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結局

“原來都是你們！！”祝嘉手中亮起暗紅色的長棍，舉臂就往老婦身上砸去……

一縷銀絲縛過來，佟嚴制止了他：“等等，既然已經說到這里了，那就問個清楚，后來呢？你和族長逃出了生天，那應該已經結束了，你們應該壽終正寢了才對，可是你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呵呵！肯定也有什么原因吧？”

老婦看著他，忽然眼里晃過一抹濃烈的哀傷，瞬息間又轉為怨恨：“我和他確實從那場烈火中逃了出來，帶著一部分幸存者，我們遷徙到了另外一個部落，隱姓埋名的生活，后來，我生下一個孩子，那孩子可愛極了，可是，他身上卻長著蝶印……一開始我們安慰自己，這只不過是巧合，可是，那孩子在十六歲生日的時候突然在他從小玩到大的山里失蹤了，等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被狼群啃得面目全非！我們害怕極了，他也從此再不敢正眼看我，最終，他跟別族的女人生活在了一起，將我丟棄了，我如此違背神諭救他，卻只得到這個下場！”

三個人相互看了一眼，誰也沒說話。

“他也沒過幾天快樂日子，過了不久，我們依附的那個部落被其他氏族攻破，所有的人都被殺死了，我以為我也會死，可是沒有，呵呵！”她突然神經質的笑了一聲，“我活著，即使舊的身體不能用了，我可以也附著在不同的人身上……你們虛無的人生，全數算在我身上，我就這么一直活著，活了幾千年，活到現在。”

蘇笑恍然：“所以現在，你害怕一旦詛咒解除，我們得回完整的人生，你就會消亡，甚至……被神明降下更重的懲罰，于是故意引誘我們一次次的自相殘殺？”

“我爸爸不是你的親生兒子。”蘇笑指出這個事實。

“他是個棄嬰，被我撿來收養的，活得太久總希望有個伴兒什么的。”老婦淡淡地說，“不過他會和你媽媽生出你們兩個蝶咒來，卻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不，你預料到了！至少在媽媽還懷著我們的時候你就知道了！”蘇笑激動的叫道，“我媽雖然受了刺激，精神抑郁，可是并沒有瘋傻，她告訴過我，你對她不好，她還說妹妹是被你害死的！以前，我一直只以為那是你們之間普通的婆媳不和造成的偏見，現在看來，這是真的對不對？我妹妹就是被你……”

老人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佟嚴恍然：“她是祭司，所以知道你媽媽會生下兩個蝴蝶，于是就先弄死一個，這樣就算將來有人想殺光所有的蝴蝶解咒，就不能得逞了！”

蘇笑搖頭：“不，殺死所有的蝴蝶只是她為了不讓我們善終和找到解咒的方法放出的謠言！”她想了想，繼續說，“本來我想不通，為什么，現在卻明白了！她不能讓我們碰到一起！只有讓我們互相殘殺，我們才永遠不會想合作！”

“我們？你是指……”祝嘉有些茫然的問。

“輪回，關于輪回的說法，還是你教給我的！我們，我、祝嘉、佟嚴，還有……我妹妹，代表生命的春之蝶，代表熱情的夏之蝶，代表豐收的秋之蝶和代表凋零的冬之蝶，我們四個人合在一起應該正好是四季，也正好是一個完整的輪回！”蘇笑對老婦說道，“蝶印族因為你成為一個壞掉的輪回鏈，而我們是這個壞掉的輪回鏈中唯一完好的一個輪回，所以，我們合起來應該就是解除詛咒的關鍵！”

“可惜，秋之蝶已經死了！你們永遠也別想得到完整的人生！而我將永生！我就是神！”老婦得意的笑道。

蘇笑看著瘋狂大笑的老人，眼神復雜，良久，她輕輕的嘆了口氣：“奶奶，你真的不夠關心我。”

老婦愣了一下，沒開口，她并不明白這女孩說的是什么意思。

蘇笑扭過頭，將右耳后的頭發撥開，于是露出了耳后的一只蝴蝶印記，只是它非常的小，只有她左手背上那只蝶印的四分之一大……

“秋之蝶一直都活著，雖然它無法長大，但是一直都在我身上活著！”她從發間挑出一根不起眼的帶子，“媽媽從小讓我帶著的符咒除了手套，還有這根發帶，我剛開始知道關于蝶咒的故事時以為她這樣做是為了防止我被其他的蝴蝶找到，現在想來，她其實是防你……本來，只要你稍稍關心我一點，也許就不會錯過除掉我的機會，可惜，你沒有，你除了自己誰也不關心。”

老婦瞪大了眼，半晌：“這……不可能……”

“你剛才說，最貪婪的那個就能得到完整的人生對不對？那這樣說吧，你的貪婪只是希望自己一個人好罷了，比起你來，我更貪心，我希望一切恢復正常，應該活著的人繼續活著，不該死去的人也都能活回來！這是一個數千年的錯誤，現在我要它回到正途上去！”蘇笑說著伸出了雙手，綠色的氣體流溢間化成了一張弓的模樣，隨后，她抬手，從右耳邊扯出了一根金色的箭，搭箭張弓，那一瞬間，仿佛回到數千年前的古戰場，她是那個英勇善戰，機智多謀的女弓手。

拉了滿弦，松手，老婦似乎并不害怕，她臉上的蝶紋扭曲了一下，竟然淡了幾分，佟嚴驚叫：“不好！她要逃！”

祝嘉手中的長棍猛的往上地一轉，四人的周圍頓時燃起了雄雄烈火！老婦臉色微微一變，有些緊張，佟嚴的銀絲已經飛過來將她牢牢束縛住……

金色的箭在這瞬間到達，穿透了那逍遙了數千年的靈魂，伴隨著絕望的嚎叫，老婦的身影縮小，再縮小，最終化成一只巨大的蝴蝶，徒勞的扇動了幾下翅膀，墜落在地上。

“都結束了吧？”蘇笑看著那蝴蝶的尸體輕輕的問。

“嗯，都結束了……”佟嚴看著彼此漸漸透明的身體苦笑。

“這樣也好，至少下輩子是完整的……”祝嘉看看蘇笑，再看看自己，“可惜……考試……”他的聲音淡淡的散在空氣中，瞬間無影無蹤。

“下輩子見……”她流著淚，緊隨著同伴們化入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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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悅耳的音樂響起來，她猛的驚醒，竟是一個清晨，床頭的鬧鐘還在唱著歌。

她按掉了鬧鐘，有些茫然，突然摸了摸身上，再摸了摸臉……她還活著！陽光從清風拂起的窗簾縫隙中鉆進來，投射在她身上，她還活著！！

跳下床，她沖出臥室，迎面看見坐在桌邊吃著燒餅的男人，愣住：“爸爸……”她叫著撲了上去。

父親有些莫名的撫摸著女兒的頭，嗔笑：“這么大了，大清早的發什么嗲？”

廚房里傳出一個好聽的女人的聲音：“孩子跟你發發嗲有什么？快吃，不然上班要遲到了！小笑，你也快去洗漱……”

忽然流下淚來，看著廚房里忙碌的女人的背景，她哽咽了：“媽……”

女人回過頭來，有些驚詫的看著哭得滿臉鼻涕眼淚的女兒：“怎么了？哭什么呀？”

她笑著抹眼淚，拼命的搖頭：“不，沒什么，沒什么！”轉身進了洗手間。

吃完早餐，拿起書包，經過大廳時看到墻上一鏡框，里面有一張慈祥的老婦的遺照，是了，兩年前過世的是九十高齡的老奶奶，醫生說她走得很安祥。

走在小區的街道上，不期然看到一個熟悉但又陌生的身影背著書包從十六幢里走出來，她愣了愣，笑了。

和往常一樣坐公車到學校，一進門，就聽見趙潔嘰呱的聲音正在和一群女生們聊著什么：“啊——昨天蝶咒那文完結了呢！真沒想到啊！怎么完結得那么倉促，而且竟然是那樣——”

她突然又有些擔心，而她的死黨好友回過頭來看著她笑：“小笑！你知道嗎？蝶咒完結了！原來那個女生才是最終BOSS耶！”

“啊……我還沒來得及看……怎么會？”她驚訝的應和著。

“真的！那個女生原來就是解除詛咒的關鍵，然后她拯救了所有人！小冬居然被炮灰了！”趙潔憤然。

“當然啦，作者是男生嘛，當然要炮灰掉男主！”邊上的某女生插嘴。

“啊？！可是……”趙潔立刻扭頭去與對方爭辯去了。

蘇笑看著她們，輕笑，轉身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下，再看了看旁邊的男生：“嗨。”

男孩回過頭來，大方的回應了一句：“早啊！”停了一下，忽然噗嗤一笑：“原來下輩子來得這么快。”

幾天以后，趙潔說：“小笑，你是不是喜歡上祝嘉了？”

“啊？沒啊……”

“真的？我看你一看到他就走神！”

“哪有……”

“切！你裝啥！對了對了！你聽說了嗎？寫蝶咒的那個佟嚴，他轉到我們學校來了！”

“呵呵！”

“這是什么反應啊？”

“笑呀！”

“笑得好假！”

“哎呀！你好八卦哦~~”

“……”

右手合上左手，那只左手再也不用帶手套了，手背上只是一塊淡淡的蝴蝶形肉色胎記，沒什么特殊，前兩天媽媽問她要不要去美容店把這胎記做掉算了，她拒絕了。

“留著吧，其實挺漂亮的。”她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