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回    未知生物

第十七章

圍坐在火堆旁的幾個人漸漸恢復了知覺，意識也開始清醒起來。他們望著那跳動著的橙黃色的火焰，感覺那是世上最美麗的色彩。

對眾人心懷怨懟的漢考克蜷縮在角落里，以這種沉默的方式宣泄他的不滿。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從洞口吹進來的風越來越冷，漢考克也漸漸招架不住寒風的侵襲，開始意識模糊，從喉嚨里發出一聲聲的呻吟聲。

羅伯特回頭看了看可憐的漢考克，在良心的驅使下他默默地為漢考克空出了一塊地方。漢考克看著那片空地，知道那是為他準備的，他本想和他們對抗到底，但又一陣刺骨的寒風吹過，打破了他最后的防線。他回頭看了看那跳動的火苗，沉思了一會兒，起身來到羅伯特身邊，將他肥胖的身軀塞進那個小小的空間。他和眾人依偎著，心中又喜又悲。

上官櫻和瓦妮薩躺在伊麗莎白懷里，伊麗莎白躺在托馬斯懷里。她們三個都有些虛弱，現在已經睡著了。托馬斯一直低著頭，偶然一抬頭，他看到加西亞正盯著自己，那深邃的眼神中夾雜著些許憂郁，敏銳的目光似乎要把自己看透。

托馬斯看見這種眼神，一時間竟有些緊張，為了掩飾這種情緒，他笑了笑，用溫和的語氣問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加西亞又盯著托馬斯的眼睛看了一會兒，那雙藍色的眼睛中包含著復雜的感情。忽然他的眼神轉向火焰，說道:“我媽媽好像很依賴你，也許她對你的感情早已發生變化了。”

托馬斯低頭看了看懷中正熟睡的伊麗莎白，突然感到面紅耳赤。他用疑惑的目光看了加西亞一會兒，問道:“這話什么意思呢？”

“媽媽很長時間沒有什么依靠了，或者說我和姐姐是她唯一的依靠。我一直希望頂起家里的責任，可媽媽總是把我當孩子看。”加西亞憂傷地說道。

托馬斯聽后更加疑惑了，他想起了瓦妮薩曾和他說過的那些話，覺得和加西亞說的話一定有什么聯系，他問:“你父親呢？”

加西亞盯著火苗愣了一會兒，然后抬起頭來看著托馬斯，他的眼神變得更加憂郁了。兩人僵持了一段時間，加西亞才又開口說道:“他四年前和媽媽離婚了，由于沒有撫養我們的條件，我們的撫養權最終落到了母親手中。”

“為什么？”

“他嗜賭成性，還是個酒鬼，我看見過好幾次他喝醉酒以后毒打媽媽，我也教訓過他很多次，可他死性不改，還欠下了一大筆債，最后媽媽忍無可忍和他離了婚，從此和我們相依為命。”他說這話時神色鎮定，猶如一位滄桑的老人在講述自己不平凡的經歷，這令托馬斯十分震驚。

“那么你父親呢，離婚后他怎么樣？”

“離婚后媽媽帶我們來到鄉下，那之后的三年多我們一直沒聽說過父親的音訊，我以為他去了別的地方，直到去年他送給我那支蠟燭，我才知道，他一直和我們在一個城市里。”

“哦，天哪！”托馬斯低聲驚嘆了一聲，他又盯著加西亞看了一會兒，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探這些事的。”

“沒關系，如果你真的能保護好媽媽的話，那我希望你好好待她。”

聽到這話，托馬斯感到一個重重的責任壓在了自己身上，但這種感覺是美妙的，讓他有種被人肯定的喜悅之情。他把手搭在加西亞的肩膀上對他說:“其實你一直在保護你的母親，你是個勇士。”

加西亞苦笑了兩聲說道:“也許吧，但我對我的未來卻充滿了恐懼。”

“為什么會恐懼呢？你會有所作為的。”

“可我沒有明確的方向，或者說有方向不知道怎樣去追求。”

“說的具體一點，你沒有明確的理想嗎？”

“有當然有，我做夢都想做一個動物學家，我覺得與動物溝通要比與人溝通簡單得多，但我害怕失敗，我不敢把一切都放下去追求那個目標，擔心最后會一無所有。”

托馬斯看著他漲紅的臉頰思索了一會兒，然后說道:“聽著孩子，你有理想這是好事，既然有理想就要有行動，別給自己留下遺憾。拿我自己來說吧，我從小立志當一名作家，并為此邁出了成功的第一步，可當我正應乘勝追擊的時候我卻退縮了，和你一樣，我害怕失敗，害怕失去所有，最終我放棄了，最后用一種死板的方式取得了學位，找到工作，開始了每天自己所不熱愛的工作，這簡直是煎熬，是在浪費生命，直至這時我才發現我失去了人生中最寶貴的東西！”

加西亞聽他說著這一切，抬起頭來看著他，眼神中流露出知音相見的興奮。

托馬斯繼續說道:“加西亞，放開腳步，沖破一切束縛去追尋夢的腳步吧，這一路縱使你會受傷、會失敗，但你不會有一生的悔恨，這個過程本就是一種成功，這是你以后最美好的回憶，所以，不要為自己預支煩惱，有目標不去追求，到最后你會失去更多。”

加西亞看著托馬斯真摯的眼神，似乎領悟了什么，一直憂郁的雙眼靈光一現，他用力點了點頭。托馬斯似乎在看著加西亞，又似乎在看著他身后的地面，繼續說道:“不要重蹈覆轍，不要讓悲劇再一次上演。”加西亞看了看他恍惚的眼神，低頭陷入了沉思。

火焰越來越小，之前大把的鈔票也轉瞬間化為了灰燼。米勒顯然希望火能再大一點，但他一時間找不到可以燒的東西，急得破口大罵，罵了一陣子之后，他發現沒有人回應他，就開始四下張望著。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他剛才扔到一邊的密碼箱上，他轉念一想，將密碼箱拿過來扔在了火堆中。也許是沒有了精力，也許是怕了米勒，漢考克這一次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密碼箱化為了熊熊的火焰，并沒有再阻攔。

不知不覺中，洞外的景象開始顯現出來，漫長的黑夜似乎已然過去，但寒風卻愈演愈烈。羅伯特盯著洞外看了許久，然后站起身跺了跺腳，說道:“朋友們，我想你們一定不愿意再待在這兒了……我們走吧。”

“等等！”在羅伯特和其他人正要起身離開的時候，伊麗莎白喊住了眾人。她一邊用手摸著瓦妮薩的額頭，一邊焦急地對眾人說道:“快幫幫我！瓦妮薩又發燒了，而且比上一次燒得還嚴重，怎么辦？”

羅伯特和托馬斯聽后走到瓦妮薩身邊，他們看到她呼吸急促，不停地做著吞咽動作，從臉上到脖子里全都漲得通紅。托馬斯摸了摸他的額頭，自言自語地說道:“哦！她的確病的很嚴重……但她不能留在這里，她在這里只會加重病情。”說完他看向羅伯特。

“沒錯，我們絕不能留在這兒，來，給我，我抱著她。”羅伯特說著一手托起她的頸部一手抬起她的腿將她抱了起來，隨后眾人又一次踏上征程。

刺骨的寒風不停地吹刮著，眾人不得不盡量裹緊臉部來避免寒風吹過臉龐所帶來的疼痛感。在這種狂風肆虐的冰原上幾人寸步難行，他們每走幾步就要停下來調整一下呼吸，因為疾風致使他們很難吸入空氣。就這樣，他們舉步維艱地走了許久，突然發現在冰面上有一條被什么動物的尾巴拖過的痕跡，這些痕跡像是用一根粗壯的木棍劃過一般，每隔一段距離就會突然變深一點，隨后又恢復之前的樣子。在這些痕跡的旁邊還有一些形似雞爪但卻粗壯得多的腳印，每一個腳印都陷得很深，而且兩個腳印之間相距很遠，看起來像是一種奔跑速度很快的帶尾巴的動物曾經從這里跑過。

加西亞指著這些腳印對眾人說道:“這些腳印都有十英寸長，看起來應該是一種猛禽，但這種腳印我從來沒有在書上看到過，這到底是什么呢？”

“你不會告訴我這種鳥不下蛋的地方還會有生命存在吧。”米勒問。

“我也不知道，但不是沒有可能，你忘了昨天的鯊魚了嗎？”

米勒聽后聳了聳肩，他回頭一看，發現漢考克正從地上撿起一些碎冰塊填進嘴里——他確實渴得厲害。

“我們還是快走吧，我總感覺有不好的事要發生。”伊麗莎白說道。

加西亞本想再觀察一番，但看到人們都只想著趕路，他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用手指簡單地測了測腳印的深度，然后站起身跟在眾人身后。托馬斯看到他遺憾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他投去了鼓勵的目光，加西亞看到后沖他笑了笑，說道:“那種動物起碼有六英尺高，但愿它不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