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怎么弄成了這樣?”
不經意,秦炎就已經站在了身后。他這樣來無影去無蹤真的會嚇死人的好么!
他笑語盈盈:“去洗漱一下吧,早餐在你宿舍。”
“嗯。”林柔月朦朦朧朧地答應下來,整個人屬于發懵狀態,待到清醒時,就發現已身處自己宿舍的小床正上方。于是開始奇奇怪怪地想自己是怎么回來的。
“好點了嗎?”秦炎問。
林旭晨點點頭,很開心的想魔導師真好。突然想起來,自己被他弄啞了。
一個單純的孩子,想些什么都浮現在自己的臉上,秦炎自是明明白白地看在眼里,卻仍是淡淡微笑著,如往常一樣,讓人察覺不出異樣。
秦炎手腕一翻,掌中出現了噴香的早餐。他把金黃的煎蛋和熱氣騰騰的牛奶放在桌上,坐在了林旭晨身邊。
“來,把牛奶喝了。”秦炎把牛奶吹了吹,遞給他。
他靜靜看著林旭晨一點一點喝完,笑著幫他擦掉嘴邊的白色痕跡,把雞蛋推到他面前。
一瞬間,林旭晨覺得什么都沒有發生過,秦炎依然是那個溫柔卻使他敬畏的魔導師,他依然是那個承歡在他膝下的徒兒。
只是下一刻,這種溫暖的氣氛卻被秦炎的一個動作生生擊碎。
秦炎起身,臉上依舊掛著淺淺的微笑,猶如一位溫文爾雅的紳士一般。但,他面對著林旭晨,深深彎下腰。
這是干什么!林旭晨慌忙地想閃到一旁。不管怎樣,秦炎都是他的魔導師,為師即為父,天下只有不是的兒女,無不是的父母。但是他發現自己被一股能量牽制住了,動都動不了。這股能量太過熟悉了,每次幫他壓制胃疼,幫他療傷,時刻保護他……屬于秦炎的法力。
尊貴如秦炎,他把自己所有的驕傲都壓在腳下,他這一輩子,又如何這般低聲下氣過給一個學生道歉。
林旭晨已經下好決心了,秦炎是他魔導師,曾經秦炎當著全校收他時,他就發過誓,只要他一句話,他可以為他而死。無論如何不能受他這一拜,一會兒等自己能活動了,就直接向他跪下去。
許久,秦炎抬起頭來,淡淡的笑意掩蓋著似乎什么都沒發生過,“這件事既是我做的,我便全部承認,與他人無關。無論那天聽到什么,請忘了它,我會恢復你的聲音。”他直視林旭晨,黑色眸子里流露出一絲詢問。
林旭晨發現脖子可以動了,輕輕點了一下頭,算是答應了。
“以林柔月的性命起誓。”他輕快的語氣卻使林旭晨的瞳孔驟然縮小,不過幾乎沒有猶豫,舉起三根手指,嘴唇微動了幾下,小臉上寫滿的是鄭重。他的腦海里突然響起木純氣憤的聲音,好一個無毒不丈夫!
秦炎這才把手按在他肩膀上,極為柔和的力量充斥他身體里,喉嚨像是久逢甘露的禾苗一樣,小心翼翼地汲取著足以讓它重生的“水”。
“嗯……謝謝魔導師。”林旭晨沙啞地發出第一聲,嗓子干烈的疼,不過總算能說話了。
“我害你失去了聲音,你卻來謝我,這是什么道理?”秦炎帶著些開玩笑的意味逗他。沒想到林旭晨真的回答了:“魔導師教導我這么長時間,卻向我一個學生道歉,這又是什么道理?”他沙啞的聲音卻讓秦炎為之一怔。
“多喝水,多休息,一會兒再讓吳心給你看看。好了,我也該走了。”秦炎準備離去,衣角卻被人緊緊抓住。
秦炎低頭看去,林旭晨向后退了一步,跪下。秦炎微蹙眉頭,聽見林旭晨嘶著沙啞的嗓子,幾近艱難,一字一頓地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這個少年真是給了他太多驚喜,遇到這般事,仍然不迷失本心的能有幾個?更何況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孩子。而這么小的孩子又能懂得什么?
秦炎突然覺得自己很過分,為何給他一個失色的灰色童年。這個年齡的孩子不是應該吃著糖果在父母的懷里撒嬌,討要新的玩具嗎?他究竟承擔了多少,為什么偏偏懂事得讓人心疼。
可是自己如果不這么做,長大后的他,就又會重蹈我的覆轍吧。
秦炎頓了幾秒鐘,淡淡地說:“以后不要隨便給別人下跪。”
“原來魔導師一直把我當別人嗎……”
秦炎多想揉揉他的腦袋,把他扶起來說我是你的魔導師啊,怎么可能是別人呢,心里這么想,身體卻絲毫沒有停留,還是走了。
林旭晨手中柔順的面料突然消失,眼睛中突然噙滿淚水,他咬著牙直勾勾望著天空,不能讓眼淚流下來,不能。我曾經幻想的都是假象,這么高貴的秦炎怎么可能在意他呢,魔導師只是魔導師,什么父親?是你自欺欺人,想得太多了,你太貪心了……
眼淚終于控制不住,驀地流淌下來。
每個人都會承擔很多,我教給他的就是學會承擔。也許他會哭泣,會心碎,會怨恨我,但是我無悔,我必須盡我“魔導師”的責任,讓他有能力比別人活得更好。
當秦炎回到辦公室時,發現秦風低著頭坐在沙發上。
秦炎明白他的來意,卻并不理會他,把外衣脫下搭在椅背上,看都不看弟弟一眼。
“哥,你怎么會給旭晨道歉……”他的聲音有些抖,不敢抬頭看秦炎。
秦炎面容上掛著淺淺的微笑,把杯子遞給他,坐在沙發上。“你都知道了。既然有人做了,就總有要人去承擔。這件事是我做的,我就去還。”
秦風倒茶的手一抖,水灑了大半,又連忙斟滿,震驚地看著秦炎。林旭晨是被他施了法術失聲的,和秦炎沒有半點關系,秦炎又為什么要替他承擔一切責任。索性就開口:“哥,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就不瞞你了。對不起,這件事是我干的。”
秦炎接過茶杯押了一口,淡淡笑道:“你認為你有那個本事能瞞得了我?”
秦風又一抖,猛然想到,從小到大他從來都沒騙得過這神通廣大的哥哥,莫不是昨天他趕到現場,看見自己施法術弄昏林旭晨時就知道他順便加了一個失聲法術?
秦炎似乎知道他所想,說:“你不要想有本事能騙得過我,除非我死了。你是我弟弟,照顧你是我的責任,你見過讓弟弟受苦的大哥么?”
秦風又一愣,無數往事浮現心頭。在家族里,他替他認錯;在老大面前,他替他受罰;如今又是,他又替他承擔。
別人不知道,他們兄弟倆有一道外人看不出的聯系——連體之殤。當一方受傷害時,另一方雖然身上不會出現傷痕,卻會感覺到疼痛,但是一個死,另一個就也會死。十萬個同胞兄弟姐妹中可能會有一對,也就是所謂的心心相印。
所以,其實每次誰受罰都會感到相應痛楚,只是秦炎不想讓弟弟的自尊受到傷害,不想讓別人改變對他的看法罷了。這種溺愛也許有些沒道理,但無論是誰都斬不開他們之間的血脈相連。
哥,我長大了,今后就讓我為你擔起一個世界。
窗外的陽光灑在兩兄弟臉上,襯起一片溫暖。
兄弟本是并蒂花,生命里我們注定要一起走下去,我們風雨同舟,同甘共苦,為彼此保駕護航!
這幾天沒事干,林旭晨也想放松一下,并沒有拼命修煉,表面上每天和林柔月、雪葵玩玩鬧鬧,倒是很逍遙。
木純卻知道他不修煉是因為有心病,修煉有可能會走火入魔。他也開導了林旭晨很多次,林旭晨每次都是笑而不語,很乖巧地點點頭。
過了幾天,秦炎來找他們了,笑著問他們想去哪。
林旭晨見到秦炎,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又在秦炎深不見底的含笑眼神中向前邁了一步。
誰都看得出秦炎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才有時間陪他們出來玩,三個孩子很“懂事”的知道了情況之后,經過商討,一致同意要去——秦炎家。
秦炎面上看似在笑,牙齒卻已經生生將嘴內的嫩肉咬爛,幾絲絲腥味在舌尖徘徊,他卻毫無察覺,輕輕將林旭晨本就有些凌亂的及肩短發揉的更亂,問:“你真的想去?有可能沒你們想象的那么好玩。”
林旭晨全身變的僵硬,卻又努力克制自己不要避開秦炎的手,撐起笑,微微點了點頭。他是無所謂的,只是妹妹和雪葵想去的話他也便應了。
秦炎做出無奈狀,算是默許了,給他們三天時間收拾一下,三天后早晨六點辦公室找他。
秦風得到了消息,第一時間找到秦炎,問了好幾遍你沒開玩笑吧,最后搖了搖頭,說你有種。離惜知道后,一言不發,冷笑了一聲。
秦炎不說,可他們都知道,他是在補償林旭晨,抱著“孩子們開心我就開心”的態度,認為只要他們開心了我做什么都值得。
還有一個只有他們倆知道的秘辛,秦炎恐怕也是在某種程度上抱著帶“她”認祖歸宗的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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