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上班的生活（二）

　　走到位子上，付金已經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腮幫子臌脹賬的，他有吃棒棒糖的習慣，為了不讓上邊的人看到，通常的做法就是把塑料棍子咬斷，吃完了能把棒棒糖中間那剩下的小半截塑料管子準確無誤的投到兩米開外的公共垃圾桶里，就像《天龍八部》里那個老太太裘千仞一樣，他每次都左右看一看，沒有領導在場的時候，嘴巴就嗖的一下把小半截管子吐了出去，打在垃圾桶的塑料袋上，啪的一聲兒，把坐在我旁邊的郭秀嚇個半死，因為那時郭秀準時在網上玩偷菜的游戲，她對于這種游戲的癡迷程度讓我很是費解，有那么好玩兒么？

　　郭秀總是說“你要死啊？嚇我一跳，自己有垃圾桶不丟非得丟那么遠干嘛？”

　　而付金的回答是“郭姐，我給你提個醒兒嘛，怕你入戲太深，被上面從天而降的領導抓個正著兒，你看你都不感謝我，還說我，哎呀，我冤死了！”

　　“哪兒呢，你說的從天而降的領導在哪呢？你就吹吧！”

　　“不是不到，是時候未到啊，呵呵。”

　　雖然付金一天得吐出去好多半截的管子，一天得聽見啪的好多聲兒，但是郭秀不被嚇到的幾率非常低，別人都習以為常了，他倒好像每次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似的。我猜想她除了是每次玩游戲都太投入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她從小就是被嚇大的，什么事兒都能被嚇到，就好像有一次我大點聲兒喊了一下她，她一臉驚愕的看著我“什么事兒？！”

　　“你看看你的腳。”我輕輕地說。

　　她低頭一看，很快抽回踩在我皮鞋上的高跟鞋，我不明白，她的神經系統都這么遲鈍的么？

　　其實我知道付金之所以把管子投放到那么遠的垃圾桶里面的原因是一來怕吐在自己的垃圾桶里被過來巡視的領導看到，被領導以后當做批評他業務不佳的理由；二來嘛，距離這么遠，能在防著領導的高度緊張情況下準確無誤的投到垃圾桶，讓他很有成就感，這公司除了他沒別人，他告訴我說他是奔著吉尼斯去的，他開玩笑的說“等我有一天直接去頂了中國奧運射擊的項目，拿塊兒金牌回來給我爸鑲幾顆金牙，讓我爸也張口就是錢，闊氣闊氣！”

　　我說“中國的獎牌要上交的吧！”

　　“是么？那我的理想都沒了，還練個什么勁噢！”

　　“有獎金的，你可以自己去買外國選手出售的金牌回來給你爸鑲幾顆金柳子，還美其曰奧運金牙，說不定到你去為國爭光的時候，國家該規定不上交金牌了，你就可以直接拿回家了。”

　　“你這么清楚？到時候你給我當經紀人得了，我也懶得找別人了。”付金笑著說。

　　“其實我也不清楚，我長這么大也沒見過拿獎牌的運動員，上沒上交還真不知道。你要真是有那么一天，哥們兒我就專門為你提鞋，找一林志玲摸樣的給你做助理，在你每次在賽場上發威的時候給你發嗲的助威：金哥哥，你要準一點噢，準一點哦！”

　　“哈哈哈！”我倆兒張著大嘴狂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