻嚇得李月華一跳,急忙說道:“爸,是我不對,您消消氣。”
“不關(guān)你的事。”丁老爺子目光,始終看著窗外,嘴里卻說著:“丁洛英要結(jié)婚了,所以你婆婆才那么大的火!”這句話也是說的沒頭沒腦,李月華思索片刻,仍然是摸不著頭緒,只得問道:“她都好些年沒有回家了,但是這結(jié)婚是好事啊,為什么媽這么大的火?”丁老爺子哀嘆一聲,緩步走到書案后坐下,緩緩開口道:“三個月前,縣里城建局局長老婆才病亡。這個月丁洛英就差人打來喜帖,你媽媽這一氣氣得就是這個,作為女兒給父母的喜帖居然不是自己送來。你當(dāng)你那未來的妹夫是誰?就是這城建局的局長,第二氣,氣的就是這個。”丁老爺子說著,又站了起來,好像那椅子上有刺一般,讓他坐立不安。他大步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天際西落的太陽,說道:“那人都四十多歲的人了,才死了老婆就急著續(xù)弦,對外是說,結(jié)婚十幾年沒有子嗣,怕對不起祖宗,怕對父母不孝。可是你去龍寶縣縣城走一圈,聽一聽,誰人不說是丁洛英,仗著自己幾分美色勾引這個局長,在人家老婆沒死之前,兩人早已廝混在一起快一年了;你可以說,傳聞不可信,可是已經(jīng)有了傳聞,讓我們老兩口的老臉往哪里擱?”
李月華聽得心中一驚,若只是嫁給一個局長,年紀(jì)相差太大讓別人說是丁家小姐攀權(quán)附貴那還好辦;可是如果這傳聞是真的,那還真不好辦!“爸,您別急。”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李月華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只得說道:“萬一這傳聞?wù)娴氖羌俚哪兀俊?/p>
“無風(fēng)不起浪。”丁老爺子又走到書案邊,平日一向鎮(zhèn)定自若的他,今天看起來總是那么的不安;好似熱鍋上的螞蟻,眼中總帶著六神無主的神色。丁老爺子頓了頓,說道:“開春時,聽說丁洛英被調(diào)去了縣里的文化局;現(xiàn)在才是中秋,半年多的時間就已經(jīng)升了一級;在外人看來,跟她上不上進根本沒有絲毫關(guān)系,倒是都說,是文化局的領(lǐng)導(dǎo)給城建局局長面子的緣故。”
“你坐。”丁老爺子說完,才注意到李月華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是站在那里。丁老爺子這才想起沒讓她坐下,急忙說:“別站著,坐了一天的車都累了,快坐下。”李月華應(yīng)了一聲,找了把椅子坐下。“喜帖已經(jīng)下來,但是傳聞也如毒瘤,擴散之快。全縣十人中,有七八人都知道這個事情,你媽媽也是著急,都上火好幾天了。又見靈雪,就想起之前丁洛英坑害天雄的傳聞,雖說天雄做出的事情不對在先。”丁老爺子苦笑一聲,說:“你也知道老太太最喜歡子軒了,親姐弟尚且如此,她擔(dān)心子軒和靈雪,將來發(fā)生洛英天雄一樣的事情。”
丁老爺子這么一說,李月華才明白,婆婆剛才為什么這么大的火氣,又為什么要借題發(fā)揮。心里也是對之前的頂嘴,有些后悔。“不會的爸,您們放放心心的。”李月華微微一笑,安慰道:“子軒也好,靈雪也好,我都相信他們不會作出坑害對方的事情。”“但愿如此,你媽媽雖然年長,不過說白了就是個村婦。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其實好幾次她私下都和我說,老二媳婦能干。你看看整個族人都被她帶著賺錢了。倒還罵我,做族長幾十年,還不及你做了一年多的功勞多。”丁老爺子說完,自己就哈哈大笑起來。
看著老爺子笑的大聲,卻透著意思苦澀,李月華只好擺擺手,說道:“爸,您們高看我了。至于子軒他們兩個小孩,您們就放心吧。”丁老爺子搖搖頭,說道:“這怎么能說是高看呢?我們還是說正事吧。”丁老爺子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一個書柜前,從中取出一張大紅喜帖,遞給李月華,說:“這怎么辦?”李月華接過喜帖,打開看了起來。上面新郎的名字叫成恒,想也知道,必定就是那個城建局局長吧。
李月華又把喜帖仔仔細細的看了幾次,腦中不斷思索著對策。李月華把喜帖合起來,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捏了捏眉心。丁老爺子看著她皺起眉頭,臉上愁云也越來越重。
“只能這樣了。”李月華開口說:“我們這邊不擺宴席,讓天偉帶上厚禮和丁洛英的嫁妝,去參加男方的婚禮宴席,爸媽就不要出面好了。”丁老爺子聽她說完,在心里尋思一番后,開口問道:“這就行了?”李月華輕輕的搖搖頭說道:“娘家人不出面,沒有這樣的道理。反而顯得此地?zé)o銀三百兩,讓傳聞更真實。目前只有這個辦法,同時我會讓齊國慶去仔仔細細打聽一下傳聞是否真實。如果不真實,我們還可以在家里為丁洛英婚事設(shè)宴。”
“算了。”丁老爺子打斷李月華,說道:“天雄的事情上,丁洛英那些傳聞讓族人根本接受不了她,由她去吧,還省的浪費人力。至于他們的婚禮,就按你說的辦吧。”說完揮揮手,示意李月華可以出去了。李月華也不在多說什么,點點頭走出書房,隱約還聽到屋里傳來老爺子一聲嘆氣聲。
晚飯時候,丁老爺子傳話出來,說不來吃飯了,讓尹江給他把飯菜送到書房。看來,老爺子還在為丁洛英的婚事煩心。李月華沒說什么,只叫尹江趕快給老爺子盛去。丁老太太想了想,叫住尹江,一聲不吭的接過盛好的飯菜,抬在手里往書房走去。
眾人一陣沉默,埋頭自顧自的吃飯。只有丁子軒,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總對著靈雪問東問西。
兩個小孩吃飽,丁子軒跟李月華打了聲招呼,叫上靈雪跑了出去,想必是去找子云玩了。待兩個小孩離開,李月華才開口問道:“今年秋收,收成如何?還有,和蔬菜公司的合作如何?”“今年收成好啊。”尹江說道:“沒聽說,哪家的地里收成不好的。整個村莊,都是大豐收。”李月華點點頭,說道:“那合作呢?”
“也不錯,他們來過好幾次,基本上一個月要來兩三次。”尹江說道:“有什么收什么走,價格也是按合同上的來的。”“一會我會把賬本送到月華姐屋子里。”柳玉接著尹江的話,對李月華說道:“請月華姐過目。”李月華對柳玉把頭一點,說道:“好的。”
眾人吃飽,齊國慶和尹江收拾著碗筷,柳玉則去把賬本取來,送到二房中,讓李月華過目。待柳玉出去后,丁天偉趕忙問道:“話說,爸爸叫你去是什么事情?”李月華一邊仔細的看著賬本,一邊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天偉。
天偉聽她娓娓道來,臉上的肌肉漸漸的僵硬起來,待李月華說完時候,他陷入沉默呆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李月華合上賬本,然后找來一張紙一支筆寫下幾個數(shù)字,又來到床頭從床頭柜中取出一個紅漆檀木匣子,取出鑰匙打開上面鎖,從中取出一本存折;李月華把存折和寫著數(shù)字的紙條,一起遞給丁天偉,說道:“別愣著了,明天去鎮(zhèn)上銀行,幫我查查數(shù)目對不對。”丁天偉接過紙條和存折來,說道:“那丁洛英的事情呢?”“總不能讓爸媽出面,如果傳聞是真的,那樣閑話只會更多。”李月華說道:“為了不給家里帶來什么不好的影響和丑聞,只得委屈你了。”
“這到?jīng)]事,又不是我們教她去勾引權(quán)貴的。”丁天偉把紙條和存著放在貼身的口袋中,說道:“只是覺得,這個事情來的太突然了。”李月華也無奈的嘆氣搖頭,嘴里說著:“誰說不是呢?罷了罷了,就這樣辦吧。”兩人正說著,就聽到屋外傳來敲門聲。兩人定了定神,李月華對門外說道:“請進。”話音剛落,就見齊國慶和尹江推門走了進來。
兩人來到丁天偉夫婦身前一米處,站定。“師母,有個事情要告訴你們。”尹江把頭輕輕的底下,首先開口說道:“我們發(fā)現(xiàn),蔬菜公司的人下來收購的時候,河柳營的人總會三三兩兩出現(xiàn)在附近,遠遠的看著然后嘀嘀咕咕的咬耳朵。”李月華一聽,想了想后,居然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說:“看就看吧,又沒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啊,我們是害怕,河柳營的人和蔬菜公司的人簽約。”齊國慶說道:“一個和尚有水喝,兩個和尚沒水喝。要真是那樣,那樣我們還怎么發(fā)財?”聲音比往常提高幾個分貝,說的又快又急。
“沒事啊,有錢大家一起賺。”李月華沒有回答他,倒是丁天偉開口笑道:“你們別這么器小。”一句話,把兩人說的無言以對,一陣尷尬,一時不好說什么。屋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安靜的出奇。李月華突然一拍手,把眾人嚇得一跳,驚魂未定的看向李月華,只見李月華笑了笑,眼中閃著精光,好像高空翱翔的雄鷹,瞄準(zhǔn)了地上自以為是上竄下跳的獵物一般。
“豌豆尖種進地里了嗎?”李月華問了一句。齊國慶尹江同時點頭,說道:“按柳玉的安排,十天前已經(jīng)種進去了,過完中秋,八月十六正好可以第一次采收。”“好。”李月華拍手叫好道:“交代你們兩人,找?guī)讉€可靠的族人,等到第一次采收后,去河柳營把蔬菜公司收購的消息散播出去。之后不但要給河柳營消息,周圍十里八鄉(xiāng)的都要宣揚消息出去。”眾人不解,張大嘴巴疑惑的看著李月華。
“這是不是太張揚了點?”丁天偉趕忙問道:“哪有自己把財路和別人分享的。”李月華嫣然一笑,說道:“剛才你不是還說他們器小嗎?現(xiàn)在自己也器小了。”說得丁天偉面紅耳赤,把頭也低了下來。“你在怎么藏著掖著也是藏不住的,他們的分公司已經(jīng)建好了吧。”李月華對三人解釋道:“以其讓別人眼紅的看著你發(fā)財,不如讓他們看看你怎么發(fā)財?shù)模斅酚质鞘裁矗 ?/p>
三人還是不解,李月華也不再多說什么,只是對齊國慶尹江揮揮手,說道:“按我說的辦!”兩人滿腹狐疑,也只得點點頭答應(yīng),走了出去。才到門口,李月華又叫住他們,道:“貓教虎,別把上樹的本領(lǐng)也教了啊。”兩人聽聞,是懂非懂的點點頭,走了出去。
“為什么這樣做?”等兩人離開后,丁天偉就趕忙問李月華道:“這樣的話,我們是一年一期的合約,萬一河柳營和別的村子不這樣做,簽個三五年一期的約,那個公司到明年就不和我們合作了,怎么辦?”“不怕。”李月華胸有成竹的說道:“到時候你等著看好戲吧。”……
中秋過后,丁天偉備了重禮和豐厚的禮金,去參加了丁洛英的婚禮。齊國慶和尹江一邊幫五叔張羅著族人去采收豌豆尖,讓蔬菜公司來收走;一邊找來可靠的族人,每到縣里趕街的日子,幾人就在街上飯館里,把這個消息宣揚出去。河柳營和周圍十里八鄉(xiāng)的村民,多多少少的,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丁家營田地間,看看他們種什么。一開始還只是一兩人,偷偷摸摸的。隨后看到丁家營的人也不管不問,索性每次來觀望都是三五成群,大大咧咧的站在一邊看著。
過完中秋后,李月華和丁天偉帶著子軒回去了;柳玉也把靈雪,送回了孤兒院。尹江不斷的來信,說的都是周圍的村莊,前來丁家營偷偷調(diào)查的人越來越多了。李月華接到來信,不但沒有詫異,看完后反而滿意的笑了笑。倒讓丁天偉,心中狐疑更盛。
臨近春節(jié),夫婦兩人又帶著子軒回到丁家營,柳玉早把靈雪接來。經(jīng)過上次的事情,丁老太太也覺得自己多心了,自然對靈雪也好了不少,如同對自己孫女一樣。還把一個珍藏多年的花瓶形狀的翡翠吊墜,送給了靈雪。
大哥丁天豪也帶著丁子濤,趕回家來過年,只是大嫂沒有跟著回來。李月華不計前嫌,幾次和丁天豪說,讓他把大嫂也帶回來吧。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李嬌嬌就是不肯。
飯桌上,李月華抱著靈雪,自己沒吃幾口,倒是不停的夾菜喂著靈雪。丁子軒則偷偷的繞道丁老爺子身邊,伸出筷子在老爺子酒杯里攪了攪,筷子頭上還沾著幾滴酒,他悄悄的把筷子含在嘴中。筷子入嘴,丁子軒立馬皺起眉頭,張大嘴巴,伸著舌頭大口大口的喘氣,說道:“這種辣辣的東西,爺爺還喝的這么美味。”眾人看向他,才知道這小子偷喝了酒。看著這小子的臉紅通通的,大家沒有罵他,反而樂了起來。就連平日對他最為嚴(yán)厲的丁天偉,也只是罵了一句:“傻子。”就不在說什么了。
兩個小孩吃飽,丁子軒又帶著靈雪去找子云玩去了。這時候,李月華才拿出存折,說道:“今年除去種子錢,尹江柳玉齊國慶的工錢,家里的各類開銷,最后還賺了六萬塊。我把這六萬分成七份,爸爸媽媽一人一萬;我們和大哥一人八千,剩下的二萬四,也是一分為三。其中八千,爸媽給天雄存起來,將來出來了給他說個媳婦,有個家總會安分一些。另外一份留著存在銀行,以備不時之需。最后這八千,把它在分成五份,每份一千六。其中三份,給尹江柳玉和齊國慶,一人一份;他們?yōu)榧依镒龅氖虑楹芏啵闶悄杲K獎吧。剩下的兩份,給五叔的一份,這一年他老人家也為全族人,不辭辛勞的忙前忙后,幫了不少忙。另一份,天偉你帶上尹江和齊國慶,給孫先生送去。明年,我們還得靠他多幫忙呢!”
眾人聽完,都沒什么意見,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李月華把存折交給丁天偉,讓他明天取出五萬二來。丁天偉應(yīng)了一聲,接過存折去。丁老爺子喝了一口酒,笑著道:“看看,我媳婦多厲害,六萬,往年最多賺三萬,還得累的半死不活。現(xiàn)在,輕輕松松的直接翻了一倍。現(xiàn)在我們也是萬元戶了啊,來!都把筷子放一放,騰出手給她鼓鼓掌。”說完,帶頭拍起手來。大眾大笑,隨即也為李月華鼓掌。
“我讓人去查了。”尹江好像想起什么,突然開口打斷眾人,說道:“河柳營和別的村子,都開始播種了。”“這么快。”李月華詫異的看著他,問道:“都種的是什么?”“豌豆。”柳玉回答道:“看著我們賺錢,就都種了。而且我聽說,已經(jīng)簽約。”柳玉頓了頓,說道:“更夸張的是,他們不分季節(jié)就算了,還把水田都放干,種下了豌豆。都想著冒尖的時候,狠狠地賺上一筆。”
“好。”李月華笑道:“齊國慶你抽時間找五叔,讓族人水田全部種植水稻,旱地一分為四,種植紅薯藤,土豆,玉米和白菜。”“為什么?”眾人異口同聲的問到。李月華不再多說,依舊笑了笑,說:“到夏末你們就知道了。”說完,不管眾人怎么問,都不在開口。只有丁老爺子,微笑的對她點點頭。
第二天,天偉去把錢取來,分給了眾人。又帶著齊國慶和尹江,把孫先生的那份送到縣城的蔬菜分公司里去。丁老太太也沒閑著,備了點禮,托村里的媒婆四處去給天雄說親;算算日子,還有一個月,天雄就要出獄了。丁老爺子開始帶著丁子軒,學(xué)聞土識地嘗土知性等家傳絕學(xué)。李月華也沒什么事情可做,只得整天帶著靈雪玩。靈雪也漸漸的不在那么羞怯,膽子比第一次相見之時,大了不少。而且聰明不亞于丁子軒,任何書本,只要李月華講上一兩遍,就能倒背如流。
這天,李月華帶著她睡午覺。睡了一會,靈雪突然醒了過來,這一醒過來就再也睡不著了。于是從床上爬了起來,看李月華睡得正香,就自己穿好衣服,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她想去找找丁子軒玩,因為丁子軒從來不睡午覺,想必這時候肯定在院外玩耍。想著,靈雪就往外面走去。才出垂花門,來到前院,就見丁子濤從院外走了進來。“大哥。”靈雪立馬站定,對著丁子濤很有禮貌的打了招呼。
丁子濤點點頭,就見靈雪脖子上掛著一個翡翠花瓶吊墜,立馬說道:“你那個花瓶吊墜哪里來的?”靈雪低頭看了看吊墜,又看了看丁子濤,說道:“奶奶送我的。”丁子濤把手一伸,理直氣壯的說道:“給我。”靈雪一愣,睜著大眼睛望著丁子濤驚訝的問道:“為什么?”“你不是丁家的人。”丁子濤挺直腰板,大聲說道:“你不配帶丁家的東西。”說著就伸手一把把吊墜抓在手中,想用力把它搶過來。靈雪被嚇得不輕,尖叫一聲,一手去捏著丁子濤那只搶奪吊墜的手,一只手在身前不停的揮動,像要打子濤,又像要推開他。
“你給我住手。”正在這時,大門方向傳來了丁子軒的一聲大吼:“放開我妹妹。”這次輪到子濤大驚了,他本能的松開了手,轉(zhuǎn)身就看到丁子軒和丁子云站在門口,不知道何時來的。靈雪趁著現(xiàn)在這個空隙,繞開丁子濤,快步跑到子軒身后,抓著他的手臂,瑟瑟發(fā)抖。
“你干嘛?”丁子軒看著丁子濤,然后轉(zhuǎn)頭對靈雪問道:“別怕,他對你干嘛了?”“大哥說,我不配帶這個吊墜。”靈雪眼中還帶著幾絲恐懼,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對丁子軒說道:“他讓我給她,我不給他就搶我的。”丁子軒聽完,火冒三丈,子濤這毛病還沒改掉。丁子軒瞪著丁子濤,對他怒吼道:“她是我妹妹,怎么不配帶丁家的東西。”
“她是丁家的人嗎?”丁子濤哼了一聲,說道:“她不過是你爸媽領(lǐng)養(yǎng)的雜種。”丁子軒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怒火,雙手握拳,問了一句:“你在說一次。”丁子云也握緊雙拳,自從上次被子軒推入水井,子云不但不記仇還和子軒孟不離焦焦不離孟。
見子軒握拳,子云也跟著莫名其妙的熱血上涌。“我就說怎么了?雜種,雜種。”丁子濤把頭抬高,滿臉驕橫撇撇嘴,說道:“她本來就是你爸媽領(lǐng)養(yǎng)的雜種。”他話音才落,丁子軒已經(jīng)沖了過來,一記重拳打在他左臉上;丁子濤猝不及防挨了一拳,身體立刻往右邊微微傾斜;還沒整個人倒下,右臉又被趕上來的丁子云揍了一拳;丁子軒也沒閑著,同時抬起腳來踹了他小腹一腳,丁子濤站立不穩(wěn),身體后倒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丁子軒立馬騎在他身上,兩腳踩住他的雙手,使得他不得動彈。左右手一起開工,幾個耳光“啪啪啪”的就往丁子濤臉上打去。丁子濤雙腳亂蹬,被子云一把按住,再也動不得半分。丁子軒一邊抽打著子濤,一邊嘴里怒罵道:“不給就搶是嗎?打你個記吃不記打的東西,看你下次還敢不敢欺負我妹妹。”
話說李月華睡在屋里,隱約聽到一陣嘈雜,便醒了過來。她發(fā)現(xiàn)靈雪不在身邊,又聽到屋外嘈雜聲越來越大,急忙穿好衣服,走出屋子循聲而去。才到垂花門,就見前院中,丁子濤躺在地上,腳被子云按住,手被丁子軒踩在腳下,動彈不得。丁子軒還不停的抬手,幾個大耳刮使勁的扇在丁子濤臉上。轉(zhuǎn)頭又見靈雪站在不遠處,滿臉驚魂未定的恐懼;大晴天的,身體還抖個不停。
李月華又急又慌,也不多想就快步上前,嘴里同時大喊一聲:“丁子軒!”丁子軒聽到這個聲音,本能的停下手來,眼里的怒火瞬間消散,右手舉在半空,頓住了。好像李月華的聲音,有什么定身的魔力一般。李月華上前,一把抓住丁子軒的衣領(lǐng),把他提起來,反手就是一個耳光打在丁子軒的臉上。出手極重,打得丁子軒雙眼金星直冒,站立不穩(wěn)。幸得子云和靈雪跑來一把將他攙扶住,才沒倒在地上。
李月華把地上的子濤扶了起來,只見子濤雙頰已經(jīng)有些淤青,雙目發(fā)直身子抖個不停。“你給我在這里好好跪著。”李月華看的滿肚子火,對丁子軒怒聲呵斥道:“等你爸爸回來收拾你。”李月華說完,就扶著丁子濤走進了中庭。靈雪正欲說什么,被丁子軒一把拉住,說道:“我自己做的,我自己擔(dān)著。”說完,雙膝一彎,原地跪下,望著丁子濤離去的背影,把牙齒咬的咯吱作響,狠狠的說道:“下次他要敢再欺負你,告訴我。看我不打死他。”
說的靈雪心里一暖,之前的恐慌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百般滋味涌上心頭;眼中淚水涌現(xiàn),奪眶而出。丁子軒的舉動和話語,對于自幼被拋棄的她,就像寒冬熱茶一般。
丁子軒看著她,不以為然的說了一句:“哭什么,跪的人是我又不是你。”靈雪抽泣的說道:“哥哥你,你替我受罰的啊。”“別哭了,你是不是我妹妹啊。”丁子軒畢竟還是孩子,看著她的淚水,心也莫名其妙軟了下來,之前的怒火完全消散。他把頭偏朝一邊,不去直視靈雪的瞳孔,說道:“我妹妹可不能這么愛哭,不然以后不帶你玩了。”
“我也有份!”丁子云突然開口說道:“子軒,我陪你。”說著在丁子軒身邊,想也不想就跪了下來。丁子軒倒是不跟他客氣,笑了起來,說道:“好啊,省的我自己跪著還悶?zāi)亍!闭f完兩個小孩都大笑起來。靈雪聽他說的輕松,哭的更傷心了。淚水好像停不住一樣,嘴里發(fā)著“嗚嗚嗚”的聲音。丁子軒見了,一陣心煩,又不好說什么,只得說道:“好了好了,你回去吧,下次在欺負你跟我說就行,有什么好哭的。大不了一會爸來了,揍我一頓。”他才說完,就見靈雪也在他身邊“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說道:“我也陪你跪。”
丁子軒一愣,看向靈雪。那可愛的大眼睛里,早已沒了淚水,剩下的盡是堅決的目光。丁子軒搖了搖頭,心里感激得很,自然也不反對;不覺得把腰板挺直,望著前面的垂花門說了一句:“好啊,這才像我妹妹。”說的靈雪,破涕為笑,對丁子軒說道:“子軒哥,你保護我,我也不會讓爸打你的。你放心,我跟他說。”
“我是你哥,不保護你保護誰。”丁子軒一聽,立馬自豪的大聲說道:“丁子濤這混蛋,小時候還搶我的玉鎖,照樣給他一巴掌。”說完,頓了頓,伸出舌頭舔了舔發(fā)干的雙唇,又說道:“至于爸爸那邊,你也別費口舌了。反正沒錯也要說是我錯,說了也白說。”“誰讓你淘氣啊。”子云接了一句道:“上房揭瓦的。”
丁子軒一聽,不惱反喜,抬頭對天高聲大笑道:“哈哈,打就打唄。打完后,一切照舊。”
三個小孩正在說的開心,卻不知道背后柴房里,一雙目光從始至終都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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