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櫻花落淚

也許他注意到我啦，回過頭刻意把那份蒼桑隱瞞起來，假裝微笑著說“要聽音樂嘛？”

我不想揭穿別人的傷口，“好啊”

他把一個耳塞遞給我，我們一同坐在馬路邊上，享受著夏風(fēng)一陣又一陣的洗禮我們的感覺，蛙聲成片，就如一首首美妙的歌曲，

但耳塞里的歌曲就不同了，“維也納的憂傷”一首聽了會讓人落淚的歌曲，加上失落的心境，整個場景就可以組成一本《死亡哲學(xué)》。愛塞爾比那說過這樣一句話，帶著悲傷的心情享受涼爽的夏風(fēng)，那就是“無奈中的絕望”。一直一直在月光下沉默。

他跟我說了很多關(guān)于童年的事情，冷漠的童年，在陽光下哭泣，那些沒有任何值得留念的歲月'，讓他對整個世界徹底絕望，

我告訴他也許他的選擇是對的，但總說不上哪里對，楠的生氣是對他的在乎，她用酒精麻醉自己，只是想與他共同享受痛苦的感覺。

崇明似乎把這句話思考了很多遍，終于想清楚了，所有的猶豫不決瞬間化作一陣清風(fēng)。

臨走之時微笑的說了句“如果可以下輩子我愿意做你的影子”

他走了，消失在黑暗中，留下我一個人坐在馬路邊上，我心中時喜時憂，明明很在乎，卻只能躲在背后，我現(xiàn)在越來越相信酉的那句話“也許你對她的根本不是愛，只是一種保護’。花開花落知多少，暗香疏影原初見。我不再為他祈禱生命延續(xù)，只希望他無悔此生。

此后的時間里我很少出門，只是在家里不斷的瀏覽安妮的作品。一本《八月未央》把對現(xiàn)實的厭惡寫得淋漓盡致，似乎死亡對于主角來說就是世間最簡單的事。幸運的是安妮沒有親手結(jié)束未央的性命，那個支離破碎，對世間沒有半點留念的殘軀。

每天醒來。看一會書然后坐在床上發(fā)呆一動不動，有時候上下qq看下別人的動態(tài)，我羨慕別人總是分享一些高興的事情，而我只是像幽靈一樣的活著，對生活沒有半點奢求，凌晨睡覺，中午起床，對于我來說日子能過得去就是上蒼最大的恩賜。

時間如流水，不管你是握緊還是攤開它都會匆匆流逝。十天后崇明被推進手術(shù)室，在他生命最后一刻他是微笑的，醫(yī)生的低頭，父親的絕望，當心電圖成為直線的時候，蒼白的對話中是我們最不能接受的事實，一塊白布結(jié)束了一切。他帶著美好的信念，永恒的牽掛，最終還是逃不過死神的魔爪。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父親無法接受的沖過去揭開白布。四十多歲的他終于第一次為兒子流下親情的淚水，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一段更比一段傷，一臉蒼白的崇明還帶著微微的笑容。我不敢直視。楠靠在我旁邊，整個人不停的發(fā)抖，搖搖晃晃，傻笑，沉默，大哭。我只是扶著她。我知道沒有任何語言可以讓她接受這個現(xiàn)實，這個慘淡無比的現(xiàn)實。

最后只看到崇明的父親暈了過去，草草散場，我把楠帶回家里，醫(yī)院那里從本質(zhì)上說跟她不再有任何關(guān)系，因為崇明已經(jīng)走了。

我沒有去參加他的葬禮，我怕楠受不了，只是草草分別便永遠不再見，如果崇明在天堂看著的話，我想他會同意并支持我的選擇，

一天，二十四小時，一千四百四十分鐘，她沒有吃一粒飯，沒有喝一滴水，整個人像是靈魂早已死去。躺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我怕出事，沒有回去，半夜里突然雷鳴電閃，我睜開眼時。沙發(fā)上空蕩蕩的，心一涼，一個大膽的想法“自殺”在腦海里燃燒起來。我跑到她房間里，打開燈沒有人。整個屋里靜悄悄的，只有外面的雨聲，待心情平靜下來后，突然聽到衛(wèi)生間里有水龍頭流水的聲音，我的世界霎那間崩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心臟跳動頻率是平時的兩倍，我竟可以聽到跳動的聲音，因為我知道楠喜歡安妮的書，在她書里很多角色都會死在衛(wèi)生間里，那種蒼白，慘淡的死法。我走到門前輕輕敲了兩下，里面只有流下聲，沒有任何答復(fù)。推開門，只看到披頭散發(fā)她站在水龍頭下沖，衣服已經(jīng)全身濕透，冰涼刺骨的水從頭頂流到腳尖。她只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我本想去拉她出來，她驚叫“別動我，我只想清醒一下”

我狠心的告訴她“崇明已經(jīng)走了，你醒醒吧，他回不來了”

楠一下子跪倒在地，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哭聲里她喊了無數(shù)次崇明，我知道她最終還是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不知道過了多少個小時，也不知道說了多少句話，她終于慢慢的走了出來。

第二天的時候她發(fā)起了高燒。滿頭冷汗，最后我把她送到醫(yī)院里，醫(yī)生告訴我一個觸目驚心的消息“楠懷孕了”。我剛開始還以為醫(yī)生在跟我開玩笑，直到B超結(jié)果出來。

當她醒來我告訴她的時候，她只是一臉沉默，沒有任何的慌張，

“我知道，是崇明的，三天前我就檢驗出來了”

“那你打算怎么辦”

“不知道，這件事你要幫我保密”

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