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也許討厭

小時候難過生氣，你總有辦法逗我開心，依然清晰，回憶里那些曾經有笑有淚的光陰，我們的生命先后順序在同一個溫室里你是存在在這個世界唯一的唯一。

---《同手同腳》

我是楊彎月，是林冉那頭豬為數不多的朋友，無論是在林冉眼里還是在所有人眼里我都是喧鬧的，而林冉是那種拿著一本《紅樓夢》就可以度過一天的人，一動一靜天差地別的兩個人卻意外的合得來，說來林冉還真是一個銳利的人，他的話往往可以刺中人內心最隱秘的自己，這樣的人讓你親近的同時有時也讓你厭惡，總有一種被人窺探的不公平。

所以當我遇到林旭的那一刻我有些驚喜，那是一場意外好看的場景，玻璃窗里那個穿白色英文T恤男生左手用力頂著胃，好看的眉眼因為疼痛有些扭曲，眉頭緊縮成一個川字，如果將他的臉與某人拼在一起，竟也有六成相似，這樣子看起來倒有一些病若西子勝三分的感覺，也許這樣形容一個男子并不恰當，因為他的五官絕對不會顯得陰柔，病中的林旭似乎有一種讓人心疼的倔強。

林冉？林旭？也許別人從沒想過，但是我從看到林旭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們之間一定有什么關系，而林冉的年齡在班上是眾人皆知的，甚至有人曾經誤會林冉曾經降過級，她也不解釋，看樣子他們應該是姐弟，我很篤定自己的判斷因為他們甚至連表情都有些微的相似，這樣的感覺就是兩個人相處多年的習慣，無意識模仿你熟悉的人，但這又讓我更加疑惑，到底是怎樣的姐弟呢？一個租房有家人無微不至的照顧起居，一個住校即使現在生病也沒有人問津的獨獨。

借由林旭的前任女友，我的另一個好朋友的囑托，我厚顏無恥的當起了林旭的保姆，下課時隔三差五的蛋糕牛奶往三班的教室送，今天中午還撒謊說自己感冒準備去為那人買藥，當我把我的愛心計劃興奮的告訴我親愛的同桌時，她想了想還是決定犧牲吃飯的時間陪我一起去學校門外的小診所，見了政所穿白大褂的阿姨，我還沒來得急開口，林冉就對著阿姨點菜一般點了三四樣藥，那阿姨還笑著想多介紹些什么廣告打得如火如荼的斯達舒，卻被她一口回絕，說出的話令我有些吃驚“他平時犯胃病吃的就是這些，不要別的。”

我提著藥和林冉并肩朝著百米之外的校門走去，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但我是真的很好奇，

“我想你大概猜到了，不然你不會千方百計要我和你一起去藥店，沒錯，林旭是我弟弟，是小我兩年出生的一母同胞，可我們關系并不好，他、、、、、、很討厭我、、、、、。”林冉的聲音很輕，帶著說不出的落寞，我無法想象被自己最親近的人討厭是一種怎樣的感受，那一刻我真的想沖口而出的為他解釋，想告訴林冉說他從沒真的討厭你，真的，真的！可我畢竟不是林旭。

教學樓下我和林冉分開，他回教室我去二樓的三班，一進門就聽見林旭同桌對我喊道“同學今天又是送吃的還是喝的？可惜林旭去了辦公室一時半會而恐怕回不來，你把東西放桌上吧，他回來我告訴他。”

“他去辦公室干什么？”雖然知道班長去辦公室是常有的事，但是我還是感覺有些不對，脫口就問了出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的就和四班的那個男生打起來了，現在被叫到辦公室挨訓呢，所以我才說上課之前回不來。”

“恩，那謝謝你記得把東西給他。”

走出不遠聽到遠遠男生們議論的聲音“剛那女生挺漂亮的、、、、、、”

“好像是一班的班花、、、、、、”

“看這樣子是要倒追林班長啊。”

在我們學校初一的班次都是從一樓倒著排序的，所以初一一班就成了三樓上唯一的初一班級，很多一班女生的小戀愛都是兩條小腿泡出來的，看來我最近的舉動很容易讓人誤會啊，可我本心也不過是對林旭和林冉的關系好奇。

剛走到樓梯口就看見林旭臉上帶著擦傷走過來，那一刻我竟突然在心里抱怨自己沒有順便買一些皮炎平什么的，“桌上給你買了胃藥。”他顯得有些詫異，嚴肅起來“謝謝，但你沒必要為了夏媛（我的小學同學）的托付這樣照顧我，藥也不是亂吃。”

“那要是你姐選的，說是你平時吃的應該不會有錯。”他對于我說道“你姐”這個詞的反應又是一怔，復而又看著我一臉不解。

“我和她是同桌。”我盡力讓自己顯得自然，但也觀察著他的反應，他仿佛松了一口氣，對我淡淡道“她不會把這件事隨便告訴別人，也希望你真的值得相信。”

“你真的討厭她?”

“不知道算不算討厭，就是有段時間很希望她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那現在呢？”

“胃藥的事幫我謝謝她。”

他沒有回答我的最后一個問題，但我隱約覺得我已經知道了答案，男生的答案從來就是這樣，而在他們真正理解對不起這三個字的含義以前，有些抱歉已經來不及，有些已經不需要。

也許我們都不會知道那一場莫名其妙的打架，只是因為某一個下雨的早上，那個男生在雨里對于一個女生殘忍的嘲笑，少年更憎恨自己多年因為那一刻他就在看熱鬧的人群里，卻始終沒有勇氣走出去拉起那個狼狽的女生，直到那個陌生人將她救起帶離人們的視線，而這件事成為那個叫林旭的男孩此生嵌進骨頭的卑鄙與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