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很晚了,厄特森先生才抽出空去杰基爾博士家。博士的仆人普爾馬上把他讓進去,穿過廚房和后花園來到屋后面的實驗室,這是厄特森先生第一次到朋友的實驗室來,他好奇地看來看去。
老仆人帶他經過實驗室,上樓來到博士的私人書房。屋子很大,周圍都是鑲著玻璃的柜子,還有一面大鏡子和一張井然有序的大辦公桌。壁爐里火燒得很旺,火邊坐著杰基爾博士,面色蒼白,十分痛苦的樣子。他聲音微弱、無精打來地和朋友打了招呼。
“你也聽說這事了?”老仆人剛一退下,厄特森先生就問。
“報童滿街叫喊,”杰基爾說,“這太可怕了。”
“我要問你些事,”律師說,“丹佛斯·卡魯是我的委托人,但你也是,我要知道自己該如何行事。你不會想把兇手藏起來吧?”
“厄特森,我向你保證,”博士喊道,“我保證再也不見他了,我已跟他一刀兩斷了。實際上他也不需要我的幫助了。我了解他,你不了解,他現在很安全,非常安全。相信我,沒人會再見到海德了。”
律師聽著,一臉的嚴肅,他不喜歡博士那發熱病似的興奮神態。
“看起來你對他挺放心,”他答道,“希望你是對的,要是抓住了他,弄到法庭上,你的名字也會被提出來的。”
“我對他的確有把握,”杰基爾回答說,“我不能告訴你為什么,但我的確放心。可有一件事我要請教一下,我剛收到一封信,我不知道是否應該交給警方,厄特森,我交給你,好嗎?”
“我想,你是不是怕這封信會讓警方追蹤到海德?”律師問。
“不,”杰基爾博士說,“我倒不在乎海德會怎樣。我擔心的是自己的名聲……不管怎么說,這就是那封信。”
這封信筆跡奇特,線條直愣愣的,簽名是“愛德華·海德”。信開頭寫道:“很久以來承蒙您恩眷,沾沐厚澤,無以為報;實為遺憾。請您不必為我擔心,我十分安全,肯定會毫發無損地逃出去,任我遨游。”
“信是郵差送來的嗎?”律師問。
“不是,”博士回答道,“信封上沒有郵戳,是打發人直接送來的。”
“讓我先拿著信,再想想?”律師問。
“希望你能代我作全盤考慮,”他的委托人說,“我已經沒有自信了。”
“那好吧。”律師說,“還有一句話,遺囑里有關你失蹤三個月的條款,也是海德的主意嗎?”
博士輕輕嘆了口氣:“是的。”
“他想殺害你,”律師說,“幸虧你死里逃生。”
“這對我也是個教訓啊!”他的委托人痛心疾首地說。“天哪!多可怕的教訓!”說著,他把臉深深地埋在手里。
出門的時候,律師停下來跟普爾說了幾句話。
“順便問你一件事,”律師說,“主人今天收到了一封信。是誰送來的,長得什么樣?”
“除了郵差沒有別人來過,先生,”仆人驚訝地回答說。
“這事真讓人擔心,”回家的路上,厄特森先生邊走邊想,“顯然,信是從實驗室的門遞進來的,很可能就是在博士的書房里寫的,這事得仔細想想。”
街上報童高聲叫賣著:“賣報賣報!可怕的兇殺案!”
律師的心情十分低落,一個委托人死了,另一個的性命和名譽也發發可危。他一向不向別人求助,但今天情形卻不同。
晚上,他坐在爐火邊,坐在旁邊的是事務所主任蓋斯特先生。兩人共事多年,彼此熟識、了解。蓋斯特先生也曾處理過與博士有關的業務,他們也很熟。
外面霧氣蒙蒙,陰冷幽暗,屋里卻溫暖而明亮,桌上還有一瓶上等的威士忌。
“丹佛斯·卡魯爵士的事真讓人難過,”厄特森先生說。
“不錯,先生,那個兇手肯定是發瘋了。”
“我倒想聽聽你的看法,”律師又說道,“我這兒有他寫的親筆信。”
蓋斯特先生專門研究過書法,是個鑒定筆跡的行家。一聽這話,他眼睛都亮了。“兇手的信!”他叫道,“這太有意思了!”仔細看了看筆跡,他說:“不像是個瘋子,只是這筆跡太少見了!”
正說著,仆人走進來,送上一張便條。
“是杰基爾博士的條子嗎?”蓋斯特問,“我想我認識這筆跡。有什么不方便的嗎,厄特森先生?”
“只是請我吃飯的請柬,怎么?你想看看?”
“就看一下,先生。”那職員把兩封信并排放在一起,仔細比較。
“謝謝,先生,”他說,“真有意思。”
厄特森先生遲疑了一會兒,越想越擔心,最后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你為什么把兩封信放到一起看呢?”
“呃,先生,這兩封信的筆體驚人地相似。”
“這太離奇了!……蓋斯特先生,請你千萬不要把這事告訴任何人。”
“當然不會,先生,”職員說,“您放心吧!”沒多久,他道了晚安,回家去了。
又剩下厄特森先生一個人了,他把兩封信鎖在柜子里。“明白了!”他想,“一定是亨利·杰基爾為兇手寫了那封信。”他的臉上像往常一樣毫無表情,心里卻為老朋友充滿了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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