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意來源:小凳子
一群披著晨曦的海鷗從大海盡頭飛來,寒暄著,停歇在幾艘瘦骨嶙峋的漁船的桅桿之上,開始梳理起了羽毛。
海風已經吹了一宿,一張殘破的漁網掛在一間小院里的木桿上面,攪成了條狀,在風中無聲的擺動著。隨著風越來越小,天色也逐漸變得清亮起來,太陽躲在海里,只將遠處的海線染作一條流光,蕩暈了桅桿上的鳥兒。
小屋里有了動靜,不大一會兒,歪歪斜斜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來,走出一個壯碩的男人,他搭著一件麻衣,提著一桶水,走到門邊,就著渾濁的水,呼啦啦的抹了把臉,轉頭沖著屋里喚道:
“那婆娘,今天的饅頭拿上四個就足啦!晚上回得早,記得把那半條咸魚給蒸一下,等我回來吃,你們別先吃了!”
話音剛落,一個圍著粗麻的干瘦女人提著一個小包袱從門里走了出來,一邊將包袱遞到丈夫面前,一邊叮囑道:
“要是不成就早點回,綱首家婆娘昨晚上和我說了......”
“就你們女人事多,得,綱首家那個也是個松褲腰!”
男人粗暴的打斷了女人的話,見女人還想再說點什么,一把搶過包袱系到腰間,大聲嚷嚷到:“閑話就少扯了,你到我床頭,把那刀片子給我拿過來!”
王氏抬眼看了看丈夫,轉身進了屋子。王氏剛剛進門,一個小小的腦袋就從門縫里探了出來。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那男人,然后轉到了木桿子上面。
“呀!一個旗子!”清脆的聲音在晨風中如風鈴般悅耳。
男人正往身上套著衣服,卻冷不丁的被嚇了一跳,扭頭狠狠瞪了小女孩一眼:
“嚷嚷什么呢?滾屋里去!”
小女孩腦袋一縮,消失在了門后面。
王氏端著一把被破布包著的刀走了出來,臉色有些不好。
“怎么嚇唬孩子呢,女孩子不經嚇。”
“嚇嚇怎么啦?”男人劈手將刀捏在了手里:“要不是她拖累著咱家,老子用得著這么苦哈哈的么?我看吶,趁早賣到縣城去得了,省得看著心煩!”
聽著丈夫一頓連槍帶棒的,王氏心里一酸,忽然掉起眼淚來,卻只是哭,不說話。
男人看得心煩,倒也不再說什么發狠的話了,攏了攏衣領,嘟噥了一句什么,然后指著桿子上的漁網,道:“把那東西弄下來,看看能不能補好了用。”
說罷,轉身出了院門,走到門口了,又停了下來,說了一句:“記得等我回來再吃魚啊!”這才走出院子。
估摸著男人走遠了,王氏才抹了下眼淚,走到屋里。
小屋有些昏暗,低矮的屋檐下面,只有一些簡單破爛的家具,卻被王氏打理得干干凈凈。王氏走到里屋,將睡得正香的七個月大的小兒子抱到了懷里。
“晈兒?”王氏喚了一聲,卻不見女兒的蹤影。她奇怪的走了出去,撇見門檻上坐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晈捧著一個干癟的饅頭,抬頭看著飄來飄去的漁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去熬點米湯喂你弟弟,你吃完了就把院子掃一下,把材火攏到門口。”
“嗯。”晈點了點頭,依舊抬頭看著漁網。
王氏見她木然,嘆了口氣,自顧自的走回了屋里。
漁網看不見天空下的人們,也看不見晈眼睛里有些什么希翼,它只是朝著天,將自己當作云彩,一如既往的,蕩啊蕩啊。
“喲!小水餃在看什么呢那么認真?”
一個粗獷的聲音將晈驚醒,院門口出現一個滿臉胡須的男人,正嬉皮笑臉的朝著晈晃著那粗糙的手掌。
“根叔!”晈笑了起來,小臉堆成了一個小包子,她指著桿子,興奮的說道:“看,一個旗子!”
沈根聞言,順著晈的手指抬頭看去,做出一副夸張的神情:“呀!是一面旗子啊?是小餃子掛上去的?”
晈搖了搖頭,認真的糾正:“是一個旗子。”
沈根啞然失笑,王氏用圍裙擦著手,也走了出來:“根子,你還沒去呢?”
沈根撓了撓頭,笑到:“這不是起晚了嘛,正要趕過去呢!”
王氏點了點頭,說道:“阿崖已經過去了,你也緊著點,過來拿些饅頭,好在水上吃。”
聽聞王氏這么客氣,沈根更加不好意思了,連忙推辭:“我家婆娘給我裝得有,再拿就要喂螃蟹了!”
說著,又朝晈揮了揮手:“我去找你爹去,今天別去海邊玩兒啊!”說完,又慌里慌張的朝海邊趕去。
聽到沈根最后一句話,王氏愣了一下,隨即想起綱首家吳氏說的那些話,越發的擔心了。但她一個婦道人家,能有什么辦法呢。
“有異象就不要去管了啊,真搞不懂這些男人在想些什么。”她一邊說著,一邊又返回了屋里。心里有事的她沒有聽見一旁低著頭的女兒,低聲的話語。
“他才不是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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