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蕭,你聽我解釋,于蕭,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那邊于蕭已經(jīng)掛斷了電話,這邊彥惜仍是在恍惚之中,虛虛晃晃蹲到了地上,臉枕著胳膊,聽不見她哭,只看見她小盤發(fā)髻上垂著的步搖墜子,嵌著的藍寶石的光輝閃爍,跳動著。藕粉色鏤花紗旗袍上銀絲線繡著玉蘭花的影子,都映襯在鎏金的陽光里。她瘦弱的身影綽綽抽泣,顫抖著蜷縮深陷。她止不住的哭泣。等她再站起身回過頭的時候,臉上已像抹了胭脂樣的,紅的色暈從揉腫了的眼圈一直染到脹熱的臉頰。她抬手用手背貼著臉,臉上燙的,身體卻冷得發(fā)顫。正要找到助手趕去換裝候下一場戲,胃里又是翻江倒海的折騰涌起,不費力就能沖出喉嚨,這一急,也顧不了那么許多,俯下身一手叉著腰一手護住咽部,悻悻的就吐起來。嘔得眼眶濕紅,鼻尖上點點油汗晶晶亮意。
這一幕正巧被來刨新聞的狗仔碰上,卡擦卡擦,記錄了下來。
隨后“女明星彥惜疑有孕開工《風(fēng)口浪尖》”的報導(dǎo)就圖文并茂形象生動的公諸于眾了。
當(dāng)她懷孕的報導(dǎo)鋪天蓋地襲來的時候,她選擇了自我封閉。不出門不待客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采訪。白天也把窗簾拉上,只留一點縫隙,是用來分辨時間。
她真的懷孕了。
或許是于蕭的。也可能是別人的。
她無法確定。
她感到一種虛脫了的疲乏。每天只能躺在床上,不哭不鬧,不吃不喝,不言不語,看著紫色窗簾上織錦的郁金香花在綢緞的波浪蜿蜒間顫動,流水落花逐浪浮萍的樣子,讓人徒生出憂愁和無奈。彥惜枕在自己的手臂,閉上眼睛,面色慘白,可以看得見她眼皮在那里跳動,像風(fēng)吹顫的裙擺,脆弱得惹人憐愛。她覺得冷,手腳冰涼,臉頰卻熱哄哄的。她覺得腰酸得蟲蛀一般,心卻麻木木的沒有感覺。眼睛哭得淤了血,眼白上玫瑰瓣樣的濃紅一斑,鮮艷欲滴,伴著她呆住的目光靜靜的僵在那里。眼淚管不住,嘔吐也管不住。一個人就要消耗殆盡。
“于蕭,原諒我”她已泣不成聲。又伸手去拉他的手,他躲避開。“原諒我。于蕭,求你。”
“孩子是我的嗎?”于蕭沉著聲音問道,漠然的眼光也不看向她。怕只怕兩個人的眼光都要看出假裝的色彩。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對不起。于蕭。原諒我。求你,原諒我”說著她整個人都撲在于蕭身上摟住他的手臂,她兩只冰涼的手在他身上,像是有形的可感知的悲痛。她給他的。把臉緊貼在他的背上,哀祈的哭泣著,聲音是沖破鼻腔喉管里的淚涕流出來的,愈加軟而弱:“別離開我,老公,求你,不要離開我,別不要我,我愛你,真的真的很愛你,我不能沒有你,我不能啊!”此刻她臉上現(xiàn)出的是一種可憐的悲哀的微笑,又有膽怯和懇求,一時間顯得她整個人虛弱得狼狽得卑微得令人難辨。眼前這個女人從來沒有對他索取過奢求過什么啊,她和他一樣,只不過需要一點愛,心空得太久太慌亂,愛懂得太少太不安。從開始就是相互救助的陪伴。這讓于蕭的心忽然軟了下來,仿佛被彥惜觸到了心里一塊柔軟的地方。他自己一察覺到這變化,便立馬焦躁了起來。
“我不配。”他用力一掙脫,她被閃的一個踉蹌,向后退了兩步,險些跌倒。
“求你別這樣,別對我這種態(tài)度,求你,你這樣對我我真的很傷心,我很痛苦,老公,我錯了!我錯了!”
“老公?你到底有多少老公?”于蕭,猛力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面前,只是狠狠的盯住她的眼睛,自己的眼淚卻先下來,于蕭冷笑著,越笑越響、越肆意。“傷心?你有心嗎?”
彥惜哭得不住喘息著,也不知哪里來的一股勁,一下子掙脫開了他,又反將他抱住,雙臂環(huán)著他的腰,怎么也不肯松開。
“于蕭,我只想你知道無論如何我是真的愛你的!真的!我只愛你!我太愛你了!”
“愛我?怎么算愛我?!跟那些老男人**的時候還會想著我就是愛我了?這就是愛?!就是你彥惜的愛!”于蕭強笑著,眼淚直落下來。
“于蕭!”她聲嘶力竭的呼喊著他的名字,整個人哭得顫抖,喘得虛脫。“于蕭,你不能侮辱我對你的愛,你知道嗎!”
“是你侮辱了我們的愛。不是我。”他漠然說著。
“我那都是不得已的!我不愿意啊,我真的不愿意,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沒辦法!你不明白我有多難!我多難啊!”她竭盡全力的哭喊著,“你不明白我心里有多苦,有多委屈,真的,我太不容易了。太難了!太難了!”
“我明白。”
“不!你甚至無法想象——”
“彥惜,”于蕭生生打斷她的話,“這個圈子,我比你更懂其中的陰暗!我比你體會過更多不公平不如意!娛樂圈是沒有道理可言的!它本身是無情的甚至是邪惡的。我和你都被他毀了!怨不得別人!都是自作自受!來涅樊納之前我也做過藝人,也非常紅過,也狂妄過,也忘乎所以過,也做錯過,大錯特錯!我背叛過我的兄弟!一路陪我拼出來的樂隊,我為私欲名利,出賣了他們!我也傷害過我愛的人!害死了她害死了我們的孩子!所以,我其實真沒資格評價你更沒資格嫌棄你什么恨你什么!我比你更不如!也許這就是報應(yīng)!我的報應(yīng)!我今天來找你,是覺得孩子是無辜的!我不想孩子受到傷害……”于蕭越說越平靜,漸漸地完全平復(fù)下來,言語淡漠的如同生疏人的寒暄。眼睛背后有一種無望的漠然。
“你不是說你不記得生前的事?”
“那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只是不想再提。我想忘記。”
“你真的是男明星……他們說的是真的……枉我還這么信任你…替你辯解……你一直在騙我!”彥惜淚眼深望,連連搖頭。
“我從前是誰,對你來說真的有那么重要嗎?是。我是男明星!在我的所謂的明星生命的后期我**我濫情我抑郁成疾自殺成癮,就憑這些就足以把我早期正面的成績和光輝全部扼殺、抹去!我是個混蛋!我簡直是個魔鬼!這有什么好說的嗎!我只是想重新開始!做一個新的人!我想要變得更好做得更好!我承認我對你的疼愛對你的包容對你好,不可避免的摻雜了我對過去的某個人所犯下的錯和給過的傷害的一種彌補!彥惜你知道嗎,我已經(jīng)不能再愛麗塔了!我沒有機會了!我承諾過她的永遠做不到了!所以,這一次遇到你和你一起我是真的想要好好的愛你!永遠的愛你照顧你!不辜負你不傷害你!我很珍惜這份感情,你明白么?”
“她的名字是麗塔?”彥惜哭著追問。
“是。”
“你還記得她。所以,你并不愛她對嗎?對不對?”
“我記得。永遠都記得她。我愛她。永遠都愛她……至于我為什么沒把她忘記,我也想知道原因。”
“為什么?為什么呢……”她恍惚哭道:“她漂亮嗎?”
“沒你漂亮。”
“但你愛她!
“是。”
“有多愛?”
“彥惜,何必呢——”
“告訴我,我想知道,于蕭,求你……”
“麗塔是我生前,唯一真心愛過的女人。”
“你是愛我還是她?”
“如果是之前,你這樣問我的話,我或許會猶豫。不過現(xiàn)在,我忽然就明白了我自己。我想我愛的是麗塔。一直都是她。很多時候我覺得自己是通過愛你來彌補我無法再愛她。”于蕭仍是一把無情的聲音講著多情的話。
“你騙人!你在說氣話!你對她只是愧疚!你不愛她!”彥惜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著,一個人漸漸癱坐在沙發(fā)上,轉(zhuǎn)而又急促的哭起來。
“有愧疚。而且是真的愧疚。因為有真的愛。彥惜,你能體會到嗎,當(dāng)你真的愛一個人,你對她的一切感情才是真實的。如果不愛,就算覺得抱歉,也只是覺得而已,并不會真的難過到心里去。”
“不!于蕭!你在說氣話!你是愛我的!你最愛我的!你撒謊!你騙人!”
“彥惜,我說真的。我從來沒有任何時候像現(xiàn)在對你這樣坦誠。分手的時候,我不想說假話。”
“分手?!我不要!你騙我!你騙我!于蕭,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們都不要計較彼此的過去了好嗎!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好不好!”彥惜半跪著抱住他,于蕭感覺到自己的腰間冰涼一片,那是彥惜的淚流無限。
“彥惜,你不要這樣,別這樣,別這樣……我們完了。”于蕭欠下身,反抱住了她,兩個人都半跪在地板上,真情相擁,動情說話。“事到如今我們之間還需要分什么誰對誰錯誰欺騙誰誰辜負誰嗎?沒有意義了!咱們就這樣吧。咱們都不是好人!都沒資格也沒機會做好人了……彥惜,咱們都錯了……像你和我這樣的人都太會愛了,所以都不能愛了。都太享受被愛了,所以都不懂得去愛了。彥惜我曾經(jīng)也和你一樣,戴慣了面具,說慣了謊言,到最后就根本沒有了自我。如果不虛偽不欺騙不傷害就不能活下去。那太恐怖!我們早就不算是正常的人了,太恐怖了!彥惜,我們真的錯了!最錯就是不該在一起。就這樣吧,算了吧。以后也不要再見了。”
彥惜怔住了。一陣沉默之后,使勁推開了他。自己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退后三兩步,挨靠到墻,恍恍惚惚就順勢滑下去。倚坐在地上。她突然就放聲大笑起來,那笑聲聽的人心驚肉跳,她雙手捂著臉,明明是痛哭的動作卻是在痛快的狂笑……笑到了極致仿佛一個人都抽干了的,笑聲越擠越緊也越干澀,最后竟又緩緩演變成了哭……不是撕心裂肺的哭泣……是近似于一種絕望的短促的喘息。
于蕭再也看不下去,他走過去把她扶起,她雙手緊緊握住他的雙臂,指甲深深嵌進他的皮肉里,一定會留下一些月牙兒一樣的痕跡,那是她愛他到底也恨他到底,那是他們之間最后的印記。她絕望的凝視他的眼睛,在那里面她看到的是已經(jīng)變了形的自己,她也有震驚,也豁然清醒,她吸了吸淚涕,收斂了情緒,帶著沙啞的聲音低而沉的對他說的,然而在于蕭聽來,是滿耳的女人專有的尖而薄的音色,像鋒利的冷刀片,割劃著他的心——“于蕭,你真的不會后悔嗎?你今天離開了我,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樣的事來!只要我想你的往事明天就可以見報。對了,還有我們的那些照片。我可以說是你為了控制我威脅我勒索我給我吃了藥強迫我拍的,誰知道呢,我不敢保證我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行為。你不怕嗎!”
“彥惜,我早就是個無所謂的人了。真沒什么好在乎的!隨便你怎么樣吧。彥惜,你要明白,無論你做什么,最后受損害的總是你自己。好自為之吧!”他轉(zhuǎn)身闊步走到門口,正要離去,忽又停了下來,轉(zhuǎn)過頭,冷冷看住彥惜,用近乎殘酷的聲音最后對她說“其實,要說怕,我現(xiàn)在所能看到能想到的沒有什么比你這個人還可怕。彥惜,我簡直不認識現(xiàn)在的你了!”
他摔門而去。
于蕭走了。憤然甩開了她,拋下她,走了。這房間仿佛倏然就變了,燈光白得恍恍惚惚的,彥惜想著于蕭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不會要她了。厭惡死她了恨死她了。她也驚悚于怎么能說出那樣惡毒的話,也許于蕭是對的,他說得對,他們都是魔鬼。彥惜這樣想著,一個人仿佛已經(jīng)死掉一大半了,全身僵冷,她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身心打顫,眼淚紛紛落下,一張臉痛苦的變了模樣。她垂下頭,一時想到了什么,突然就支起身體向樓上跑,跌跌撞撞,腳步踉蹌,枚紅色綢緞圈著玫紫色蕾絲花邊的睡裙的肩帶滑落下來,她不去管它,只顧往樓上跑,虛晃的身體一路不停碰撞到楠木樓梯扶手和紫灰色墻壁上。她想再看看他。再看一眼。她愛他,仔仔細細,點點滴滴。可是,如若她要他,要留住他在身邊,她就該小心翼翼該隱藏好她曾犯下的罪孽,哪怕再不得已而為之,她都是愛情里罪大惡極的人。她怨不得別人。那是她自己選擇的。她要上位要出頭,很多時候就不得不做出賣身心的罪人。她無法原諒這一切和她自己。她不知如何是好,心頭毛毛躁躁,絲啦啦被什么東西抓著撓著,血淋淋的被什么人撕著咬著,她恨不得把心掏出來搓團捏扁,拋了丟了不要了。
她的心管不住她的欲望,她的欲望支配著她的身體。真正的沒有心倒好了。也不必難受了。痛苦就到頭了。對她來說,這所有活著要應(yīng)付的事,沒有什么是她用身體解決不了的。除了愛情。與*相關(guān),卻又毫不相干的。她愛于蕭。她真的有一顆心的話,也都是用來愛他了。然而,她的心管不住她的欲望,她的欲望支配著她的身體。
物質(zhì)的生活,欲望在做主。
她撥開了一絲窗簾的縫隙,透過落了浮塵的百葉窗的縫隙里看他。她視線模糊不清,是眼淚落個不停。她不敢做出大的動作,弄出大的動靜,她知道并且此刻也看到,留守在她家外面的記者有如此眾多。他們探頭探腦,視力以及偵查力都如同狗的嗅覺一樣靈敏,她還沒看清于蕭離去的身影,就已經(jīng)被乍起的連綿的閃光燈懾住了。她迅速合起百葉窗,拉嚴窗簾,瞬間,一陣風(fēng)迎面就溜了進來,涼颼颼的鉆進她咽喉部裸露外翻的紫紅色傷口,直椎進心窩里,寒到底。風(fēng)去了,又一道把身體里的活的暖的生氣吸了回去,她像是孩子玩厭了丟棄的充氣玩具,被放空了氣的,她覺得自己一點點萎縮著,漸漸呼吸都困難,就快要干癟了毀滅了。然而風(fēng)又來了,她又活下來了。虛空的冷風(fēng)填滿了她更空更空的心里。
她不過是想再看他一眼而已。再看一眼。
那唯一的她心愛的男人。
她真愛他。每次同他一起,都像泡了一個凈化身心的熱水澡。她真有心是想用一個真珍愛的男人來洗去自己以往的污穢。一次次的,一點點的,把過去的她復(fù)原回來。原原本本的。干干凈凈的。宛若新生。她真是希望,盼望,渴望。強烈的渴望他。渴望他給她救贖。以愛的名義,以愛的形式,以愛的真實。
她靜下來的時候,就流露一種悲哀。自怨自艾的悲哀。
她聽到記者說笑的聲音,聽到照相機咔嚓咔嚓的聲音,聽到雨前的風(fēng)掃掠樹葉的聲音,許許多多外面世界的聲音結(jié)成一股,越來越遠,聽得太真切似乎就不見了。終于聽不見了。她只是流著淚。
她轉(zhuǎn)身的時候瞥見落地的長圓形的鏡子里的自己,風(fēng)從窗子吹進來,她披散的長發(fā)被吹的凌亂而茫然,輕拂著臉,絲絲縷縷的,被淚水粘住,依附在她蒼白如紙的面容上。而發(fā)梢則卷進她頸上深洞洞的傷口里。恍惚間,給人無盡的風(fēng)霜和滄桑之感。她走到鏡子跟前,遲緩的觸碰鏡子里她自己的眼睛,淚光一閃一爍的,卻毫無光芒。只是淚滴而已。她還認得出是自己。那眼睛除了黯淡一些,大致上也還是六年前的一模樣。彥惜再仔細端詳著,散亂的長發(fā)變成學(xué)生時期的半長中分梨花發(fā),甜美可人,不施脂粉,眼下滲透出自然的紅粉菲菲的神采,睫毛閃動,無處不是少女的醉人心脾。那時候她十九歲。才剛來涅樊納。涉世未深,懵懂純真。一時沖動就在高考前同男友相約自殺共赴黃泉,還自覺纏綿悱惻感天動地的蒙昧少年。多么胡涂,多么愚蠢。仿佛任性妄是無需任何理由的。至于涉足娛樂圈,也全是出于好玩由于偶然,且只抱一副天真無邪的孩童心態(tài)。可是事情的發(fā)展,并不如她預(yù)想,也不由她掌控。她在公眾視野的出現(xiàn),如同燎原星火,借著風(fēng)勢,迅速燃燒起整個涅樊納的熱情,甚至是盲目的愛慕之情。她憑借首部電影,幾乎是一夜成名。家喻戶曉。一線女星。歸根結(jié)底,還不是因為她好看。臉蛋長得太好。女人長得好,自己不曉得都不要緊,總不愁有人跑來告訴你,反反復(fù)復(fù)提醒你,各種意圖各種居心的,不為別的,就為你好看。禁不住要注意你。她太好看了。這好看是公認的毫無非議的,是貨真價實的,是流動的,是不拘泥于任何某一種形式的,更是與時俱進隨機應(yīng)變的。她是美到了極致還要美的。美麗在彥惜這里是無窮無盡的。千秋萬代的。
然而美人的一切卻總是若即若離的。似乎命里的所有,皆是不切實的,不純粹的,是有也沒有的。沒有也有的。每一次她以為是握緊了機會往上爬,能夠爭取到主動不受擺布,結(jié)果都是更深一層的向下墮,更加被動,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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