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在雪中像從竹筍上剝下薄皮一樣被分離出來。
晶亮的水花漂浮在月色下,隨著胡波從巫袍下露出的纖細雪白的手四處游弋。空氣里的水流在魄魆和旗列眼中成了一條條閃耀的緞帶,轉瞬又成了鋒利得發出寒光的刀片。
樹藤巨人的雙腳連接進地面,并深入其中。它無法隨心移動,但是揮舞著兩條油桶一般粗大的臂膀,四下拍打。建筑被擊碎的崩塌聲驚醒了府院里所有人。
女傭們看到那面目可憎的巨人就立刻昏了過去。家丁全嗷嗷叫著,拿來火把圍住那個怪物。顯然普通人是無法接近那怪物巨人的,它一揮臂膀就將那些不知深淺的奴才打得成堆飛了出去,那些人要么摔斷了脊梁,要么摔斷了肋骨。
他們掙扎著,哀嚎著。魄魆和旗列上前將幾個倒地的傷員扶起,轉移他們去安全的地方,省得被那東西用粗條砸死。
“薩東,你這算什么,你的對手是我!”胡波把巫杖朝那巨人一指,空氣里積攢起來的水花立即整齊劃一,全沖那怪物襲去。
水花在冰冷的空氣中瞬間凝結成冰,由無害的綢緞變成了奪命的尖刀。冰棱劃過,刺穿了巨人的身軀,巨人似乎能感覺到痛苦,隨之變得憤怒,揮動著巨大的臂膀朝胡波砸去。藤條在巨人肢體的尖端上擰成一團,就像一把巨型的戰錘。
胡波趕緊往旁側一撲,那戰錘砸在空地上,形成一個石坑。
看來冰棱的穿刺并未對這龐然大物造成任何威懾,反而更激起它的攻擊欲。它伸展兩條臂膀,接二連三地將戰錘砸下,還好它動作比較遲緩,否則即使是巫師也會被砸成肉餅。
魄魆見胡波陷入苦戰,當即上前,趁那巨人正在將手臂從地上提起的空擋,揮劍一砍,竟將整條手臂砍了下來,粗大的手臂落在地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響。
灰塵與地上的積雪都被揚起,在月光下與巫師胡波的水流纏綿在一起,看得薩東直冒冷汗。
薩東見巨人的手臂居然被輕易斬斷了,著實吃了一驚,但隨即露出笑容,又是用巫杖一揮,地底的藤條開始鉆出,紛紛纏繞到巨人身上。
很快,那條手臂就被修復,或說變得更加結實粗壯了。
胡波在這期間并沒有閑著,他的冰棱不斷朝巨人飛射,但是沒有受到任何效果。
“可惡,這樣根本沒完沒了!”魄魆眼看著那巨人恢復如初,無奈地摸了摸前額。
薩東見魄魆和胡波滿臉為難的樣子,哈哈大笑,“胡波!你或許是一個比我強大的巫師,但是你要明白,你所擅長的水屬性的巫術對于我的木頭巨人是沒有任何作用的!水被木克制,我想這點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真是不怕強敵,就怕克星。再強大的敵人也可以靠智謀擊垮,但是如果遇上了自己的克星,那可就真是一籌莫展了。
胡波就在這里遇到了克星,他千算萬算,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遇上一位擅長木屬性巫術的的巫師。
“試試這個!”
就在兩人只能不斷閃躲巨人的攻擊時,幾發火矢呼嘯而來,擊打在巨人身上,隨即引燃了一些枝葉。
兩人回過頭去,只見旗列手執這那架三弓弩炮,點著火箭,奮力朝那植物組成的巨人射擊。
“火焰!有效果了!”胡波興奮地叫起來。
魄魆也得到鼓舞,舞者劍更加賣力地劈砍從巨人身上伸出的藤條。
但是好景不長,巨人的身體在受創后又開始在新的藤蔓伸出后復原。盡管旗列不停將火矢射出,那些創傷卻始終超不過恢復的速度。
胡波和魄魆有點泄氣。
胡波看到那些火焰在巨人身上燃燒著,又逐漸熄滅,突然目光變得敏銳了,就好像發現了什么端倪。
他隨即扯了扯魄魆的衣袖,“喂,劍客!你一個人應付這家伙能撐多久?”
魄魆想了想,“如果只是躲開它的攻擊,大概能撐很長時間。”
“那好,你去吸引一下它的注意,掩護我十分鐘好嗎?”胡波問。
魄魆疑惑地看著胡波,“你是要……”
“總之別讓它接近我!”胡波說著,就把眼睛閉了起來,一股寒氣從他的腳邊升騰起來。
“嗯!好吧!”魄魆答應完,那股寒氣就在胡波周圍和頭頂會合,形成一個冰罩,把他保護起來。
魄魆見狀知道他有了注意,立即跑到巨人面前,“喂!你這個蠢東西,來和我好好打一架怎么樣?”
巨人低頭看了看他,突然雙臂捶胸,然后猛地朝魄魆砸下來。魄魆靈活躲閃,旗列遠處支援,巨人顯然被拖住了。
薩東站在巨人的頭頂,冷冷地看著把自己關在冰罩里的胡波,又看了看在巨人連續不斷的攻擊下只能躲避的魄魆,“看來那家伙害怕起來了,居然讓同伴替他送死。”
“喂!你這個老頭兒!別囂張!我這就上去讓你嘗嘗我的劍法!”魄魆指著一臉得意的薩東說。
薩東根本不理會,只是冷笑著。
所有人,都不知道,在冰罩下的胡波,正在積蓄氣力,準備給那刀槍不入的巨人來點顏色。有一絲亮光在冰罩中發出,但在今晚皎潔的月光中顯得微不足道。沒有人注意在冰罩里躲著,作出一副坐以待斃的樣子的他。
“他到底在搞什么鬼?”薩東看著那堅硬的冰罩,有點沉不住氣了。
“你在看哪里?!你的對手在這兒!”魄魆大吼一聲,已經沖到面前。
原來趁薩東發愣的一瞬間,他早已順著藤蔓爬上了巨人的頭頂。薩東神色慌張,當即抄起巫杖,朝接近自己的魄魆揮去。魄魆看到,有一朵淡藍色的小花在薩東的兩腳之間,開放在巨人的頭頂。
薩東和魄魆在巨人頭頂展開了戰斗,巨人此時顯得無所是從,既想要把魄魆從頭頂抓走,又害怕將主人薩東傷到,十分為難,只好任由他們打斗。
旗列瞄準正與魄魆酣戰的薩東,一發火矢射出,正中薩東左臂。薩東的臂膀被火矢穿透,疼得一個趔趄,站立不穩后從巨人頭頂摔了下去。
就在薩東剛剛摔到地面上時,猛聽一聲爆裂。
魄魆回頭去看時,胡波的冰罩已然不見了,那里已經成了一團巨大的火焰,火焰的中間站著手持巫杖的胡波。
“魄魆!快下去!”胡波喊道。
魄魆應聲,踏著巨人寬闊的脊背下到地面。魄魆下到地面的同時,胡波手中巫杖朝巨人頭頂一指,他身邊環繞的火焰就像一朵盛開的紅蓮花般張開來,向著那巨人的頭頂飛去。
“紅蓮術!”
那團火焰包裹住了巨人的腦袋,巨人被燒得疼痛無比,兩條粗臂在空中舞動著、掙扎著。
“成功了!”胡波一握拳頭。
魄魆和旗列都被眼前的這一幕震驚了。
那巨人在火舌的吞吐之中逐漸從墨綠變成了一團紅光,在黑夜里像是點燃著一個巨大無朋的火把。
終于,藤條巨人成了一把焦土。
薩東倒在地上,捂著被火矢射穿的手臂心灰意冷地看著。
一切結束以后,幾人來到薩東面前。
胡波說:“薩東,你用水月花來為巨人提供恢復的手法真的十分高明,水可生木,這是非常明智的,但是這樣也間接暴露了你的居心,我從巨人恢復的速度——從腳底到頭頂的皮膚恢復的速度越來越快,看出來那朵神奇的花就在頭頂,在你的腳下,所以我叫劍客和那位賞金獵人吸引住了你和你的巨人,然后在冰罩中準備了一團猛火,烤焦了你的陰謀,你看是不是輸的心服口服?”
“那朵花原來叫水月花……”魄魆在心里嘟囔。
薩東苦笑兩聲:“嘿嘿,到底不是一般的巫師啊,胡波。作為一位水巫,竟然可以使用火屬性的攻擊巫術,看來你的修行遠在我之上,今天我死得沒話說,快動手吧!”
旗列早就按捺不住,“我要殺了這個老狗!給我的家族報仇!”
“慢著!”胡波制止道,“我還有話。”
薩東笑了笑:“要殺要剮快動手!我什么也不說不做!”
胡波說:“我這會兒不殺你,我要問你,你為什么會偽裝成這里的城主,你的目的是什么?”
薩東回答:“哼,你們絕對想不到,我從跟著八百里義軍來到這里時,就已經偷偷潛入城中,殺了城主并取而代之啦!我告訴這里的人,要鏟除我們八百里義軍叫他們心甘情愿的拿出金幣銀幣,然后謊稱雇了賞金獵人,其實都是我們的人,把金幣送到山寨里去,我再告訴這些傻瓜蛋說那些賞金獵人都已經被干掉了……”
“你這壞心腸的!”旗列聽得氣的發作,把薩東從地上揪起來,“你們將我的家族害了還不夠,還要禍害這些善良的普通人!我今天非把你桶成篩子!”說著,把一支燃著的火矢攥在手里,刺穿了薩東的心臟……
三人走出了城主府邸的大門,將薩東的尸體和管家哀墓都拖到門前。城里聽到巨響和看到火光的居民全都聚集在門口。
于是,魄魆三人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人們。
人們當即把他們奉為英雄,他們把魄魆和旗列抬起,卻不見了胡波。
“真是奇怪?”魄魆抬眼望不見胡波心里嘀咕,“他到底是來干什么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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