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若如初見時

　　難以忘記初次見你，一雙迷人的眼睛，在我腦海里你的身影揮散不去，，握你的雙手感覺你的溫柔真的有點透不過氣，你的天真我想珍惜，看到你受委屈我會傷心。

　　---《情非得已》

　　我是江恒，那時還是在林冉眼里雷鋒似的熱心得莫名其妙的同學，是楊彎月戲言口口聲聲的“救命恩人”每個人心里對于在意的人的第一印象都是獨特而難忘的，但彼時的我還不敢想象江恒在林冉心里的第一印象竟只是“好人”二字，如是的沒有創意將來說起，得這二字頓覺啼笑皆非。世上的好人那么多，可為什么兜兜轉轉不離不棄還是對我？

　　我對于林冉的最初記憶不同于她心里想的盡是狼狽，卻意外的有些唯美，那是剛轉來青崗中學的五月末，那個周末偏偏忘了拿重要的作業，于是和鄰居的同學來學校取，青崗中學的結構從大門坡道進來是一個小操場，左右分布男女生宿舍，除了初三必須住校，初一初二自由選擇，穿過宿舍是一個大的內操場，左右是教職工房，林冉有時候喜歡呆在靠右一間因為老舊而廢棄的教師宿舍里，可是不能讓老師看到，大體上那座廢棄的小屋屬于危房，但是因為擠在角落相對安靜所以當想要安靜這里也是一個選擇，人很多時候都有一些小小的冒險心理，除了廢棄的小屋，教學樓后方還有一個大水池，多年沒有換水早已渾濁，但池中卻修了一艘很大的石船，船上兩頭的花壇里種了兩顆繁茂的夾竹桃，細長綠葉，緋薄花色，令學校里的女生都像上去玩玩，但是由于年久，船上布滿青苔，而學校對于學生總是如履薄冰，于是早就嚴令禁止學生到上面去，可那個星期六從我們班教室的窗戶看出去，我恰巧看見林冉坐在船頭的花壇上，短衣短褲簡單清爽，光陰斑駁，手里拿著一本橙黃色的書，悠悠的聲音蕩進了空曠的教室，再反射出去，清脆而明朗，素來對S省的普通話沒有信心，卻發現那聲音難得的字正腔圓，念的竟是“曾慮多情污梵行，入山又恐誤傾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也許是知道沒人會來，那聲音有些大了，如有所思的樣子從我們教室看下去一目了然，看她細想了一會兒，最后自己微笑搖頭，我不知覺在心里想起了另一名句“人生若只如初見”即使我與船上的人素不相識也覺得很有意思，然后也無意的笑了，朋友看了問“這是誰的詩，總記得電視里聽過很多次，就是對作者沒有一絲印象？”

　　“倉央嘉措。”

　　“日本人？”朋友奇怪的追問。于是我徹底的想要哈哈大笑，卻又怕讓樓下船中的人發現，強忍發笑幾乎內傷。還忍不住給我那同村的好兄弟惡補一下文化知識。

　　“倉央嘉措是中國人，中國西藏人，六世**，也是個不錯的詩人。”

　　“職業還挺豐富哈！”朋友扯開話題，而我也暗怪自己多管閑事，像曾經的語文老師說過，文學這東西因人而異，對于有的人只要考試不考，就連了解都沒有必要。大概是這“日本人”的幽默，以至于多年后我都還記得，偏偏我也賣過她手里的那本書《倉央嘉措詩傳》橙黃的外殼上是一個獨具特色的手搖轉經筒，摸黑飄逸的書名，古香古色間透著雪域獨有的神秘色彩，若說詩，我獨愛倉央嘉措，包含佛禪難得的空靈靜謐，那種本真的情感表白就像坐進了一片倩碧的湖。但我不會去深究其中的悲傷與無奈，只當是一些酣暢淋漓的文字，相處下來卻發現林冉恰恰是那種容易掉進別人故事里的人，我曾好奇的問那一刻她在想什么，她笑著回答說“覺得惋惜的同時，也覺得本該如此。”大底我們是看客，惋惜里那一份觸動實在是比大團圓更深入人心經久不衰。

　　卻不料那一刻樓上作為看客的我，有一天也掉進了抉擇的漩渦，一語成讖，找不到雙全法，辜負的也太多，看她起身，連接石船的石板小道不長卻滿是青苔，再注意到她的腳下，每一步都一溜一滑，不知為何她每踏出一步我的心也就跟著緊一回，手掌不自覺的我起了拳頭，直到她消失在我們的視線里也沒有放開，最后發現自己竟是忘記松開手。

　　朋友看著林冉遠去，轉頭笑道“要是真的摔下去，大概沒有人可以救得了她，還真大膽。”

　　“你認為這樣不好？”

　　“哪有什么好不好，又不是我妹妹。”

　　“如果是呢？”

　　“那就要抓回去，罵一頓再說，正常人走上去都危險，還說她、、、、、、”

　　不知不覺那天回到出租房的一路我們都在說剛才的女生，當時我只隱約記得他是我們班的，叫做林冉。

　　開始在學校午餐后，就時常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奶奶給林冉送飯，總是會等待所有送飯的家長都走了，才會看見林冉慢慢的走出來，拿著自己的飯盒再一個人回教室，偶爾回合楊彎月一起，每次拿到飯后也總是慢慢的走，看樣子是怕撞到人，見她盡力躲開人群的樣子，我甚至在考慮以后是不是以后可以幫她拿飯，無奈那時的江恒與林冉素不相識。

　　直到六月中的某天，看到摔倒在稀泥里奮力想站起來的林冉，再來是一直低著頭一言不發的林冉，還有一直沒有哭的林冉，那時候我恍惚覺得這都不是我看過的林冉，記憶里這個女生平時很低調，但有時又鋒芒畢露，雖然有些不同但骨子里是無比驕傲的，所以那樣的委屈無助也讓我變得無措，我生怕下一秒她就哭了起來，那樣我甚至會懷疑是不是自己弄哭她的，也許還會生出一絲莫名的抱歉。

　　后來林冉告訴我，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覺得自己在我心里的印象大概是毀了，除了狼狽再無其它，可我卻沒有告訴她，那陽光下，紅綠之間，朗朗的一句“不負如來不負卿”才是我記憶中的初見，而那些意外真的促使我們認識，那一刻我會想也不想就去扶起她，大概是源于腦子里那一抹頑固的印象，我總說我從不相信一見鐘情，但是自己細想的確該說自己在那片紅花之下看到林冉的那一刻就已經被吸引了，我不會告訴她，就讓她一輩子以為是她因為那一個舉手之勞而先喜歡我這個“好人”的，就像隱瞞一個甜美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