擴廓帖木兒,本姓王氏,名保保,潁州沈丘人,察罕帖木兒之甥,自幼察罕養以為子,更名擴廓。至正二十二年,察罕為田豐、王士誠所刺,元命襲職總兵,后拜太尉、中書右丞相,封河南王。洪武八年八月,卒于哈剌那海之衙庭。
至正二十一年辛丑四月,察罕帖木兒遣子擴廓帖木兒入貢。
擴廓帖木兒者,察罕甥王保保也。察罕無子,養為己子。至正辛丑夏四月,察罕遣其子副詹事擴廓帖木兒貢糧至京師,皇太子親與定約,遂不復疑。(《元史順帝本紀》)
至正二十二年壬寅六月戊子,田豐及王士誠刺殺察罕帖木兒,眾乃推察罕帖木兒之子擴廓帖木兒為總兵官,復圍益都。
察罕入城之夕,諸將得遇害兇問,皆惶惑不知所從,軍中頗有異論。同僉白鎖住乃察罕舊人,有機識,遽倡言曰:“總兵奉朝廷命討逆寇,總兵雖死,朝命不可中止。況今總制官王保保曾為總兵養子,朝廷又賜其名擴廓,若立以為主,總兵雖死猶不死也。”于是,率先下拜,眾亦皆拜,人心始定。(《庚申外史》)
七月,詔授擴廓帖木兒光祿大夫、中書平章政事,兼知河南、山東等處行樞密院事、同知詹事院事,一應軍馬,并聽節制。
十一月乙巳,擴廓帖木兒復益都,田豐等伏誅。
擴廓帖木兒既襲父職,身率將士,誓必復仇,人心亦思自奮,圍城益急,遂克之。盡誅其黨,取田豐、王士誠之心,以祭察罕帖木兒。(《元史》)
庚申,詔授擴廓帖木兒太尉、銀青榮祿大夫、中書平章政事、知樞密院事、太子詹事,便宜行事,襲總其父兵。
十二月,元將擴廓帖木兒遣尹煥章以書來獻馬于大明。
先是,察罕帖木兒駐兵汴梁,太祖嘗遣使通好。既而,察罕亦以書來聘。太祖以前所遣使不返,不之答。察罕死,擴廓帖木兒代領其眾,乃遣煥章送我使者,自海道來還,因以馬來獻。(《太祖實錄》)
至正二十三年癸卯正月丙寅,大明太祖高皇帝遣中書省都事汪河送尹煥章歸汴,以書報擴廓帖木兒。
書略曰:“元失其政,中原鼎沸,廟廊方岳之臣,互相疑沮。喪師者無刑,得志者方命。悠悠歲月,卒致土崩。閣下先王奮起中原,英雄智謀過于群雄,聞而未識。是以前歲遣人,直抵大梁,實欲縱觀,未敢納交也。不意先王捐館,閣下意氣相期,遣送使者,涉海而來,深有推結之意,加之厚貺,何慰如之。薄以文綺若干,用酬雅意。自今以往,信使繼踵,商賈不絕,無有彼此,是所愿也。”(《太祖實錄》)
二月,擴廓帖木兒自益都領兵還河南。
三月,詔遣中書平章政事愛不花分省冀寧,擴廓帖木兒遣兵據之。
六月戊申,孛羅帖木兒遣竹貞等入陜西,據其省治。擴廓帖木兒遣部將貊高與李思齊合兵攻之,竹貞出降。
八月戊午,孛羅帖木兒上言:“擴廓帖木兒踵習父惡,有不臣之罪,乞賜處置。”
孛羅帖木兒自察罕帖木兒既歿,復數以兵爭晉、冀,雖屢諭解之,而仇隙日深。二十三年,擴廓帖木兒駐太原,與孛羅帖木兒構兵,御史大夫老的沙與知樞密院事禿堅帖木兒得罪于皇太子,皆奔大同,孛羅帖木兒匿之營中。(《元史察罕帖木兒傳》)
至正二十四年甲辰三月,詔數孛羅帖木兒罪,解其兵權,削其官爵。孛羅帖木兒不奉詔。
八月,孛羅帖木兒大舉犯闕,擴廓帖木兒部將白鎖住奉皇太子奔于太原。
十二月乙巳,太祖遣使以書與擴廓帖木兒。
書曰:“嘗觀英雄之得志于天下也,何其難哉!立于始或沮于終,成于前或墜于后,此古今之所深惜也。曩因元政不綱,中原大亂,其命將出師,罔有攸濟者。閣下之先人潁川王,以一軍之卒,用于眾敗之余,僅得加兵于齊魯,功未及成,而禍嬰不測,使一時豪杰莫不悼惜。閣下孝切于衷,勇發于義,鼓率憤旅,竟雪仇恥,以成父志。方其臨難不撓,意氣慷慨,激厲三軍,雖李存勖之規略莫是過,潁川為不死矣。邇聞北庭多事,變生肘腋,控制河朔,挾令夷夏,孛羅犯闕,古今大惡,此政閣下正義明道,不計功利之時也。夫以閣下雄才,取之有馀,然常勝之家,意多輕敵,應變之術,不可不審。今閣下居河南四戰之地,承潁川新造之業,邊庭未固,近郊多壘,其所以軍民相附,鄰與不窺者,誠潁川存日,能盡撫養盟好之道,而人不忍遽絕也。或孛羅侵寇不已,閣下何靳一介之使,渡江相約。予地雖不廣,兵雖不強,然春秋恤交之意,常竊慕焉。且亂臣賊子,人得而討之,又何彼此之分哉!況予近平偽漢,四境已安,正息兵養銳之時,豈不能往助閣下乎。且英雄豪杰相與之際,正宜開心見誠,共濟時艱,毋自猜阻,失此舊好。茲專人備道斯忱,惟閣下圖之。”(《太祖實錄》)
至正二十五年乙巳三月,元太子下令擴廓帖木兒軍中,討孛羅帖木兒。
七月甲子,太祖遣使以書與擴廓帖木兒。
書曰:“曩者,初無兵端,尹煥章來,得書惠騎,即遣汪河同往,為生者賀,沒者吊。使者去而不回,復遣人往,皆被拘留。且閣下昔與孛羅構兵,雌雄未決,尚以知院郭云、同僉任亮攻我景陵,掠我沔陽。予思此城雖元之故地,久在他人之手,予從他人得之,非取于元也。閣下外假元名,內懷自造,一旦輕我,遂留前使。予雖不較,但以閣下內難未除,猶出兵以欺我,使其勢專力全,又當何如?閣下果若挾天子令諸侯,創業于中原,則當開誠心,示磊落,睦我江淮。今乃遣竹昌、忻都率兵深入淮地,殺掠人民,殆非所宜。況有自中原來者備言張思道、李思齊等連和合縱,專并閣下,此正可慮之秋,安可坐使西北數雄結連關內,反舍近圖,欲趨遠利,獨力支吾,非善計也。予嘗博詢廣采,聞中軍將欲為變,恐不利于閣下。故再遣人敘我前意,述我所聞,閣下其圖之。節次使命若能遣回,庶不失舊好,惟亮察焉。”(《太祖實錄》)
戊寅,孛羅帖木兒伏誅,擴廓帖木兒扈從皇太子入朝。
九月,詔拜擴廓帖木兒為太尉、中書左丞相、錄軍國重事、同監修國史、知樞密院事,兼太子詹事。
伯撒里累朝舊臣,而擴廓帖木兒以后生晚出,乃與并相。居兩月,即遣南還視師。(《元史察罕帖木兒傳》)
閏十月辛未,詔封擴廓帖木兒河南王,代皇太子親征。
擴廓居軍中久,樂縱恣,無檢束,居京師兩月,怏怏不樂。朝士往往輕之,謂其非根腳官人。左右勸擴廓,請出治兵江淮,詔從之。(《庚申外史》)
至正二十六年丙午二月,擴廊帖木兒還河南,調度各處軍馬,陜西張良弼拒命。三月,擴廓帖木兒遣兵西攻張良弼于鹿臺,李思齊、脫烈伯、孔興等兵皆與良弼合。
擴廓既出,無意治兵,欲廬父墓側。或曰:“總兵既受朝命,不可中止。”擴廓左右有孫翥、趙恒者,忄僉人也,畏江南強盛,欲故緩其計,以容其奸,謂擴廓曰:“丞相總天下兵,肅清江淮。《兵法》:‘欲治人者,先自治。’今李思齊、脫烈伯、孔興、張思道四軍,坐食關中,累年不調。丞相合調四軍,南出武關,與大軍并力渡河,彼若不受調,則移軍征之,據有關中,四軍惟丞相意所使,不亦善乎!”擴廓欣然從之。于是,分撥關、虎等統兵從大興關渡河以俟,先札付調關中四軍。張思道、脫烈伯、孔興俱不受調。李思齊得調兵札,大怒,罵曰:“乳臭小兒,黃發猶未退,而反凋我耶!我與汝父同鄉里,汝父進酒猶三拜而后飲,汝于我前,無立地處,而公然稱總兵調我耶!”令各部曰:“一戈一甲,不可出武關。王保保來,則整兵殺之。”擴廓自是進兵關中,兩家相持一年,前后百戰,勝負未決,而國家大事去矣。(《庚申外史》)
二月,上聞王保保欲南攻兩淮,遣使諭徐達于高郵。已而,王保保聞有備,竟不至。(《太祖實錄》)
徐達出兵淮東,上遣使諭之曰:“邇聞王保保兵入關中,為李思齊、張思道逐出潼關,還至汴梁。復東取樂安,又為俞寶所敗,追過清河,溺死者甚眾。今保保驅其人民已北遁矣。孔興、脫烈伯、天保奴兵走三晉、汴梁、唐、鄧之間,余兵據守。此迤北消息,汝宜知之。”五月,徐達克安豐,聞王保保欲侵徐州,即分兵趨徐。既而,王保保兵至,大敗而去。(《太祖實錄》)
七月辛巳,太祖遣使以書與擴廓帖木兒。
書曰:“曩者尹煥章來,隨遣汪河報禮,至今不還。予思閣下之意,當此之時,孛羅提精兵往云中,與京師密邇,其勢必先挾天子,閣下恐在其號令中,故力與之競。若歸使者,必泄其謀,故留而不遣。獨不念春秋、戰國豪杰之主,平居則講信修睦,朝聘以時。如季扎至魯,請觀周樂,韓起來聘,因知周禮,未聞有拘留之典也。有事則遠交近攻,合從連衡,以恤鄰國,以保宗社。至于觀兵約戰,使命往來,猶懼后期相誤,亦未聞有拘留者。古人誠信相待如此。惟春秋有鄭告絕于楚,楚人執良霄;漢累伐匈奴,匈奴拘蘇武。此夷狄報怨之淺見,豈意閣下反效之?予亦不以此介意。予嘗言,齊有十二山河,桓公因之以九合諸侯。秦有百二山河,周、漢據之以一統天下。三晉表里山河,晉文以之世主霸業。幽燕北有居庸,南阻三關,天下都會,此四要之地,閣下兼得而跨有之,當留意于此。乃閣下自以智高勢大,傲然不答,亦不復留心于此。方且千里裹糧,遠爭江淮之利,是閣下棄我舊好,而生新釁也。兵勢既分,未免力弱,是以孛羅雖死,余孽跳梁于西北,鳳翔、鹿臺之兵,合黨而東出,俞寶拒戰于樂安,王仁逃歸于東齊,幽燕無腹心之托,若加以南面之兵,四面并起,當如之何?此皆中原將士來歸者所說,豈不詳于使臣復命之辭。閣下拘使臣果何益哉?意者閣下不過欲挾天子令諸侯,以效魏武,終移漢祚。然魏武能使公孫康擒袁尚以復遼東,使馬超疑韓遂以定關中,皇后太子如在掌握中,方能偽定中原。閣下自度能垂紳笏,決此數事,恐皆出魏武下矣。且古之為國者,不獨君能斷于上,臣亦善謀于下。漢王在成皋,待楚使以草具,待亞父使以太牢,從陳平之計也。禮雖有厚薄,未嘗敢拘留也。拘留之意,雖出閣下所主,亦可見謀臣又出陳平之下矣。事皆如此,魏武之業豈得成哉?倘能幡然改轍,續我舊好,還我使臣,救災恤患,各保疆宇,則地利猶可守,后患猶可緩,為閣下利豈淺淺哉?如或不然,我則整舟楫,乘春水之便,命襄陽之師,經唐、鄧之交,北趨嵩、汝,以安陸、沔陽之兵掠德安,向信、息,使安豐、濠、泗之將自陳、汝,搗汴梁,徐、邳之軍取濟寧,淮安之軍約王信海道舟師,會俞寶同入山東,加以張、李及天保奴腹心之疾,此時閣下之境,必至土崩瓦解。是拘使者之計,不足為利,而反足以為害矣。惟閣下與眾君子同謀之,毋徒獨斷,以遺后悔。”(《太祖實錄》)
十月,擴廓帖木兒遣其弟脫因帖木兒及貊高、完哲等駐兵濟南,以控制山東。
擴廓由懷慶屯彰德。彰德蓄積糧草十萬,坐食之。帝始疑擴廓有異志,曰:“擴廓之出,為清肅江淮也。不清肅江淮,而結怨關中。關中之戰,雌雄未決,而復移兵彰德,豈欲窺我京師耶?”又怒其后及太子曰:“汝母子誤我天下!”太子致被捶擊,走而免。朝廷屢促擴廓南征,不得已,命母弟脫因帖木兒及貊高、完仲宜駐兵濟寧鄒縣等縣。名為保障山東,且以塞南軍入北之路。(《庚申外史》)
皇太子之奔太原也,欲用唐肅宗靈武故事,因而自立。擴廓帖木兒與孛蘭奚等不從。及還京師,皇后奇氏傳旨,令擴廓帖木兒以重兵擁太子入城,欲脅帝禪之位。擴廓帖木兒知其意,比至京城三十里,即散遣其軍。由是皇太子心銜之。及是,屢趣其出師江淮,擴廓帖木兒第遣其弟及部將以兵往山東,而西兵終不解。帝又下詔和解之,顧乃戕殺詔使天保奴等,而跋扈之跡成矣。(《元史察罕帖木兒傳》)
至正二十七年丁未正月,李思齊、張良弼、脫烈伯自會于含元殿基,推李思齊為盟主,同拒擴廓帖木兒。
甲辰,太祖遣使與擴廓帖木兒書。
書曰:“蓋聞有匡天下之志者,必有容天下之量,然后能成安天下之功。使其規模狹隘,執見不廣,其為量也小矣,又何能成安天下之功哉?予自起義以來,拓地江左,閣下之先王以興復為名,提兵河北,相去遼遠,各天一涯。繼聞令先王去世,閣下克成其功,一旦以尹煥章赍書致禮,跋涉而來,使予踴躍興起,乃知閣下能行令先王未行之事,豈不為之快然,用遣汪河致禮同往,為死者吊,生者慶,初非無故也。及汪河去而不還,予初不能無疑。然久而自釋者,政以此時孛羅跋扈,倒持國柄,元之興替,在其掌握。故閣下以靜御動,一則恐起天下豪杰之心,二則恐出孛羅自為之后。汪河之留,似有說矣。茲歷歲久,終不見還,乃知閣下執見不廣,度量不弘,何自信其始,而不信其終耶?予請復以古人之事言之:昔春秋之世,諸侯分治,亦有以社稷為重,生靈為念者,故朝聘以時,會盟以道。且如魯襄公即位之始,衛使子叔,晉使知武子來聘,襄公亦以季武子如衛,穆叔如晉,此交好之間,未嘗執其使者。齊桓公伐楚,楚使行人來聘,師乃次于陘,此交兵之際,亦未嘗執其使者。古人豈不思一介之使,不過將誠導意,所拘者小,所失者大也。況閣下控守之地,東連齊、岱,西距秦、隴,北接幽、薊,南抵長河,地非不遠,兵非不多。所慮者張思道操刃于潼關,李思齊抗衡于秦隴,俞寶之兵蓄變于肘腋,王信之眾生釁于近郊。恐閣下自以功成名遂,安如泰山,置之不聞,坐使諸雄連結,禍機一發,首尾莫救,此深為閣下惜也。所以數四遣人,喋喋奉書瀆聽者,是予欲盡一得之愚于閣下,閣下何為自矜,拘使不答?間者禍起山東,兵連秦塞,幽、并溷撓,鼎沸不寧。此皆予前日屢告之言,為閣下今日明驗,閣下何不取鑒焉?抑又聞古之立事業者,必取士之多聞博學以廣其才,深謀遠慮以益其智。今閣下用兵中原,殆及十載,幕下豈無其人乎?使有其人,不知以衛、晉之使于魯也為何如?魯之復命于衛、晉也為何如?設曰各盡其禮,則當磊磊落落,竭忠言于閣下,執此為法,即遣能使,刻日將命以汪河、錢禎等還,豈惟不失前盟,亦可取信于天下。如其不然,是又開我南方之兵端,為彼后門之戰患,禍網日嬰,惡貫日積,強敵日增,仇讎不解。閣下雖深謀如莽、操,詭計如懿、溫,英雄滿前,何以取勝!古云:功被天下,守之以遜;富有四海,守之以謙。況其為臣者乎!閣下其深思之。”(《太祖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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