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石頭的外衣抱著一顆,怕碰撞的心,揮舞個性,藏住纖細,去保護最真的自己。石頭的外衣包著一顆想倚靠的心,永遠是你把我抱緊,當我太逞強不死心。
----《石頭的外衣》
“冉冉,下周的野炊你真的不去?”我好好的名字總被月兒這樣有些肉麻的喊著,記憶里只有媽媽會這樣喊我,媽媽是那種絕對不會嫌肉麻的人。聲音總是要多親密有多親密,換做月兒就是朗朗上口的感覺。
“恩,你知道我懶得走,在家里吃了還可以休息一下,看會兒電視挺好的。”
“親愛滴,你陪我去好不好,你走不動了我背你好不好。”某人撒嬌狀
“那么嬌弱的楊小姐你知道我有多重嗎?”
“不知道,反正很苗條!”又是這樣盲目的斬釘截鐵讓人不禁想發笑,也不知道她那里來的這樣的自信。
“是啊,我很苗條,苗條到你可以背著我走五里路,再爬上一座不算高的山,你覺得可能不?!”
“繞地球三圈,也沒問題,實在不行就讓我們家林旭出馬,他是男生一定沒問題。”
“謝謝你的好意,你愿意背,我還不好意思讓你背呢,顯得我很周扒皮似的,所以你別費心了。”
“你怎么老是這么不給面子呢?你看人家初三的同學望穿教學樓都沒有機會去,你還在這里耍大牌。”
我正和月兒唇槍舌戰討論的是后天學校初一和初二年紀一起計劃的野炊,這樣的活動好像讓所有人都很興奮,就連上課的氣氛好像也變得積極起來,可我卻極力的讓自己不陷入這樣氣氛里,因為我不想看到老師為難的思索著問我想不想參加野炊,本著平等參與的原則又再對我多加照顧,如果我說想去,那么他大概又要考慮著派兩三個同學照顧我,如果我不小心磕了碰了,他大概就不能安心的和別的老師打麻將了,總而言之我的加入并不會讓他覺得輕松就對了。有時候別人的善意,我無法拒絕但是那是不是真的就是好的,卻是冷暖自知,從我進學校開始就不用做所有事,所以我所在的小組打掃衛生的時候總會少一個人,衛生委員每次都背地里抱怨著干完我的那份,每次輪到我擦黑板時,老師都會習慣性的點名罵排在我后面的人,弄得別人委屈的同時對我的印象也差了幾分。所以無論什么原因,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不勞而獲的人都很難被人喜歡。其實有些事也不是不能做,只是你想要做的時候別人總是習慣性的將你排除在外,因為我不太站得穩的緣故,一舉一動都會讓人覺得神經緊繃的危險,試過幾次之后就成了現在這樣進退兩難的局面。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輪到我才黑板的時候黑板總是早早的被擦得干干凈凈,一般情況下都是班長鄒凱和我們家月兒幫我搞定,作為老師的幫手,班上的班干部們時常會幫我做一些瑣事,這些人當中只有鄒凱是和我同一個村小學上來的,所以關系也挺好,即便如此他和彎月輪換著來,也還是會有忘記的時候,可是這短時間卻沒有耽誤過一次,看著光潔的黑板,心里的石頭仿佛落了地。看著我旁邊奮筆疾書的同桌,發自內心的一句“謝謝”對方扭頭不解道“謝我什么?”
“黑板,”我小聲道。誰知她拿起筆指了指斜對坐的江恒“這可不是我的功勞是你那位救命恩人再次發揚了雷鋒精神,你該謝謝他去。”說實話那一刻我有些受寵若驚,感覺就像自己欠了江恒幾千萬巨款似的,于是對著月兒哀怨“我感覺我欠他的已經不是一句謝謝就可以還清的了。”
“要不你以身相許算了。”
“楊姑娘此言差矣!若真是如此也會讓人覺得是我搶了他做我的壓寨夫君,還是他是鮮花我是牛糞那樣的組合,不合適啊!十分的不合適、、、、、”正如我所知道的在所有同學的眼里江恒都是優秀的,無論是清朗的外貌,還是驕人的成績,乃至于溫和可親的脾氣,也就是那種無論如何林冉都配不上的完美。這樣的他無論在我們之間扮演過怎樣的角色都無法讓我覺得真實,我總在提醒自己一切都是因為他的善意,甚至于是同情,如果單純的只看這張臉,那我也許可以自大的以為我可以與之匹配,可是其他的,原諒我沒有那樣的自信。
當天傍晚放學的時候鄒凱突然找我說“雪晨,野炊的時候可不可以借你家的鍋使一下,我們班就你家離學校近,不知道方不方便?”
“恩,我家有多余的炒鍋,如果你們用得著,當天找個人過來拿就是了。”
“那就謝謝了,你得和你奶奶說清楚,代我謝謝她。”
“小事一樁,客氣什么。”
話雖如此鄒凱這個人作為班長總是這樣面面俱到,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成為未來的一縣之長,他會從政對于所有人來說都會覺得在合適不過,即使將來他走向更遠的位置也是意料之中。年少時我們聽老一輩說三歲看到老,這樣的老話的確是有其道理的。
本來想跟江恒說聲謝謝,可是收拾完書包回頭已經不見他的蹤影,也學就這樣裝著不知道就好,又或者他真的是活雷鋒,從來沒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我習慣用這樣的托詞回避一些問題,反正明天他們會去野炊,這才是大家心里的大事。
第二天七點鐘,我竟然早早的醒來,我想我是因為鄒凱要來拿鍋的原因,站在陽臺上看著公路上一條條排起的人龍,背著柴,提著油,挎著菜籃子很是熱鬧的有說有笑,心里仿佛有了一種酸甜難辨的滋味,眼光也似乎再也不想移開,所以也完全沒有注意到江恒此刻正在樓下看著我,直到他上樓走到拐角的位置,我才發現來拿鍋的是他,下意識的就是一句“昨天,謝謝了。”他顯然是被我弄懵了,不過頓了頓又一下子明白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的回了句“不客氣,只是順便。”
說著他看看同學們的方向,問我“你真的不想去?”現在想來不知道是不是我對字眼過于敏感,當時問的是我想不想去,而不是我去不去,那一刻我突然覺得他了解我所有別扭的想法,而讓我無法正視更無法回答。于是我只能蹩腳的轉移注意力,轉身去給他拿來早已準備好的鍋,催促他離開。
“你再不下去,他們就走遠了,到時候你找不到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他好像一點也不在意我的忠告,只是很認真的看著我,淡淡道“我總覺得自己很膽小,甚至曾經很佩服你的勇氣,可是現在看來你也不過是個膽小鬼,喜歡就喜歡,討厭就討厭,說出來有那么難嗎?”
他的話似乎讓空氣都僵持住了,那一刻的自己仿佛被施了法術,只能定定的看他離開,回頭看著那長長的人群消失在公路的遠處,突然有了一種放肆的沖動,我想要追上他們,也許我只是想放肆這么一次,甚至沒有跟奶奶打聲招呼,就這樣跑了下去,跑得太快又一次還無懸念的摔了,這次似乎有些嚴重,手上腿上感覺火辣辣的疼,猶豫著該不該再追去的時候,面前出現的是江恒的脊背,比起個子不高的我,他的背看起來很有安全感的寬闊高遠,然后就聽到他說“先上來,到地方了再下來,我扶著你走一段。”
“你怎么又回來了?”
“鄒凱讓我回來拿教室的鑰匙。”
“他們大概已經到了吧?”
“那正好我們慢慢走,偷個懶,到了就有得吃。”
我笑嘻嘻的點頭,對于他的提議表示贊同,記憶里除了我爸,沒有任何人能帶給我這樣的安穩,一路上我們聊了許多,我驚奇的發現我們原來有許多話可以聊,我們說起了自己喜歡看的書,他甚至知道三島由紀夫的《金閣寺》,這些話題在有些人看來也許很無聊,但我們卻談得很投機。到后來我們也交換看過彼此的周記,因為語文老師告訴我說我們的周記感覺很相似,這樣的說法讓我很好奇,我的周記一般不會寫一些實事,也不會與自己周圍有什么關系,更像是散文或隨筆,原因是我不太愿意在別人面前泄露我的心事,無獨有偶他的周記也是這樣,甚至給我一種荒涼的孤絕感,與平時的他大不相同。而那時同我邊走邊聊的他,依然風趣幽默,而今還有一些博學的味道,因此我們的關系從這一次開始,從以往的點頭之交,變得像是相識多年的老友。
我們到的時候,山上的空地里,各個班級正在熱火朝天的挖灶,起火,切菜,那感覺可能比菜市場還熱鬧些,遠遠的就聽見老師們搓麻將的聲音,至于麻將和桌子大概是在山下的小賣部借的,走到半山坡遇見鄒凱提著一桶水朝上走,看到我先是有些訝異,看看旁邊的江恒,一副八卦的表情玩笑道“你是來守著你的鍋的!?”
“我只對鍋里的菜感興趣。”我被他逗笑了。
“如果我說掌勺的是你家楊彎月,你還想吃不?”
“那我就吃別班的,反正人家也不會在意。”
“那倒不必,每個同學只要求炒一個菜,不過我可不會告訴你那個是她做的,相信你一定有機會品嘗到。”
結果事實證明鄒凱果然是個超級烏鴉嘴,一頓飯我們家楊彎月同學把我拉到她身邊,使勁的往我碗里夾她首次下廚的杰作,傳說中的“焦黑土豆絲”可是我竟然意外的都吃了下去,不知是因為藍天白云下的景色,還是因為和樂融融的氛圍,那頓飯留在記憶里,甚至超越了之后所有的山珍海味。
那天回去的路上,月兒挽著我的手,哼著不知名的歌,低著頭,忽然歌聲聽了,聽到淡淡的一句“偶爾犯一下混不是也很好嗎?我難得見到你這樣隨和可愛。”淡淡的,緩緩的,像是大人在說一個小孩兒,一路上夕陽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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