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慶幸自己成功找到菲兒的落腳點,還是像電視劇說的那樣英雄救美,恐怕兩者都不是吧。
寒夕第一時間找到菲兒的第一反應是撥打急救中心電話,下一步則呼喊楊辰熙過來幫忙。
當兩個人迅速來到顧菲菲面前時,她已經躺在柔軟的長沙發上一動不動。
看著菲兒臉上忍著疼痛的痛苦表情,寒夕放棄了剛要去幫她挪一下身子的手,接著陣陣心酸和歉疚朝寒夕毫無預兆性的奔涌而去。
漆黑如墨的夜幕在黎明來臨之前,灰暗飄蕩于虛空中舍不得離開,仿佛這個即將瀕臨死亡邊緣的生命還未等到曙光到來便奔赴向永遠沒有光明的死寂。
未卜先知的明天,形銷骨立的現實,錯落糾葛的突發事件,帶給寒夕和楊辰熙難以承受的打擊。
寒夕看著黎明將至的黑夜,依然如墨一般分不清流質的夜色,在此時顯得格外深沉。
透過網吧屋頂散發出來的微弱燈光,寒夕看著欲語的菲兒,對她安慰道:“別說話,再堅持一下,馬上救護車就到了。”話音未落,紅藍交織的救護車燈光傳到了屋內,寒夕見狀,立即讓楊辰熙到樓下為救護人員引路,不一會兒,救護人員把白色擔架抬至寒夕面前,寒夕見狀旋即站起身來為擔架和醫護人員提供空間。
顧菲菲被擔架抬走后,寒夕隨后撥打了當地派出所的號碼。對方聲音響起的時候,寒夕一邊跟著擔架顧上顧菲菲,一邊向警察闡述事發地點。
寒夕記得曾在一個曲徑通幽的夜晚,由于白天用電量過度導致城區的某個避壓器著火,整個市區幾乎全部斷電,當時菲兒在家對父母說謊去寒夕家借復習資料,父母知道菲兒馬上要中考,所以對這事二話沒說就同意了。顧菲菲見父母同意立馬興沖沖地跑到寒夕家門前,快速按著門按鈕,門打開的瞬間顧菲菲在黑暗中望著眼前的比自己高出好幾公分的開門者,想必是寒夕父親,顧菲菲連忙向寒明打招呼,接著見到一片暖黃燈光漸染開來,寒明見是顧城的令愛便客氣的邀請其進門。透過昏暗的燈光顧菲菲走進寒夕家中,映入眼簾的是呈半圍狀拼接的銀白色沙發,沙發圍著銀黑紋底的電視機安靜肅立地擺放在大廳中央,水藍色壁紙交相輝映著麗水康城般的墻壁,尊貴典雅散發古木氣息的黑色木椅和凸顯著水紫質地的方形木桌,掠過大廳來到珠光寶藍的霓虹燈下,偌大的門狀玻璃窗映襯在公園光怪陸離的綠樹叢林中,偶爾傳來一兩聲聽不清晰的流水潺湲聲。
“寒叔,寒夕呢?”顧菲菲扭過看著窗外的頭轉身對正在大廳里給自己泡茶的寒明說。
“他在臥室,樓上的第二個隔間。”寒明干凈簡練說道。
對于顧菲菲來說,來寒夕家已是司空見慣的事情,看著顧菲菲一進門就去找寒夕寒明已經見怪不怪了,而顧菲菲撲通撲通上樓的聲音,引得寒明在其背后會意的笑。
話音未落,顧菲菲已經踏上輕緩的腳步踏著白色地毯鋪陳的樓梯,纖細修長的手扶著銀珍色的扶手慢慢地向上走去。從第一階階梯向上數,顧菲菲總共數了22階,比自己家多出了5階,顧菲菲在心里開始叫累。
到達樓上后,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白色木雕映成的空曠明亮的書房,顧菲菲順帶看一眼,接著朝寒夕的臥室走去。
門外傳來的腳步聲令寒夕心生厭惡,可感覺卻有些陌生,寒夕張了張口隨后又默聲合上,之后只剩下房間里的寂靜。
“寒夕。”顧菲菲敲門道,“開一下門,我找你有事。”
“寒夕不在。”寒夕捏著鼻子裝作女音對著門外道,與此同時,想著菲兒晚上來自己家干嘛?
“別鬧,開門。”顧菲菲在門外義正言辭道。
“我爸在不在?”
“不在。”
“哇喔。”
“干嘛啊?”寒夕被嚇了一下不滿道,“啊,僵尸,哦不對,是菲兒。裝神弄鬼,嚇死我了。”寒夕看見菲兒的下顎閃現一束寒光,順著她臉上的光尋找光源,寒夕發現了她手上的手電筒。
顧菲菲見寒夕被嚇到時的驚恐模樣,捂住嘴默聲地壞笑,寒夕看著菲兒笑亦莫名的笑了起來,伴隨著笑聲顧菲菲和寒夕一同走進臥室。
臥室內的場面比顧菲菲想象中的要大得多,里面擺放了許多物品,譬如說很久以前寒夕用過的玻璃杯,幾年之前送給寒夕的畢業精品夾,錯落掉落在角落里零碎了一地的紙屑,安靜地安置在房間櫥窗上的漫畫,多年來一直掛在墻上的合影,桌子上斷斷續續閃著金光的琉璃,墻角上放置細致的心水小物,床頭柜邊安靜地豎著小時候寒夕和母親的照片,落地窗前浮動的塵屑被燈光染開一片氤氳。
顧菲菲自小對寒夕的感覺就是純天然的玩伴,現伴這種關系在青春期之后依然未變,就像相處了多年的好友,卻只能這么簡單的做著作為朋友該做的事,或許有更長遠的,只不過等待的人微乎其微,再加上自身年齡的增長,恐怕沒有多少年月供自己去揮霍。寒夕和顧菲菲屬于兩個人即使不在一起,也知道對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寒夕側重于沉默,而顧菲菲恰好相反,兩人自幼到現在悠悠十六載悄然過去,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在同一所學校相見,往往顧菲菲看著寒夕,眼神流露著不舍與離思,而寒夕從未想過對方哪天離開自己會怎么樣怎么樣。顧菲菲的家離寒夕家只有三兩個住宅房之間的距離,如若想見面的話可以隨時電話邀約。
晨光熹微的早晨,寒夕從家中吃過早點拿過放在沙發上的書包,轉過身對保姆郝嘉說,今天中午不回家了,在學校吃。郝嘉見寒夕一臉急促趕時間的表情,連忙點頭答應。
出了大門以后,寒夕推著車走在林蔭遍布的小徑上,沒一會兒功夫身后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寒夕轉身看著距離咫尺之遙的顧菲菲,他臉上敷著一層薄薄的細密水霧,額頭上有明顯的露珠凸顯出來,寒夕見顧菲菲一臉手忙腳亂氣喘吁吁的模樣,伸出手將她背上的書包拿了下來放在肩上。
“昨天晚上你被我嚇到了吧。”菲兒看了看寒夕一臉戲弄道。
“沒有。”寒夕有意反駁道。
“還狡辯?”菲兒矯情道,“對了,下一周學校即將舉行‘中學生文聯大賽’,如果獲獎的話可以去省內獲得省內參賽的資格。”
“哦?有這回事?”寒夕半信半疑道,“回頭我看下。”
“你準備參加嗎?”菲兒希冀道。
“沒準備。”寒夕口是心非道。
穿過縱橫交錯的紅綠燈,寒夕在停車區將車停好后便和菲兒一起上樓,路上寒夕一直很沉默,菲兒講述著關于此次文聯大賽的具體內容和主辦方,即使寒夕說他不愿意參加可他還是喜歡嘰嘰喳喳將這件事說個沒完,直到轉了樓層,換了樓道,來到教室門口,菲兒方才停口不語。
寒夕和顧菲菲各自分別走進教室后,寒夕來到教室打開自己的書包,拿出書本準備早讀,顧菲菲在距離寒夕不遠處和一群剛來教室沒多久的同學聊成一團。
廣播聲響起時,朗朗讀書聲響徹400多平米的教室,所有未進入狀態的同學都開始奔赴這場盛大的清晨朗閱會。
該用什么來形容寒夕所在的世界?
頭頂是枝椏轉動的扇葉,黑板上面被擦拭得紋路不清,課桌上堆滿了一疊疊層次分明的書本,塵屑氤氳浮動在墻角的各個角落,無聲波動的音符交織于不安跳動的書頁上面,長滿含羞草的盆景盛大開放,櫥窗玻璃被擦洗的流質透明,無意間滑落的粉塵飄落在講桌附近,紛紛揚揚浮動的音符逐漸趨于和緩,手上印著墨跡斑斑的藍色文墨,桌子上累加著一疊疊白紙黑字的試卷,耳邊響起同位抱怨資料做不完可仍舊沒辦法改變現實的狀況。
很多時候生活就像在看一場散場電影,看明白的人回去用筆記錄下心得,不明白的人落寞地坐在冰涼凄冷的座位上不知所措,眼前一陣茫然,不知道下一站自己該干什么,于是像所有人站起來一樣,你站起身走出電影院,為的只是電影看完了人就應該走,否則別人會立刻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你,像是在問,電影都看完了你還坐在那干嘛,接著就有更多人向你投來關注的目光,然后他們開始議論你,說你看完電影后該怎么樣不該怎么樣,之后他們轉過身離開,繼續過著自己平淡無瀾的生活,也就是在這樣的一個始亂終棄和現實突顯的社會,你開始發現自己越來越沒有別人說的那樣按照別人的標準和評判做事,于是你開始變得逆反,你認為你做哪些是對的,你應該堅持你該做的,那些對你來說自欺欺人的話語在你面前從來沒有被你正視過,或許你也曾想擁有一段時間問問你自己你到底在干什么。比如說,為何會活在眾目睽睽之下,為何要按照自己的標準做事,你始終堅信自己,可是你卻一直被輕視、被放棄、被拒絕、被諷刺、被嘲笑、被唾罵。
即使事實如此,你背后對你指指點點的一群人仍然會擴大,可是即使再多的人也不能阻止你前行的腳步,因為你擁有了自己的夢想,并為之踐行。仿佛在無形之中你要證明自己,證明自己是正確的,你可以的。
你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那些自欺欺人的人,因為你屬于自己,你為自己做事,而你已經習慣,所有對你投來注視和異樣眼光的人都會在你不屑一顧的同時被這個世界拋在腦后。
就像寒夕從一開始就被同班同學嘲笑沒有母親,是單親家庭的種,仿佛在所有人面前他必須頂著一個作為單親家庭孩子的陰影,在所有人面前,自慚形穢就應該是他的代名詞,似乎寒夕就應該頂著它活一輩子。
曾幾何時,寒夕背著書包推著車走在人流涌動的林蔭道上,他低著頭看著路面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過沒多久耳邊傳來刺耳的議論聲,“你知道初三<一>班那個寒夕嗎?據說他是單親家庭,沒有母親。”“是嗎?這么新奇的事怎么不早說?”“他媽什么時候死的?”“大概在他很小的時候吧,聽說他小時候還訂了什么鴛鴦親,就是和他同班的顧菲菲,你說荒唐不荒唐?”“哈哈,真是笑死人了,還有這等事?”寒夕聞聲立刻面紅耳赤,他尋著聲源的方向警惕的抬起頭,三個女生走在他的前面嘻嘻哈哈的討論著寒夕單親家庭的陋聞。寒夕氣急之下跨上車,快速從她們身旁疾馳而過,三個女生被他迅疾的車速嚇得哇哇直叫,隨后傳來“你他媽的找死啊。”“小子欠扁是吧。”“二逼,別讓我再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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