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江家兄弟

I walked ten thousand miles to see you

And every gasp of breath,I grabbed it just to find you

I climbed up every hill to get to you

I wandered ancient lands to hold just you

And every single step of the way,I paid

Every single night and day I searched for you.

---《the sore feet song》

在新年后林冉坐上了前往H市的火車，而在英國倫敦的某家醫院也發生著江恒的故事。

比起一向西裝革履的江毅，我還穿著厚厚的睡袍，腳上穿著米色的毛絨拖鞋，我大概知道自己的臉色還有些難看，所以江毅從進門看到我就一直皺著眉，關于我和這位堂兄的關系，我一直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形容，只是這兩年我的一切優厚生活都要感謝他，我該承認他更像是我的保姆，這樣不平等的關系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又是為什么，我幾乎忘了，但我記得自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對他的照顧覺得心安理得，應該是從十二歲那年開始的，他依舊皺著眉將手里的一份文件遞給我，簡歷上的照片看起來很陌生，也讓我有一瞬間的反感，該是因為那件黑色的職業裝，短短的兩頁紙就概括了她到目前為止的人生，幾乎沒有多少是我熟悉的經歷，注意到江毅審視的目光，我也在考慮兩年多前自己的做法到底對不對？而且現在還有一個徐瑩在我身邊，正在我思考著要不要讓我家江總開除林冉的時候，他卻跟我問起了徐瑩。

“你出來的時候怎么跟徐瑩說的？”我捕捉到他面部的一絲不愈，猜到是怎么回事。

“就說回國你公司有個設計案讓我負責，她知道我一直有幫你做事，怎么，她打過電話給你？”

“恩，幾乎天天打，還說你再不回去她就買機票回去了，我怕她真的追回來，你有沒有想過把你的事告訴她？”

“你不是不知道當初她的反應，要是她知道是我害她失去一只手，想起那天的經過，她會受得了？”

“對于左手的事，她還是那么介意？”

“何止介意，簡直就像著了魔，有時候她的一些行為讓我很擔心，也很害怕。”

“那你該帶她看一下心里醫生，而且家里人都很擔心你們兩，這邊的學校畢業就回來吧，也讓家里老輩放心。”

“就是她的手看醫生她都很抗拒，還說要她看精神科，只要不受什么影響就還好，明年我的設計課程就結束了，到時我就回去了，你幫我哄好他們，說我沒事兒。”

“觀察還要幾天？”

“需要的檢查都做了，就是莉兒不在，說是明天才會回來，我得等著她回來看過才可以走，你可以告訴徐瑩我明天回去。”

“看來新的療程是有效了？”

“對家里其他人當然是這么說，但對二叔不需要隱瞞。”

“這么說還是發作過了，在那里發作的，你沒事吧？”

“別緊張，很輕微的發作了一下，像是特意宣告失敗的，所以我沒事，但我必須把情況告訴莉兒，至于家里人總要有一個長輩有最壞的心理準備。”

“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治了？！”

“你知道我23歲了，經歷了一次自殺，一次手術，一次搶劫，為這個病付出的已經夠了，這就是個無底洞，可我不想這么耗下去。”

“關于這間事我無法勸你，但還是想八卦一下，對于徐瑩希望你想清楚，還有對于林冉也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現在的徐瑩離不了我，而林冉也有人照顧，所以我剛才在考慮讓你找個借口開除林冉，在我回去之前，也托你在這一年里好好栽培她，讓她離開聞達之后可以去任何一家更好的企業。”

“不必想得太復雜，也許人家一直就把你當同學而已，你不是也說她有男朋友了嗎，如果她真是個人才那我勢必好好栽培，說到底除了一開始，之后的一切都與你無關。”說這話的時候江毅淺笑，帶著十足的商人的口氣，我在心里有些不高興，因為他說的也許就是事實，真話總是很殘忍的。

在江毅走的時候，他看著我笑言“其實我不在乎多一個林冉，還是少一個誰，因為我一直認為最好的廣告人才一直就是你，而你也必然會進入聞達，記得三年前我第一眼看中的就是你的文案創意，所以林冉的事我會按你說的辦，但我也希望你明白你進聞達從來就不是因為要報答江行長，如果要欠也是欠我的，就欠“林冉”這兩個字。”

看著窗外的雪，和雪地里江毅的背影，我忽然在想他剛才那番話的真正意思，就像我了解他，他對我的想法也是摸透的，明知我對他不會有半點的人情愧疚還說那樣的話，還真是另類的減壓方式啊，對于過去也許我們早就忘了，但就是開不了口說一句抱歉，想起許久之前江毅對這種狀態給出的解釋是“記憶可以淡化，血腥卻還可以聞見。”江毅所說的是比明顯的傷疤更令人恐怖的感覺，是即使到如今我的噩夢里還很清晰的恐懼，也許因為造成這恐懼的人與我同為江姓，所以到如今也沒有勇氣說自己已經原諒，或者一輩子不會原諒，但這只是深埋心底的逆鱗，不去觸及我也可以確定我們會相安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