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笑臉”
如果讓我回想一下大學時代流給我印象最深的人的話,莫過是馬小染和秦靚。
我們宿舍一共有六個人,其中有兩個從X中畢業(yè),便是她們了。X中是全國聞名的高升學率學校,每年,各種教育專家到那里去學習,各種教育部領導到那里考察,各種高中校長到那里取經,據(jù)說那里學生的成績堪稱逆天。我們的大學雖說比不上清華北大,但多少也算是個重本,每一年的新生中,很多都是X中畢業(yè)的,尤其是文科生,就像是侵略一樣,買著驕傲的步伐涌進大學的大門,甚至讓人感覺,那個地方簡直就是在量產高材生。
從量產高材生的學校畢業(yè)的馬小染和秦靚,卻是截然不同的。
馬小染倒是很好辨認,你只要在人群中找到最灰最灰的那個小點就可以了。她第一天來報道的時候,梳著標準的學生四邊齊發(fā)型,像是有兩三天沒洗的樣子,油乎乎地搭在腦袋上。臉上架著一副眼鏡,鏡框的下面是干黃色皮膚上冒著紅尖的青春痘,她推開宿舍門進來的那一刻,我們感受到了迎面撲來的高中生特有的刻苦學習氣息,就差沒穿著X中的校服了。她簡直就像是被直接從高三艱苦的環(huán)境中扔到大學校園里一樣,看到她這副樣子,和她從一個學校畢業(yè)的秦靚皺起了眉頭。
“都兩個月了還是這么一副死魚樣,真惡心。”秦靚斜著眼睛惡狠狠地盯著馬小染“逼我回想起那段慘不忍睹的時光。”
“人家說不定是想在大學也刻苦學習呢。”另一個人說“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過法嘛。”
馬小染笑著沖替她說話的人點了點頭,也笑著看了看秦靚。那副笑容很奇怪,如果說是刻意擠出來的,倒也能看出來三分誠意,如果說是發(fā)自內心的,卻又覺得像是一副面具,與她這張臉完全不相符。
其實除了馬小染之外,秦靚也很喜歡笑,她那種笑倒是很適合她自己的臉,又直接又天真。秦靚的宣言一向是“出了高中,書包空空”,憤恨地把X中稱作第十八層地獄,每天在那里都要受到非人的對待。談笑的時候她經常說:“老娘在那里忍了三年,就為了趕緊考個大學永遠不復讀!”
比起馬小染,秦靚要合群得多,似乎也更享受大學里新鮮的一切,沒心沒肺地每天混著日子。除了見到馬小染的時候,她的臉上永遠都掛著青春洋溢的笑容,只是顯得有些太過單純,似乎很輕易地就可以被摧毀。
2.“勤學”
后面的事情更加有趣。第一天起床的時候,因為新鮮,大家都起得不算晚,但是我們驚訝的發(fā)現(xiàn)有一張床已經被收拾得整整齊齊,而且被子疊成了有棱有角的豆腐塊狀。大家面面相覷,誰都知道那是馬小染的床。空氣中劃過秦靚一聲輕輕的“靠”字,然后大家開始各干各的事情,但是心里無不被這種精神所折服。
在大學的第二節(jié)課我就在教室里遇到了馬小染。看見她的時候我倒是沒怎么在意,只是腦海中出現(xiàn)了那個整齊的豆腐塊被子,不禁撇了撇嘴角。
然后開始上課了,這堂課的前幾分鐘都很正常——沒錯,您或許已經猜到接下來要發(fā)生些什么不正常的事情了吧。當老師對第一張幻燈片上的內容做了個小結,然后低頭準備切換下一章幻燈片的時候,就是那么一瞬間,那安靜得都能聽清窗外有鳥撲扇翅膀的一瞬間,在教室的什么地方,有人突然大喊了一聲:
“對!明白了!”
或許是教室太安靜了吧。或許是大家沒有心理準備吧。那一聲“對!明白了!”,不僅有女孩子聲音特有的尖銳,還帶有男孩子的聲音才有的洪亮,幾乎所有人都為之虎軀一震,幾個已經快要睡著的兄弟,猛地抬起頭來,轉動著腦袋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我倒是不用找,因為我聽出來那是誰了,那當然是馬小染。
“喲,這么熱情啊。”老師也愣了愣,然后笑著說。
馬小染沒回話,我回頭看了看她,她臉上寫滿了極致的完美的求知欲望,那種欲望似乎都能把整個教室燒掉。雖然說求知欲是正常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感覺到一絲不對勁。教室里也有很多在認真聽課的人,他們的表情也都很專注,但是馬小染的認真夸張得就像是打了興奮劑或者磕了藥一樣,那種就像是面具一樣刻在她臉上的表情,似乎將永遠存在,又似乎在幾秒鐘之內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讓人覺得有些可怕。這堂課接下來的時光,馬小染一直帶著這種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亢奮,在安靜的教室里,突兀地一個人喊著,執(zhí)著地喊著。
這也是一種精神啊!我感嘆。就和她把被子疊成那樣的精神一樣!
這件事在宿舍里傳開了。開始的時候,大家都對馬小染這種行為挺感興趣,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樣一個人才能保持這種精神。于是大家忽視秦靚對馬小染“她不過就是吃飽了撐的”的評論,觀察她的生活。
我們發(fā)現(xiàn),馬小染就像是和大家生活在不同世界里的人。無論做什么都是自己一個人,早上不到六點就起床把被子疊成豆腐的形狀,然后悄悄地出門,晚上六點多就會準時回來,坐在自己的床上,面對著墻壁倒騰書包,在大家說笑的時候,把自己的書翻了又翻,翻了又翻。
但是她卻是我們在學校里碰見的最多的一個人,你或許不理解我說的是什么意思。像是一些在上課的時候結實的不算太熟的朋友,偶爾的時候能和他們在校園里面遇見,但是因為學校很大,圖書館自習室這樣的地方又多,所以和他們的見面只能是“偶爾”。可是馬小染不一樣,我們是經常能“湊巧”碰到她,有的時候我上午去上課的時候看見她背著包向自習室走去,下課的時候又在圖書館門口看見她鉆出來。中午吃過飯我看見她正準備去上課,下午從社團回來的時候看見她急匆匆地在走廊里穿梭,就好像她永遠在路上一樣。
而且,每一次見到她,她都是同一副樣子:穿著不起眼的衣服,急匆匆的,小碎步邁的很快,成縷的黏在一起的頭發(fā)在空中上下晃動,眼神里面寫滿了迷茫和不知所措,嘴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縫,雙手攥拳,肩上挎著一個大包,里面鼓鼓的像是裝滿了書的樣子。有時候她發(fā)現(xiàn)我在看她,就沖我笑笑算是打了個招呼,她滿臉的疙瘩似乎也都在沖我笑,又急促,又勉強,讓人不知道該怎么回復。
觀察了一陣子,大家又對她這樣看似有規(guī)律但又好像很混亂的生活失去了興趣,轉而投奔大學里各種各樣的新鮮事物。再“湊巧”碰到她的時候,也因習以為常而沒有了任何反應。馬小染的形象在大家心中暫時地淡去了,大家聊天、聚餐、唱卡拉OK的時候也從來不叫上她。她和我們就像是走在一對平行線上一樣,雖然抬頭不見低頭見,卻從沒有交集。
我本以為我也不可能和馬小染有什么交集了,但沒想到有一次在食堂遇見了她。那天中午宿舍里其它的人出去聚餐了,我因為有一堂很重要的課而沒有參加,獨自來到食堂,就看見了馬小染,背著一個大包,正準備買飯。畢竟是同一個宿舍的,我走上去問她要不要一起,她看了看我,笑著,木訥地點了點頭。
然后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就發(fā)生了,那么猝不及防。請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絕對是屬于吃飯比較快的那種人,但是這一次真的是遇到了大仙級的人物。我們坐下之后,我還沒動筷子,馬小染已經開始了戰(zhàn)斗。沒錯,她吃飯的樣子只能用戰(zhàn)斗這個詞來形容。
她一把抓起筷子,把所有的菜和米飯混在一起,然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把嘴張到最大,開始拼命地往嘴里塞。她的整個臉都扭曲了,用筷子往嘴里撥著,填著,大口地嚼,咀嚼聲和筷子擊打碗底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她的腮幫子鼓鼓的,臉上的每一塊肌肉都跟著她咀嚼的動作夸張地顫抖著,她一口還沒咽下去就塞了第二口,因為嘴里的飯?zhí)啵瑑善秃鹾醯淖齑蕉紱]辦法合在一起,好像是一個星期沒吃飯一樣。她用力過猛,飯粒不斷地從她的碗里往外飛著,有的粘在她的臉上,她也不管,只顧發(fā)瘋似得吃,好像恨不得連筷子和碗一通咽下去。身邊路過的人頻頻回頭,而我拿著筷子,驚訝地看著她,忘了吃自己的。等她碗底空了的時候,我才反過神來看了眼表,整個過程不到三分鐘。
我徹底呆了。
“你是……要趕時間么。”我問。
“是啊。”她回答“趕著趕緊把飯吃完。”
“可是你這也太……太那個什么了。”我抽搐地笑著,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
“呵呵,習慣了。”她憨厚地笑笑“你快吃啊。”
“喔……喔。”我趕緊開始吃我的飯,因為不太好意思,吃的速度是平時的兩倍,而且心里一直擔心自己是不是看起來也像剛剛的馬小染那樣走火入魔。
“那個……你下午能陪我去一趟圖書館嗎?我想借點資料。”馬小染看著我吃了一會兒,問道。
“我倒是沒課。”我想著正好也需要借一本英語方面的書,于是答道:“好啊。”
但是,那天下午,我便意識到陪著馬小染去圖書館是個錯誤。
我從書架上挑了幾本之后坐下來翻看,馬小染也抱著幾本坐在了我對面。但是沒過兩分鐘她就又站了起來,把書全部放了回去,又拿了幾本新的。這幾本仍舊沒有翻多久,就又準備去換。她每次起身時椅子摩擦地面發(fā)出的聲響,引起了圖書館里很多人側目。
到后來她甚至有一些急躁,急躁里面帶著迷茫。
就這么過了一會兒,在她又一次起身去書架的時候,我忍不住跟了過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見我跟了過來,像是看見救星一樣,瞪著迷茫的眼問我:“哪本比較好一點?”
“我怎么知道,先隨便挑一本吧。”我不耐煩地回答,只希望她能趕緊安穩(wěn)地坐下來。
“真煩人,還是高中的時候好。”馬小染輕聲嘟囔著“老師幫我們把所有的知識資料和習題都印好,我們只顧做題和背資料就可以了,哪里需要在這種方面浪費時間?”
“我們高中可沒把什么都印好。”我聳聳肩“要做什么都得自己想。”
“所以你們效率才沒我們高啊。告訴你,學習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老師給你安排好的事情一樣樣做完,別自己亂出主意。”馬小染也聳聳肩“還有,這兒連固定的時間表都沒有,也不知道這個時間來圖書館學習有沒有效果。”
“在大學沒必要這么緊張的,”實在是受不了她這種就好像馬上要高考了的語氣,我皺著眉說道“你放輕松一點,自己慢慢摸索嘛……”
“算了,我去找老師們要書單,順便問問他們該怎么安排時間。”她似乎完全沒有聽見我說的話,自己嘟囔著就走了。
她依賴性還真強。我無奈地撇撇嘴,但心里因為她的離去放松了很多。沒有馬小染的時間過得很愉快,我很快就選好了想要的書,登了記帶走。恰好這時宿舍里的人終于聚完餐,準備一起去附近的一個公園,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我欣然答應。
快到傍晚的時候我們玩盡了興,回到學校,路過圖書館時,我又看見了馬小染。
她還是那樣,瘦小的身軀站在圖書館前,背著她的包,頭發(fā)油油的,鏡片后面的眼睛里一片迷茫。她向圖書館探了探身,似乎想進去,但是又似乎不知道自己該往哪里去,然后她轉過身來,看見了我,看見了我身后走著的秦靚,愣了愣,趕緊向宿舍的方向走去了。
“豬。”秦靚罵道。舍友們已對此司空見慣,只是互相看著聳了聳肩。
而我,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從那一次在教室里遇到馬小染開始所感受到的那種不對勁,在這種時候似乎不斷地在我心底蔓延。
終于沒忍住,一次趁宿舍里只有我和她兩個人的時候,我悄悄地問她:“你為什么對學習那么那么熱愛呢,讓我也了解一下熱情的源泉嘛。”
馬小染抬起頭用和平時沒什么不同的眼光看了看我,溫順地笑了笑,說:“熱愛?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除了學我還應該做些什么呢。”
我愣了愣:“那你不熱愛它么……那又為什么……”
“這是應該的嘛,和我自己的意愿沒什么關系呀。”
“可是……這樣的話……你拿什么當動力?”
“成績吧。”
“那……那目標呢?”
“成績啊。”
“我真是搞不明白了,你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你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
“我都說了沒有關系啊。我必須得學啊,必須得學啊。”馬小染強調到。
我啞口無言。但是我似乎能看到,有什么帶有強大氣場的奇怪的東西,籠罩在馬小染的頭上,把她拼命地往一條路上推著,但是她自己的靈魂或許又走在另一條路上,這兩條路截然相反,但都與正常正確的那條路剛好岔開。
“或許是義務一類的東西吧……”馬小染還在試著總結著。
3.厭學
“恩,在這兒過的比在高中好多了,你就放心吧。”秦靚正在和她媽通電話,臉上依然是開心地笑著“學習?我……我當然有學習。哎呀你煩不煩,大學沒必要像高中那么學的。我都考上這種大學了你還擔心我找不到工作?”
“還說學習,她也不數(shù)數(shù)她一共上過幾節(jié)課。”一個室友諷刺道,然后臉就吃了一記秦靚丟過來的枕頭。
那邊秦靚掛了電話,嚷道:“你們他媽別趁我和我媽打電話的時候亂說!”
“你好歹聽兩節(jié)課吧,年底有考試,當心掛掉。”室友看著她說“學分不夠的話畢不了業(yè)就慘了。”
“哎呀你們少說教我,你們不懂。”秦靚揮揮手,栽倒在她的床上拱來拱去。
她抬起頭來,頭發(fā)凌亂,她喊:“我真是高中三年學夠啦!學夠啦!”
喊罷,她又坐起來瞪大眼睛看著我們說:“你們不知道X中那個人間地獄有多可怕,你們頂多也就是從高二下半學期才開始那么緊張,我們可是高一到高三一直都像高三一樣!搞什么兩眼一睜開時競爭,多殘酷!每天睡覺前腦子里面都是數(shù)字和字母,早上起來還把自己的胳膊當做向量,整整三年啊!我想我要是再多學一秒我就要瘋了。你們都說你們厭學,我告訴你們,沒上過X中的人絕對不知道真正的厭學是什么滋味!但是無論有多討厭你還是得學,并不是有什么人強迫著你,那是一種類似于自身的強迫癥似的東西,似乎學校里所有的東西都會說話,在你的耳邊不斷地給你說“學吧,快學啊”,你一刻不學習就會覺得心神不寧,身不由己地就去學習了,真的就像是一種什么病一樣,或者說像是機器一樣!冷暴力!老師當時告訴我們,你們在這里忍過三年,上大學就解放了。我也告訴自己,一定得考個好大學,就算是為了解放自己,以后再也不用學習了。”
室友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說什么。在我們心里,高中那會兒緊張是緊張,痛苦是痛苦,但也沒到這種一輩子都不想再學習的地步。
當時的我也沒說些什么,只覺得眼前的秦靚有些瘋狂,有些不對勁。我不由自主地把她和馬小染聯(lián)系在一起,她們兩個完全不一樣,但是又似乎有著什么共同點。那時的秦靚也沒想到大四的時候會發(fā)生些什么,如果她知道的話,肯定至少不會這么猖狂。
“白天的時候要拼命學沒有時間上廁所,半夜有時間去卻不讓去,鐵一般的紀律,就算是拉肚子也只能憋著,因為只要一出宿舍門,被抓住就是叫家長,無論你家住的有多遠。”秦靚還在憤憤不平地抱怨“當時我們女生集體便秘,但是所有人都還在發(fā)狂地學習。你們不信的話你們看她,她現(xiàn)在肯定還便秘。”
秦靚指著馬小染。
馬小染抬起頭來,露出她全部都是疙瘩的臉。
“就是啊小染,你多長時間沒有那個什么過了?”室友問。
馬小染憨憨地笑了笑,回想了一下:“好像挺久了。”
“怪不得你臉上長這么多痘!還有,你一個星期洗一次澡也太邋遢了吧?”
“沒事。”小染依舊笑著“我習慣了。”
“這兒又不是X中,沒那么緊,以后至少兩天洗一次吧。”室友嘆了一口氣“要不要我們幫你買點藥什么的,你一直這樣便秘下去真的不行。”
“哦……那倒也是啊……”馬小染木然點了點頭。
于是馬小染吃了各種各樣的藥,但是似乎沒有效果,她自己倒是不著急,舍友們都很著急,因為她肚子里的東西排不出去,放屁的時候宿舍里的味道簡直就不能聞。最后大家忍無可忍地買來了一盒瀉藥。
馬小染聽話地吃了半粒,瀉藥果然很有效,這回馬小染開始往廁所跑了。大家松了口氣,認為這件事終于可以過去。
那天晚上,半夜里我聽到有人在不停地翻身,還有小小的呻吟聲,我本來睡覺就淺,這么一鬧自然睡不著,宿舍里其他的人和我的反應也都差不多,大家先是忍了一會兒,最后終于有人按亮了手電。我們發(fā)現(xiàn)這聲音來自馬小染。
“是不是瀉藥藥性又上來了,你趕緊去廁所吧。”大家說。
“不……我不去……哎呦……”馬小染滿額頭都是冷汗,臉皺成了一團,但是嘴上卻硬得很,甚至還在把嘴角努力地往上挑“我不能去……”
“為什么不能去,是不是坐不起來?沒事我們架著你。”
“不……現(xiàn)在是睡覺的時間……不能上廁所……”
舍友們瞬間無語了。
“誰說不能去?你這樣我們都睡不著啊,快點!”幾個舍友開始一起把她往床下拉。
“我不能去!我不能去!我不能去!”馬小染連著說了三聲,聲音倒是不大,這恐怕也是她的規(guī)矩之一吧“你們快去睡覺吧,睡覺的時候不能說話下床走動的……”
“靠,你當這里還是X中?”秦靚罵道。
“總之我就是不去……哎呦……我能撐到天亮,你們睡吧……我盡量不發(fā)出聲音。”馬小染扭過身去,身體打著顫,呻吟的聲音倒是沒了。可是那模樣真是太可憐了,那么瘦小的身軀蜷縮在床的一角發(fā)抖,本來就油的頭發(fā)被汗水浸濕變成一縷一縷的,后背上的汗已經浸濕她的睡衣。大家無奈地看了看對方,最后還是強制地把她拉了起來,強行押到廁所。
那一路上馬小染的表情,就像是英勇就義的女壯士一樣。
從那之后,再也沒人讓馬小染吃過瀉藥,大家對她便秘的這個習性能忍則忍,甚至對她這個人的作風也能忍則忍了。
大家開始冷落她,也沒什么人會主動和她說話了,她臉上常掛著的那種溫順的微笑,也不知道該露給誰看了。
虛構。請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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