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北方的春天一直都很晚來到，直到四月天，大雪才有些止住的意思，慢慢看感受到春意的降臨。

　　人說人間四月春，或許是說江南，在汴京，四月飛雪是非常常見的。

　　四月，也是一年之中舉行科考的日子。每年將有數十萬的書香弟子上京趕考，為的就是功名。每個上京趕考的讀書人都希望金榜題名，但結果總是幾家歡喜幾家憂。

　　冷月與柳永也不例外，他們上京最大的目的也就是為了考取功名。

　　“柳兄，這一次考試，狀元可是你的了！”冷月與柳永一邊報名一邊說道。

　　柳永笑道：“不敢，抬舉了！哈哈……”他嘴上說不敢，其實內心求功名的欲望比誰都強烈。在京城的這一段日子中，他更是因為交際廣泛和顯露自己的才華受而受到許多夸贊，似乎早已得意忘形了。

　　冷月卻不一樣，他雖然想要功名，但是卻看得比較淡然，他只是想能考上個探花，謀個一官半職就足夠了，若考不上他也不在乎，只要能和紅藥平平安安過一輩子，即使一輩子賣字畫也滿足了。其實到了京城，冷月就沒有再奢求什么了，生活平淡卻很幸福，想當初，若不是為了逃避追殺和想要給母親安穩的生活，這便是他最理想的生活了。

　　一直到科舉考試的前夜，冷月依舊照往常收攤之后熬夜苦讀。他多年養成的經驗，任何人也改變不了了。

　　而柳永也早早回房，他的朋友也都是要參加科考的，估計是他的朋友都趁早休息了，柳永看來也是不得不好好休息了。

　　命運決定就在這一日。

　　天氣暖和了許多，晴天一片，是個好天氣。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還是老規矩傳下來的，科舉考場設在了一處露天的庭上，每隔四尺放一桌一椅，桌椅上擺放著筆墨紙硯。這個露天考場四周隔離人群，主考官危坐在上，下面還有許多位官員在巡考。

　　“當——”

　　隨著一聲鑼響，考生紛紛進場考試。那大門一閉，冷月與紅藥分手，關門前紅藥還不忘囑咐冷月道：“盡心即可。”

　　冷月只是微笑點點頭。

　　紅藥知道，冷月雖少在外顯露自己的才華，不過紅藥依舊對他充滿自信，甚至超過了柳永。

　　這場考試，在外面等的人等得焦急，而在里面考試的人也正絞盡腦汁。這短暫的幾個時辰，可是決定人的命運的時刻啊。

　　可不到一個時辰，考場大門便開啟了！

　　這考場的規矩，只要先作完文章的人，便可提前交卷離場。這第一個出來的竟是誰呢？有誰有如此自信竟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就作出一篇得意之作呢！

　　只見紅藥迎上去，驚喜道：“柳大哥，你這么快就出來了，怎么樣？”

　　柳永笑道：“若不是十拿九穩，我又怎會出來呢！”

　　紅藥緩道：“那就好，只望柳大哥高中了！”

　　“豈敢豈敢！哈哈哈哈……”

　　無論任何一個讀書人受到夸獎，都會做出謙虛的樣子。

　　紅藥只希望冷月也能快點出來了。

　　可是考場的大門忽開忽掩，里面的人斷斷續續地出來，但就是沒有冷月，紅藥不禁等得有些急了。

　　“柳大哥，試題不是很難吧？怎么相公還是沒有出來？”紅藥不停地問著柳永類似的問題，柳永也都回答了幾十遍“不難，不要擔心”了，她卻還是一副擔心的模樣。

　　許久后一陣鑼鼓響聲，考試時間結束了。

　　考場門大開，冷月是最后一個走出大門的，但是他看起來并不是那么糟糕。

　　只見他面無表情，看不出是擔憂還是興奮。看到紅藥和柳永向他奔來，他的表情也沒有太多的變化，看到紅藥，他只是淡淡笑了笑。

　　紅藥握住他的手，冷月只覺得手心一陣溫柔。紅藥道：“怎么樣，是否覺得考題偏難？”

　　冷月露出一絲似乎神秘的微笑，卻笑而不答。紅藥了解他，只要冷月不想說的，他絕不會再追問。

　　冷月回去時走得很快，紅藥也跟著上去，只留下柳永在原地摸不著頭腦，只嘆道：“真搞不懂你們夫妻兩！”而后搖頭跟上。

　　等到回到客棧后，打發走柳永，紅藥才追問道：“相公，我知道你一定有不可以明說的緣由，不過這里只有你我兩人，難道連我都不能告訴嗎？”

　　冷月望著他，笑道：“還是藥兒最了解我。不錯，我的確不想在柳兄面前道出我的緣由。我若說這次考試太簡單，十拿九穩能上榜，那柳兄心里可不會好受。他是第一個出考場的，我也只能祝愿他奪得榜首，不然他受到的打擊可一定會非常沉重呢！”

　　紅藥恍然道：“原來相公你想得這么周到！依我看柳大哥一定能奪得榜首，以他的才華并非難事呢！”

　　冷月嘆了口氣，道：“的確如此，不過柳兄雖有才華，但他有時又是過于驕傲，對于自己的缺點總是看得不太清楚的……”

　　紅藥點點頭，深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