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哈出,木華黎裔孫也。至正乙未,被我師所擒,縱之北還,官至署丞相,封開元王。洪武十九年五月歸降,九月封海西侯,食祿二千石,賜鐵券。二十一年七月辛丑,卒于武昌舟中。
至正十五年乙未,大明兵克太平,執其萬戶納哈出。
十二月,大明太祖高皇帝釋元萬戶納哈出,遣之北歸。
上初獲納哈出,以為元世臣子孫,待之甚厚。納哈出居常郁郁不樂,上遣降將萬戶黃儔察其去就,儔見納哈出言上所以待遇之意。納哈出曰:“荷主公不殺,誠難為報。然我北人,終不能忘本。”儔以告上,上曰:“吾固知其心也。”謂徐達等曰:“納哈出,元之世臣,心在北歸,今強留之,非人情也。不如遣之還。”達等以為虜心難測,若舍之去,恐貽后患,不如殺之。上曰:“無故而殺之,非義。吾意已決,姑遣之。”因召納哈出及降臣張御史謂之曰:“為人臣者,各為其主,況汝有父母、妻子之思念,遣歸,仍從汝主于北。”因資而遣之,納哈出等辭謝而去。(《太祖實錄》)
洪武二年己酉四月,太祖遣使以書與元主,又以書諭納哈出。
上聞元將納哈出擁兵據遼陽為邊患,乃遣使以書與元主曰:“朕聞自昔有國家者,必知天命去留之機,審人事成敗之勢,進可以有為,退可以自保,此理之必然。曩者,君之祖宗起自北方,奄有中土,兵強事舉,華夷咸服。及君嗣位之時,中外猶安,兵甲非不眾,人材非不盛,一旦多故,天下鼎沸,處置乖方,力莫能御,以致豪杰分爭,生民涂炭。朕本淮右布衣,不忍坐視,因人心之所向,遂仗義興兵,群雄所據之地,悉為我有,君亦知天命所在,遜于沙漠。朕師非不能盡力窮追,以君知時通變,于心有所不忍。近聞兵擾邊陲,民罹鋒鏑,豈君之故將妄為生事耶?亦君失算而使然耶?若果不知自省,而猶為此舉,則是不能識機度勢,恐非君之福也。朕今為君熟計,當限地朔漠,修德順天,效宋世南渡之后,保守其方,弗絕其祀,毋為輕動,自貽厥禍。”又以書諭納哈出曰:“將軍昔自江左辭還,不通音問,十五年矣。近聞戍守遼陽,士馬強盛,可謂有志之士,甚為之喜。茲因使通元君,道經營壘,望令人送達。所遣內臣,至將軍營,即令其還。書不多及。”
洪武三年庚戌五月,太祖遣使復以書諭納哈出。
書曰:“曩因天革元命,四海鼎沸,群雄角逐,涂炭生民。朕以一旅之眾,徙淮渡江,姑孰之捷,爾實在焉。時朕未知天命所向,無必取天下之心,凡遇元臣忠于所事者,未嘗不憫其勞而惜其無成也。朕賴天地之靈,將士一心,旌旗所指,靡不服從。今天下已定,南極朱崖,北際燕云,一時豪杰,順天愛民,悉來歸我。獨河東渠帥擁眾北奔,比之關中諸人稍為崛強,然其順天愛民,籌算之良,殆不若李思齊矣。大將軍徐達,未至吐蕃,蜂屯蟻聚,復來攻城,戰敗俘擒之余,有若孤犭屯。故破竹之勢,直指川蜀,云南、六詔使者相望,交趾、占城萬里修貢,高麗稱藩,航海來庭。于是盧龍戍卒,登、萊、浙東并海舟師,咸欲奮迅,一造遼沈。朕聞爾總其眾,不忍重擾,特命使者告以朕意。使還,略不得其要領,豈以遼海之遠,我師不能至歟?抑人謀不決,故首鼠兩端歟?不然,必以曩時來歸,未盡賓主之歡,謂朕不能虛懷耶?何相忘之深也!昔竇融以河西歸漢,功居諸將之右,朕獨不能為遼東故人留意乎?茲遣人再往,從違彼此,明白以告。哲人知幾,毋貽后悔。”(《太祖實錄》)
洪武四年辛亥六月,太祖遣斷事官黃儔赍書諭納哈出。
書曰:“前者萬戶黃儔回,聞將軍威鎮遼左,英資如是,足以保定一方。然既往不復,君子豈不察歟?昔在趙宋,君主天下,立綱陳紀,黎庶奠安。逮至末年,權綱解紐,故元太祖興于朔方,世祖入主中國,此皆天道,非人力所能強為也。元之疆宇非不廣,人民非不多,甲兵非不眾,城郭非不堅。一旦紅巾起于汝、潁,群盜遍滿中原,其間盜名字者凡數人:小明王稱帝于亳,徐真一稱帝于蘄,陳友諒稱帝于九江,張九四稱王于姑蘇,明升稱帝于西蜀。彼四帝一王,皆擁甲兵;有二十萬者,有二十五萬者,有十五萬者,有十萬者,相與割據中夏,逾二十年。朕本淮民,為群雄所逼,因集眾御亂,遂渡江與將軍會于太平。比待他俘,特加禮遇,且知將軍為名家,故縱北歸,今又十七年矣。近年以來,朕見群雄無成,調兵四出,北定中原,南定閩、越,東取方氏,西收巴蜀,四帝一王,皆為我俘虜。惟元昏君奔北自亡,華夷悉定,天下大安,此天命,非人力也。賢人君子,宜必知之。近聞將軍居金山,大張威令。吾兵亦守遼左,與將軍旌旗相望。將軍若能遣使通舊日之問,貢獻良馬,姑容就彼順其水草,猶可自逞一方。不然,胡無百年之運,大廈既傾,非一木可支,釁之后先,惟將軍自思之。”儔至金山,納哈出拘不遣。(《太祖實錄》)
是月,元平章洪保保、馬彥謀殺指揮同知劉益,右丞張良佐等擒彥殺之,保保走納哈出營。良佐以其事來聞,上書中書省曰:“本衛地方遼遠,僻處海隅,肘腋之間,皆為敵境。元子章高家奴固守遼陽山寨,知院哈喇張屯駐沈陽古城,開元則有丞相也先不花之兵,金山則有太尉納哈出之眾,互為聲援。今洪保保逃往其營,必有構兵之釁。”(《太祖實錄》)
七月,上以劉益之變而元臣納哈出等未附,以馬云、葉旺為定遼都衛都指揮使,總轄遼東諸衛軍馬。
洪武七年甲寅十一月,納哈出復引兵寇遼陽,千戶吳壽等擊走之。
洪武八年乙卯,納哈出寇遼東,都指揮使葉旺大敗其兵。
乙卯十二月,納哈出寇遼東。先是,上敕遼東都同曰:“今天寒冰結,虜必乘勢入寇,宜堅壁清野以待之,慎勿與戰,使其進無所得,退有后慮,伏軍阻險,扼其歸路,虜可坐致也。至是,果入寇,都指揮使馬云等探知納哈出將至,命蓋州衛指揮吳立、張良佐、房皓等嚴兵城守。虜至,堅壁勿與戰,及納哈出至,見城中備御嚴,不敢攻,乃越蓋州城徑趨金州。時金州城垣未完,軍士寡少,指揮韋富、王勝等聞虜至,督勵士卒,分守諸城門,選精銳登城以御之。納哈出部將乃剌吾自恃其銳勇,率數百騎,竟至城下挑戰,城上發弩射之,乃剌吾被傷悶絕,遂獲之,虜勢大沮。富等復縱兵出擊,納哈出不利,慮援兵且至,引兵退走。以蓋州有備,不敢經其城,乃由城南十里外沿柞河遁歸。都指揮葉旺策其將退,先引兵趨柞河,自連云島至窟駝寨十余里,緣河疊冰為墻,以水淋之,經宿皆凝冱,隱然如城,藏釘板于沙中,設陷馬阱于平地,伏兵以待之,命老弱卷旗登兩山間,戒以聞炮即豎旗。馬云于城中亦立一大旗,令定遼前衛指揮周鶚及吳立等嚴兵以候,四顧寂若無人。已而,虜兵至,旺等候其過城南,炮發,伏兵四起,兩山旌旗蔽空,鼓聲雷動,矢石雨下,納哈出愴惶北奔,趨連云島,遇冰城,馬不能前,皆陷入阱中,遂大潰。云于城中亦出兵追擊,至將軍山畢栗河,斬戮虜人馬及凍死者甚眾。旺等復乘勝逐至豬兒峪,獲其士馬無算,納哈出僅以身免。旺等相慶曰:“非主上明見萬里,授以神算,何能有此!”旺遣人送乃剌吾至京師,群臣請戮之,上不許,命為鎮撫,賜以妻妾、田宅。(《太祖實錄》)
洪武十一年戊午八月,太祖遣使赍詔往金山,諭納哈出。
詔曰:“人生天地間,能觀天地變化之機,知時識勢而不失者,乃為杰丈夫。古人有云:活千人者其后必封。爾為元臣,忠則忠矣,何乃違天道,昧人事,而失德若是耶?昔者,爾被擒于江東,朕特縱爾歸,此朕順人心而生全爾也。大抵人蹈患難者,孰不欲脫患難而全其身?當時爾在俘囚之中,果愿死乎?生乎?若以此心度之,則必不敢肆其殘忍矣。凡兩軍之間,有力不及汝者,被爾拘囚之,爾能以己之受患欲脫之心推及俘囚,爾必大昌,福及后嗣矣。爾乃不能以己心推之,盡殺勿顧,如去年冬爾將兵寇我遼境,回軍之日,棄卒多矣,朕皆生全之,未嘗輕殺一人。曩者,萬戶黃儔捧朕命而往,豈儔之所愿哉,實由朕命不得已也。且其人嘗有恩于爾,何期爾不思好生惡死之情,一旦殺之,爾之患難為儔所生,儔之身為爾所殺。人可欺,天不可欺,天心監爾,禍將歸焉。今爾與朕守邊將士,旌旗相望,略較勝負,彼此相當,矢石之下,罹害者眾。然已往之事不咎,未來者可不思乎?自今以往,若能通一介之使,雪前日之愆,朕亦不較。不然,必致生縛。于此之時,何面目以見朕?諭至,其審思之。”(《太祖實錄》)
十二月,詔諭故元丞相哈剌章、蠻子驢兒、納哈出等,曰:“自有元多事,群臣有棄君親而自茍全者,有抗朝命而自為者。目擊耳聞,實非一人。卿等獨奮忠仗義,衛君深塞,歲月如流,倏然十有一年。今聞爾君因疾而崩,在卿等可謂有終有始,良臣之名播矣。或聞欲立新君,其親王有三,卿等正在猶豫之間。此三人皆元之嫡派,卿等誠堅忠貞之意,毋抑尊而扶卑,理應自長而至幼,此乃人倫正而天道順也。若有賢愚之別,禮難備拘,從賢則吉。夫當流離之際,而為臣者,猶能竭力為之,不絕有元之祀,美聲盈人耳,豈不難哉!茍或不然,尊卑賢愚,置之弗淪,但以立君為名,而內自有專生殺之威,則非人臣之道矣。況同類頡頏,彼此疑猜,當此之際,卿等富貴如風中之燭,命如草杪之霜,深可慮也。”(《太祖實錄》)
洪武十九年丙寅十二月,太祖命立沿邊諸衛以備胡。
上諭宋國公馮勝曰:“納哈出據金山,數侵擾遼東,宜于大寧諸邊隘,分兵置衛以控制之。”(《太祖實錄》)
洪武二十年丁卯正月癸丑,太祖命宋國公馮勝為征虜大將軍,潁國公傅友德、永昌侯藍玉為左右副將軍,前軍都督高皓參贊軍務,率師二十萬北伐。
上諭勝等曰:“虜情詭詐,未易得其虛實,汝等慎無輕進,且駐師通州,遣人覘其出沒。虜若在慶州,宜以輕騎,掩其不備。若克慶州,則以全師徑搗金山,納哈出不意吾師之至,必可擒矣。”既而,上復遣前所獲番將乃剌吾北還,以書諭納哈出及毛閫、撒里達溫、蠻子、晃失臺、和尚、伯蘭等曰:“昔者天更元運,華夏奮爭,朕自甲辰春,親定荊、楚,歸遣諸將,東平吳、越。洪武初,遂命中山武寧王、開平忠武王率甲士渡江越淮,以定中原,元君北奔深塞。于是息民于華夏,諸夷附者莫不奠安,今二十年矣。惟爾納哈出等聚兵,愈出沒不常意較勝負。由是乃刺吾留而未遣,今有年矣。朕推人心,誰無父母之念,夫婦之情,故特命其生還,以全骨肉之愛。且聞其善戰,今遣北歸,更益爾戰將,他日再較勝負,爾心以為何如?嗚呼!天之改物,氣運變遷,果人事之必然耶?抑天道之使然耶?茲命儀禮司官前僉院蠻子、鎮撫張允恭送乃剌吾抵爾所在,使者未審可還乎?余不多及。”(《太祖實錄》)
三月,馮勝等師出松亭關,筑大寧、寬河、會州、富峪四城,遂提兵駐于大寧。
五月丙寅,上遣使赍敕諭大將軍宋國公馮勝等曰:“往者慶州之捷,俘虜赴京者,皆云胡已北行,遼東送來降者,所陳亦同。五月五日,得軍中遣至降胡。又云納哈出棄金山巢穴,營于新泰州,去遼陽千八百里。朕計群胡雖起營北行,似若遠遁,尚恐詭謀竊發,尤不可不為之備。況今天象水火相犯,迨至八月,天象屢有變異,卿宜嚴軍令,整行伍,遠斥候,以逸待勞,則必有當之者矣。”(《太祖實錄》)
五月庚午,馮勝留兵五萬守大寧,率大軍趨金山。
辛未,上復遣使密敕大將軍宋國公馮勝等曰:“前日以天象之變,戒卿等軍中之事,嚴為之備,今觀所征,其咎在虜,揆之人事,正與天合。宜乘機進取,不可稽緩。朕計納哈出去金山未遠,以兵促之,勢必來降。且胡主謂我得志,無意窮追,必順逐水草,往來黑山、魚海之間,乘其趑趄,攻其無備,虜眾可盡圖也。”(《太祖實錄》)
六月丁酉,馮勝等進師金山之西。
勝等至遼河之東,獲納哈出屯卒三百余人,馬四十余匹,遂進師駐金山之西。是時,乃剌吾還至松花河見納哈出,納哈出大驚曰:“吾謂汝死矣,今日乃復得相見。”執手勞問殷勤。乃剌吾因諭納哈出朝廷所以送還之意。納哈出喜,即遣其左丞劉探馬赤、參政張德裕隨使者張允恭等至勝軍獻馬,欲因以覘我,勝遣人送赴京師。既而,納哈出送乃剌吾至漠北,虜主欲殺之,左右諫曰:“乃剌吾久被俘囚,今獲生還,奈何殺之?”因得免還納哈出所,備以朝廷撫恤之恩語其眾。由是虜眾多有降意。(《太祖實錄》)
癸卯,師逾金山至女直苦屯,納哈出部將全國公觀童來降。
丁未,納哈出來約降,大將軍勝遣右副將軍藍玉至納哈出營,盡降其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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