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七月份的尾巴每個人都是虱子座

　　說實話，高迎祥作為領袖已經明白這次恐怕是栽了，尤其是偵察兵報告說前面谷口同樣被堵塞的嚴嚴實實，除非裝上翅膀飛過去。消息傳出，周圍的人異口同聲的發出嘆氣聲，這是人類在遇到挫折時發出的標準聲音，更何況是絕境。

　　。作為資深的馬販子，高迎祥走過南闖過北，官道上崴過腿，書沒讀過幾頁，江湖閱歷，社會朋友還是很多滴，而其中不乏同樣行走江湖靠嘴吃飯的說書人，或許是與神鬼打交道的道士，在社會上混咋地也有一技之長，破旅館的大通鋪，山間林中的破廟，也許是相識也許是偶遇，一壺酒就能讓兩個人成為知己，不記得是誰了，高迎祥聽到過一個故事，意思是：梁山泊好漢李逵嫉惡如仇，一日在山下喝酒，看見老板哭哭啼啼似乎有難言之隱，管起閑事來，老板說女兒被梁山泊李逵搶去做壓寨夫人，惹不起人家正在發愁。李逵大怒，誓將冒充自己的小人撕成八瓣。店老板并不知道此乃真李逵爺爺，怕對方人多誓眾，好言勸說。李逵笑笑回答：“看見大缸里的王八沒有，我收拾他們分分鐘完事兒。”故事的結局大家已然猜到，李逵爺爺完勝。

　　此情此境，高闖王腦海難得迸出一句成語：甕中捉鱉，真是難得。

　　故事很有意思，卻不想自己成了最不想當的王八，時也誓也，可悲可嘆！

　　事情到了這個局面，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昨晚盡情狂歡的高迎祥早已沒了脾氣，只好召集心腹愛將李自成，張獻忠商量對策，李自成嘆了口氣說道：“事發突然，朝廷突然發動襲擊，目的是將我等置于死地。”

　　張獻忠見李自成說完，大聲喊道：“媽個巴子，這虧吃的太爆了，不服真想殺了這幫小人。”不愧是八大王，果然是“出口成臟。

　　高迎祥見平時最為倚重的心腹也沒說出個對策來，心情又低落了十分，心中祈禱各路神仙，希望逢兇化吉，躲過打劫。

　　商量來商量去，這么多人也沒商量個結果，只好各自搜羅隊伍，扎好營盤，等待明軍的再次蹂躪。

　　此同時距離峽谷不遠的縣城衙門里，有個人洋洋得意的坐在太師椅上，搖頭晃腦享受著勝利的喜悅，雖然戰役剛剛開始，他認為結局已注定，只是時間問題。沒錯這個人就是本屆的大明當紅炸子雞陳奇瑜。

　　陳奇瑜的歲數也不小了，咱們還是叫他老陳吧，顯著親切。

　　今日的縣衙早已沒有義軍出來時的恐懼，雖然官軍到來也是腦袋百姓雞犬不寧，不過從心理上講咱還是大明的子民。

　　塘報已經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兵部，老陳特意囑咐不管累死多少匹馬也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車廂峽之戰的消息讓皇帝知道，當然作為資深官僚，大家都管這叫“報君恩，”為皇上分憂是做臣子應該盡力的，這可不是為了邀功請賞。

　　有看客會覺得奇怪，**這仗剛剛開始咋就上報大捷了呢？這就是人家老陳有底氣的表現，各位看看車廂峽的地形就一目了然了，仗還是得打，好消息也要同時報給皇上，這叫云端同步啊，親。

　　老陳這邊的情況基本介紹到這里，基本上人家是產房出喜訊，準備升遷了。相反的是義軍這兒的日子真是沒法說，峽谷兩邊人生鼎沸，旌旗招展很明顯官軍的隊伍越來越多，收拾他們是早晚的事兒。睡吧又不敢，人家在腦瓜頂子上盯著你誰能睡不著，趕上哪個不著調的閑來無事放幾下火銃，受不了哇。幸虧，谷中有泉水川流而過，而且有點甜，就是糧食有點不夠吃，沒辦法，熬吧！

　　時間這個東西真是很微妙，隨著人們的心情變化速度，有時像蝸牛般步伐沉重，有時又像一萬只草泥馬一起奔騰，飛快的向前跑。此時此刻，高迎祥等一幫大佬的心情卻一會快一會慢，自造反以來，走過南闖過北，做夢也沒想到在這塊土上瘸了腿。高迎祥坐在帳中唉聲嘆氣，屬下們也是斗敗的公雞，在沒有往日蹂躪官軍的囂張。

　　日子還是一天一天的過，義軍頭領們發現山頂的官軍似乎并不著急發動進攻，每天吆五喝六，喝酒吃肉，玩不玩女人咱沒心思管，峽谷里是吃糠咽菜，鬼哭狼嚎，每天都有人受傷的兄弟駕鶴西去，天堂與地獄史無前例的交織在一起呈現出3D畫面不斷上演，臥槽！也許這就是生活，人與人的區別咋這大。

　　歲月是把殺豬刀，原諒我一再的把時間襯托的如此難熬，可事實就是這樣。七月份帶著猙獰的微笑也姍姍而來，高迎祥突然發現事情很不妙，老天爺繼續往千瘡百孔的義軍傷口上撒鹽，仿佛誰欠著他錢不還，整天陰沉著臉，雨季隨時到來。

　　作為幾千年的農業國家，雨水和莊稼的關系可以說是男女關系的翻版，記得某位長著鞋拔子臉湊巧是黑土地出身的搞笑大師說過：“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形象的指出陰陽調和的重要性。男人沒了女人是愛撫肯定是萎靡不振，毫無精氣神。女人需要男人氣概的滋潤，否則，花容失色，成為殘花敗柳。比喻到此為主，說多了恐怕有人會下面給我吃。

　　的語言就是如此神奇，還有一句真理“啥東西多了就不好。”

　　老天爺屁顛屁顛的在天空中倒騰著云彩，云層越來越厚，由棉花樣的白色漸變成黑色，一直統治天空的太陽嚇得不敢露頭，峽谷中的人們詛咒這缺德的上天。三天一小雨，五天一大雨，峽谷成了泄水的通道。

　　義軍兄弟們整天唉聲嘆氣，活不起的樣子。高迎祥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每天屬下呈報的消息不是某個頭領營中減員嚴重，就是糧食告急，撐不了幾天。“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小子真是發愁了，再多的王老吉也治不了上火。

　　糧食問題是義軍面對的頭等大事，雖然敵人近在咫尺，一時半會兒也不會進攻，只是想困死他們，可幾萬張嘴吃飯可怎么解決！破衣爛衫的身上爬滿了虱子，人們閑來無事抓虱子吃，頂不了用，真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實上人類作為地球上最聰明的生物，真不是浪得虛名。肚子問題很快得到解決，雖然只是暫時的，義軍營中馬的慘叫聲蓋過受傷士兵的呻吟，沒錯，人們開始殺馬食肉。作為與狗齊名人類的最忠實朋友，馬應該享受祭壇上的膜拜，更何況是戰馬，此時此刻人卻揮起屠刀砍向自己的戰友。

　　僅僅解決吃的問題還不夠，要想生命繼續存活下去，還得開會。

　　首領們迅速聚集到高迎祥的身邊，人們自顧自的坐下，大老板此時已沒有來了往日的威儀。會議的主題很簡單：“怎么活下去！？”沉默，死一般寂靜令人心寒，可以說有的人已經絕望。不過，終歸還是有人發表了意見，這個人的發言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顧君恩，湖北鐘祥人，沒有跟隨起義前是個秀才，在家鄉混得不如意，樹挪死人挪活，李自成的義軍經過時跟隨而去，過起了刀口舔血的生活。在古代，造反遠沒有影視劇里揭竿而起替天行道的精彩，有些人不但混得不咋地，連飯都吃不起的時候才會走上這十惡不赦的不歸路。從后面的事情來看，顧君恩是一位有才但低調的人物，他的才能往往在義軍受到危難時猶如小宇宙般瞬間爆發。呵呵，賢臣哪！

　　此時此刻，顧君恩知道義軍覆滅自己的下場也是千刀萬剮，連忙啟動大腦高速運轉模式。畢竟李自成是他的老大，商量之后來到高迎祥的破營帳之中，說出自己的想法。

　　顧君恩沒有著急說出計策，而是說書人般娓娓講起了故事：當年，大漢開國皇帝劉邦滅掉項羽之后，正是意氣風發牛B四射的年景，聽說匈奴王領大軍進犯邊境，心說我大漢幾十萬鐵甲軍害怕你吃牛羊肉的蠻族不成，打丫的！大軍到達戰場，放眼望去，匈奴軍隊并沒有什么特殊的裝備，只是每個人都騎著馬，來去如風。幾經大戰，匈奴王把劉邦圍在狹長的白登山峽谷，七天七夜的圍困整的劉邦一點脾氣也沒有。后來，軍師陳平用金銀財寶賄賂匈奴王的妻子閼氏，才倉皇逃回京城，再也不敢叫板匈奴。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顧君恩的故事仿佛天上老君的丹藥，解了高迎祥的心病。這故事明明說的就是自己嘛。高迎祥雖然是個大老粗，可他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