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早已濕的不行,水淋淋的,林旭晨苦笑著只好換上了校服。看天色差不多了,洗了把臉,下樓去找離惜。
離惜已經在等,林柔月和雪葵也剛好走下來,林柔月直接撲到林旭晨身上,兩眼放光地打量了好幾遍,“哥,你好帥啊!”
若星的食堂就在宿舍區的北邊不遠,幾分鐘就到了,從外面看,餐廳很大。
暑假期間,還有幾天才到返校日,若星學院里的學生寥寥無幾,雖已是中午用餐的時間段,但偌大的餐廳鴉雀無聲,只有七八個學生。
一走進去,一股清爽撲面而來,并不是寒意,而是既驅除燥熱又不覺寒冷,感覺舒適剛剛好的溫度。都可以說一望無際的食堂,除不計其數的用餐桌椅外,還有從一到十依次排列的幾個窗口,窗口前留有食堂將近五分之一非常開闊的空地。今天人很少,顯然盛飯的師傅幾近昏昏欲睡。
離惜依次帶他們看了一遍,從第一個窗口的饅頭咸菜,第二個窗口的白粥白餅,再到最后一個窗口的香味撲鼻,令人眼花繚亂的五十幾種飯菜,伙食依序從極差到讓人驚羨的極度美味。
離惜解釋道:“若星為了激勵學生進步,在餐廳共開設了十個打飯窗口,在開學期間,幾千人為了搶食就要進行對抗比拼,想要吃上美食就必須要有很強大的修為,弱者就只能吃干饅頭夾咸菜。
“第十個窗口可以隨意點餐,什么山珍海味都有。但它卻是每次人最少的,想要在那里吃上東西,一般沒有七階就不太可能,它幾乎是被高階部的幾個百年一遇的天才和魔導部學生中的翹楚霸占了。”
簡單一點講,打架打贏了的就吃好的,技不如人的就只能吃難吃的。
怪不得打飯的窗口前要留那么廣闊的空地,原來是為了打架時方便,不至于毀掉桌椅。
這食堂真奇葩。
這學校更奇葩!
在若星,沒有實力,連口飯都吃不上,這坑爹的學校,在孩子們腦子里深深種下“為了將來能吃上飯,就必須好好學習,勤奮修煉”的種子。
還好還好,現在沒人,至少這幾天能吃幾頓好的。孩子們抱著僥幸的心態這么想,還在偷偷高興時,離惜的一句話恍若冷水把他們從頭到尾澆了個徹底。
“我不用法力,你們只要能在十分鐘內使我移動就可以去十號窗口。否則,吃饅頭咸菜。”
幾人瞪大了眼睛,離惜既然是副院長,修為就一定極強,就算不用法力,他們三個也不一定能碰到離惜,而且他們還不會用法力啊。
至少林旭晨稍稍能支配了自己體內的火屬性,可林柔月和雪葵不知道啊,她們還不會啊。
離惜才不管這些,他只是照秦炎的吩咐做事,可是憑他們這么多年積攢下的默契,離惜九成九猜到了這位院長大人準備干什么。
“計時開始。”離惜空寂的眼眸淡漠地望著前方,雪白的衣角不染凡塵,給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超出凡塵的感覺。
三個人對視一眼,沒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頓飯么,他們從小什么苦沒吃過?和來這所學院上學的少爺小姐們不同,稍微有一點不合口味都不行。他們曾經有將近大半年,吃了上頓沒下頓,當時是深秋,天氣越發冷,又沒有暖和衣服,幾個衣衫襤褸的孩子,瑟瑟發抖地縮在漏風的破屋墻角,饑寒交迫,差點死掉。那時候,也就是靠好心人的憐憫心得到的一點點甚至不太干凈的食物,他們還要省著一天只敢吃一點點,雖然還不懂事,可是卻互相爭著讓給其他人。有時候實在餓得不行,他們就吃雪充饑。
無所謂了,能改善伙食固然要全力爭取,爭取不到的話也沒什么大不了。
“你們還剩九分鐘。”離惜漠然的語氣把陷在回憶中的孩子拉回現實。縱使必然打不過,但是,不試一試怎么知道呢?與其白白浪費時間,不如試一試,愛拼才會贏。
林旭晨深吸一口氣,控制著身體里躍躍欲試的能力,一片濃稠的火焰卷曲了周圍的空氣,朝神態自若的離惜撲去。
離惜幾乎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火焰驟然減弱,忽閃了一下,似乎融入了他身體里,突然消失了。
林旭晨想到了有可能會這樣,但還是著實吃驚了。兩個女孩也呆住了,一是沒想到林旭晨能使用法力,二是沒想到這么輕易就被化解了。
小孩,用法力攻擊你妹。
就算林旭晨已經完全相信了木純,畢竟是關乎林柔月的事,他還是猶豫再三,意念問他:“你確定沒事嗎,萬一她受傷了怎么辦?”
木純屌屌的不屑回答:你們屬性相克,這是在幫她覺醒法力,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信不信由你。
再三思量,林旭晨狠狠咬了下嘴唇,手掌向下翻轉,緊緊握住,猛然張開,火花卷起漂亮的弧度,仿佛要把沒有慌張、卻深深皺了清秀眉頭的她吞噬其中。
林旭晨已做好打算,到實在不行她承受不了的時候,他可以以最快速度翻轉手腕收回攻擊。
若潑墨山水畫的眉目幾乎被吞沒,雪葵震驚地扭過頭看著林旭晨。林旭晨還是無法說服自己,法力被收回,火光突然變弱,轉眼間就融入他的身體。
看著毫發無損的她站在自己面前,林旭晨淡淡的笑,只是覺得她與從前似乎不太一樣,可又說不出哪不一樣,猛然俯下身子蹲在地上,手死死按著胃。是的,可以瞬間收回攻擊,可是對生疏還不會使用法力的林旭晨來說,不過是要付出反噬的代價而已。
他蹲下身子低著頭,是為了不讓他們看見嘴角的一抹血跡和紙一樣煞白的臉,剛經過第一次就半個小時的修煉,早已耗盡了體力,在這么一折騰,低階的他反噬竟然傷到了內臟,吐出了血,又把最近剛好了點的胃病引了起來。
胃里排山倒海,就像有一根棍子再來回攪拌空空如也的胃,一陣陣絞痛清晰地傳入大腦。
這胃病也是當時飲食不規律,餓出來的。
離惜的眉宇間終于難得出現一絲變化,雖然只是一絲而已,離惜能猜到他受到反噬,可反應絕對不對勁。
林柔月也蹲下身子扶住他,無論剛才他做了什么,她只知道完全相信他就行了。這種天真,孩子并不覺得什么,無知卻完全的信任,在大人眼里一定會很奇怪,認為她傻,殊不知大智如愚,這也需要很大的勇氣。
“哥,是不是又胃疼啊,你沒事吧?”
“胃疼?”離惜不解地詢問一旁的雪葵。
“林旭晨有胃炎,當時沒治,就成這樣了。”雪葵答得風輕云淡,離惜在風平浪靜的表面下,掩飾著波濤洶涌的心。繼續問:“為什么不治?”
“沒錢,我們當時又不懂。”雪葵理直氣壯還帶著一抹委屈,硬生生把離惜堵了回去,也有些不禁擔憂。
一次訓練就這么終止了,林柔月和雪葵小心地扶著林旭晨坐下,林旭晨早就趁他們不注意把血跡用校服內側擦掉了,回去還得洗干凈。也不知道從土坑里長大的林旭晨這潔癖是什么時候養成的。
離惜遞給林柔月一張鍍著金邊的卡,告訴她用這張卡可以在食堂任意點餐,然后就匆匆離開,他得把這件始料未及的事給秦炎匯報一遍,心中還暗暗罵秦炎做事不靠譜。
雪葵隨意點了些清爽的菜肴與一碗淡粥,林旭晨的胃犯起病來只能吃這些,只要稍稍刺激的東西嘗一點就會疼得受不了。真想不到他當年是怎么忍著吃雪活下來的。
用過餐,林旭晨去她們的宿舍教兩人修煉的方法,當然,他不是專業的,兩人摸索著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弄個大概。林柔月還好一點,法力似乎被林旭晨那陣的火焰壓迫覺醒了一些,是水屬性,屬于林夕帝國皇室直系的屬性。
雪葵也用結晶精華開始了第一次修煉,但是卻沒法像林氏兄妹一樣,把自己的屬性實體釋放出來,以至于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屬性,也沒法去猜,以前聽大人們說過,屬性的種類很多。
兩人好奇林旭晨是怎么知道修煉方法的,他推脫說以前偶然聽別人說過。
然后三個孩子閑得無聊,用整個下午,把大的可怕的若星逛了一圈,中間有好幾次迷路,在校學生又很少,空蕩蕩的校園像迷宮一樣。還意外地碰到一個故人。
那是一個極漂亮男孩,褐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卷曲的頭發輕垂,面容及其精致,讓人挑不出毛病,十二三歲的樣子。和他比,林旭晨竟有些失色。
他們三個孩子竟一下沒認出來,倒是林柔月眼尖,先認出來,沖他喊:“風殘!”
男孩聞聲轉過頭來,倒是一下認出他們來,臉上藏不住笑,招呼道:“你們怎么來了?”
林柔月立馬撲上去給了他一個溫暖擁抱,假哭式的敘舊:“你當年走的時候都不說一聲,害我們傷心了好久,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林旭晨和雪葵無語地把幾乎纏在風殘身上的林柔月拉下來,風殘比較熟悉若星,帶他們找了個風景美的地方敘舊,若星學院的學生稱那里為——小花園。
風殘之前在孤兒院就很照顧他們,幾人算是很好的朋友,關系非常鐵。
晚上和風殘一起吃了飯,就回到各自的宿舍。
每天幾乎在眨眼、閉眼之間就悄然溜走,秦炎離惜再沒去找過他們,撒手不管了。這樣逍遙的日子也就瀟瀟灑灑地過了四天,離惜突然來找他們,要他們明早漱洗干凈,穿校服在操場參加開學典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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