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海面上的霧氣似乎更加濃重了,羅伯特回憶著這些痛苦的經(jīng)歷以及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不禁流下了眼淚。“我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她們了,溫妮今年應該九歲了。”他想。
第三個走下游艇的人用一口生硬的英語問道:“你們是誰?怎么會在這兒?”
“我們經(jīng)歷了一些恐怖的事,”貝利回答說“現(xiàn)在我們正無路可走。”
“恐怖?有多恐怖?”第一個下來的人問。
“你能想到多恐怖就有多恐怖!”米勒這時不耐煩地說道,“現(xiàn)在,我們是不是可以上船了?”
第一個走下游艇的人審視了米勒一會兒,說道:“好吧,我們上去吧。”
得到他的允許后所有人都陸續(xù)登上游艇。托馬斯來到羅伯特身邊,看到他正在哭泣,他拍了拍羅伯特的肩膀問道:“你怎么了?”羅伯特聽后抬起頭來,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把眼中的淚水咽進肚里,然后說道:“沒事,我們走吧。”
在上甲板的時候,費洛克直接從羅伯特身邊擠了過去,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面,好像他理應這樣做似的,羅伯特默不作聲地忍耐著這一切,胸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燒。“這個人真沒禮貌!”托馬斯在他身后說道。
走上游艇之后,眾人都相互介紹認識。那兩個因紐特人看到有這么多人走上游艇,一時間有些驚訝。因紐特男人站起身來到羅伯特身邊上下打量著他,羅伯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一直看著他。男人在他身邊轉(zhuǎn)了一圈以后又返回到桅桿旁。羅伯特看到他身邊坐著那個因紐特女人。她和男人都穿著白色的獸皮衣,女人的腹部高高隆起,她用雙手互相交替著拖著看起來沉甸甸的大肚子。男人和女人的頭發(fā)都很長,長發(fā)下遮蓋的都是一張蠟黃枯瘦的臉。
因紐特男人叫克羅恩,女人叫莎朵。女人還有不到一個星期就要分娩,她的丈夫在災難中死去了,只有她和她的哥哥存活了下來,現(xiàn)在每天都由她的哥哥照顧她。在他們身邊有兩條處理好的鮭魚,現(xiàn)在克羅恩正拿著其中一條和莎朵說著什么,似乎是想勸她吃點魚肉,但莎朵卻表現(xiàn)出不情愿的樣子。他們說的話羅伯特只能聽懂一言半語,根本無法連貫起來。
克羅恩看莎朵不愿意吃東西,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后他忽然轉(zhuǎn)過身將魚肉遞給羅伯特,那善良、純真的眼神明顯是在示意羅伯特吃了它。羅伯特本想拒絕,但當他看到晶瑩剔透的魚肉時,他感覺幾乎要餓暈過去,所以他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后取過魚肉塞進了嘴里。當那冰涼的混著血腥味的魚汁淌進嘴中,滑過咽喉的那一刻,羅伯特感覺到有一種力量注入了他的骨髓,使他精神抖擻。
游艇又一次發(fā)動了,伊麗莎白向漢考克(第一個下船的人)要了一點兒酒給女兒喝下,正在照顧瓦妮薩;貝利在一旁向漢考克訴說著她們的遭遇,她笑著對漢考克說:“多虧了你們,我們才得以被解救。”
“是的是的,你們現(xiàn)在都在我的游艇上。”漢考克說道,他的手中依舊抱著那個黑色的密碼箱。
這時,格勒(第三個走下游艇的人)從船艙中拿了兩瓶啤酒出來,他問有沒有人想喝點什么東西,米勒聽后從他手中接過啤酒,說了句“我正好需要它”就用牙咬開瓶蓋喝了起來。托馬斯和加西亞站在桅桿旁看著那漸漸淡出視線的陸地;費洛克高昂著頭望向遠方。
因紐特女人突然咳嗽了幾聲,克羅恩見狀小心地扶起她向船艙走去,羅伯特也起身來到甲板中央說道:“這空氣的確讓人不舒服。”
“是啊,霧太大了。”貝利說。
“不如我們進船艙吧。”格勒說。
其他人一致表示同意,他們都隨著格勒走進了船艙。漢考克跟在他們后面,眼睛一刻不停地盯著他們,嘴里不停地嘀咕著:“這是我的游艇,我的游艇……”他們陸陸續(xù)續(xù)走進了船艙,但這時突然有一股夾雜著血腥味的惡臭味撲面而來,這令所有人都感到不適。克羅恩和莎朵在靠門處的墻角處坐了下來,克羅恩的臉上隱含著一種不快,甚至有些厭惡的神色。
“天哪!那是什么味道?”伊麗莎白問。
漢考克和格勒聽后都好像故意避開什么似的移開了他們的目光。羅伯特看出了他們不自然的反應,他本想問個明白,但話到嘴邊他又咽了下去。他看了看身邊的人們,然后轉(zhuǎn)身循著氣味傳出的方向找了過去。船艙很寬敞,里面擺著很多實木家具,地板和天花板都是木質(zhì)的。天花板上還吊著一排華麗的吊燈。兩邊的墻壁上掛滿了各種壁畫。
羅伯特顧不上欣賞這些,他只想盡快找到發(fā)出惡臭味的是什么東西。突然,一個橘紅色的衣櫥出現(xiàn)在他眼前,衣櫥門半遮掩著,露出里面一張沾滿鮮血的白布,羅伯特心頭一顫,一種莫名的恐懼襲上了他的心頭。他慢慢走到衣櫥前,用顫巍巍的手拉開那扇半開著的櫥門,里面那個血跡斑斑的白色尼龍袋也全部顯現(xiàn)出來。羅伯特深吸了一口氣,將袋子從中撕開,眼前的景象令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袋子里裝的是一俱無頭男尸,胸部和腹部已被人挖空,連左邊的胳膊也被什么鋒利的東西割了下來。羅伯特被嚇得后退了幾步癱倒在地上,他盯著這可怕的景象呆了足足一分鐘才突然喊道:“快過來!這是怎么回事?怎么會有個死人在這里?”由于情緒激動,他說話的聲音都變了。
其他的人原本都在船艙的客廳里欣賞著那些豪華的裝飾品。他們都驚嘆于這些華美的東西,尤其是女士們。但是每當有人想觸摸一下墻壁上那名貴的壁畫或者是餐桌上那精巧的茶具時漢考克都會急忙阻止道:“不要動!這些東西都很名貴!它們都是我的!”人們最后也被他搞得沒了興致,當他們聽到羅伯特的喊聲后都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跑了過去。漢考克和格勒在他們身后緊緊跟著,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優(yōu)質(zhì)的木板上響起了一陣“咚咚”的腳步聲。
托馬斯最先來到羅伯特身邊,看到他臉色灰白地坐在地上,渾身抽搐著,趕緊走過去扶起了他。在扶起他的那一刻托馬斯也看到了那俱恐怖的尸骸,他大叫一聲,驚呼道:“哦,天哪!可惡!”其他人隨后跟了過來,在看到那俱血淋淋的殘缺尸體時也感到一陣發(fā)怵。米勒的臉上也埋上了一層陰影,雖然他這人平日里兇狠,但看到這樣的一幕仍然很不舒服。伊麗莎白和貝利都感到一陣惡心。上官櫻直接躲到了人們身后。
羅伯特回過頭,用布滿血絲的雙眼看著漢考克和格勒,聲嘶力竭地喊道:“這是怎么回事?這個人是誰?他的尸體為什么會被藏在這里?還有……他的尸體為何殘缺不全?”他的樣子十分恐怖,漢考克和格勒顯然被他嚇到了,他們都用膽怯和羞愧的眼神看著羅伯特。
過了一會兒,漢考克才松了松他的領(lǐng)帶——一條已經(jīng)臟亂不堪的領(lǐng)帶。他盡量使自己看起來泰然自若,對羅伯特說:“冷靜點羅伯特,這其中必然有誤會,其實……”
“我需要解釋!”羅伯特咆哮著打斷了他的話。漢考克不安地看了看其他人,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用厭惡和鄙夷的目光看著自己。他吞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時,費洛克邁著他慢條斯理的步子走了過來。他雙手插在褲袋里,若無其事地問道:“大家伙兒都圍在這里做什么?發(fā)生什么事了嗎?”說完他來到眾人面前,當他看到那俱尸體時,眼中先是閃過一絲反感,隨后又變得冷漠起來。
羅伯特聽到他的聲音后轉(zhuǎn)過身來惡狠狠地瞪了他很長時間,然后他指著身后那俱尸體,從牙縫里蹦出這樣一句話:“這是怎么回事?”
費洛克順著他指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那俱尸體,然后轉(zhuǎn)過頭盯著羅伯特的臉,面無表情地說道:“他本是我們船上的一員,三天前,他……不知因為什么原因死去了,我們第二天早上發(fā)現(xiàn)他時他的身體已經(jīng)僵硬了。”
“難道他自己挖空了腸胃,然后又割掉了自己的頭?”羅伯特再一次怒氣沖沖地質(zhì)問道。
費洛克看了看羅伯特的眼睛,然后換了個姿勢望向天花板,儼然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看了一會兒天花板,然后又低下頭看著羅伯特,說道:“當時我們都要餓瘋了,餓得要死……”他又盯著羅伯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繼續(xù)說道,“所以我們吃了他。”
羅伯特聽到這話后先是一陣眩暈,他感覺血管中的血液都要沖破血管迸射出來。他怒目圓睜,回頭看向漢考克和格勒,但他們都羞愧地低下了頭。
“你這禽獸!”托馬斯喊道。其他人也向這個衣冠楚楚的人投去憤怒的目光。
費洛克依舊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用他特有的那種高傲的眼神看了托馬斯等人一眼,說道:“那時我們都快要餓死了,既然他死了,那為什么不能利用他來填飽我們的肚子,最起碼這樣不至于所有人都死掉不是嗎?而且我們還……”
羅伯特不等他說完就一記重拳打在了他的鼻梁上。只見費洛克趔趄著后退了幾步,用手捂著自己的鼻子嚷道:“可惡!你惡意攻擊政府官員是違法的!”羅伯特聽完他這句話渾身劇烈顫抖著,他走到費洛克身邊一把抓住他的衣領(lǐng)把他舉起來然后重重地砸在墻上對他吼道:“去你的法律戒令!你不覺得現(xiàn)在所有人中你是罪惡最大的人嗎?你有什么資格談你的法律!你這自私自利的家伙!你以為你還是那個神氣活現(xiàn)、口若懸河的律師先生嗎!如果你連一點基本的良心都沒有的話,那你就是行尸走肉!是垃圾!你現(xiàn)在什么都不是!”說完他又一次把費洛克砸在墻上。費洛克被墻反彈回來躺在了地上,鮮血從他的鼻孔里不斷地流出。由于長時間都處于高高在上的地位,如今遭受這般對待不禁有些愕然。他用手揩去流出的鼻血,茫然地看著前面的地板。
羅伯特將他扔在地上以后渾身顫抖著,由于憤怒他的呼吸異常急促,兩個鼻孔也被撐得又圓又大。他雙手握拳走出了船艙。
趴在地上的費洛克無助地看著米勒等人,似乎想得到他們的同情。但很顯然,沒有人對他起一絲憐憫之情,米勒喝了一大口手中的酒然后將手中的酒瓶狠狠砸在費洛克眼前的地板上,碎裂的酒瓶碎片從地上反彈起來,其中一塊在他的臉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
羅伯特站在桅桿邊,眉頭微皺,大口呼吸著冰涼而臟亂的空氣。海霧已漸漸淡去,但空氣卻變得更加冰涼,海風夾雜著寒冷的濕氣凜冽地吹著,但卻平息不了羅伯特滿腔憤怒的熱血。“他是個惡魔,一個殘忍的惡魔,比澤西還邪惡的惡魔!”他想,“他是個吃人的魔鬼!以前他吞噬別人的清白,吞噬別人的幸福,吞噬別人的靈魂,如今連他自己的靈魂也被吞噬了,他竟然真得吃起了人!”想到這里他又全身顫抖起來。“但正如他所說,他也是為了生存,”他又想道,“他如果不那么做那他和其他人也會死去了。”想到這里他又感覺自相矛盾起來,突然他又轉(zhuǎn)念一想,“可是那兩個因紐特人通過吃魚也可以存活下來,為什么他就非要通過這種非人道的方式去維持自己的生命呢?只能說他就是個惡魔,他本就沒有善良、同情這些思想,他認為這樣做是理所當然,沒錯,就是這樣,在他的世界里自己最重要,他可以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損害他人的名譽、自由、家庭,甚至生命!沒錯,他的靈魂是邪惡的,他就是個惡魔,是個惡魔……”他這樣想著,又感到一股無法抑制的憤怒襲上心頭。他深深嘆了口氣,這口氣是從胸中發(fā)出的。然后他低下頭陷入了痛苦的沉思。
米勒來到羅伯特身邊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后望向前方已經(jīng)隱然現(xiàn)出的海面說道:“風可真大啊,你不覺得冷嗎?”
羅伯特聽后緩緩抬起頭來說道:“我需要冷靜。”
米勒又盯著他泛紅的雙眼看了一會兒,說道:“但你似乎并沒有真正冷靜下來。”羅伯特沒有說話,米勒繼續(xù)說道,“我覺得你們之間一定有故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但對你仍有影響不是嗎?”
羅伯特揉了揉紅腫的眼睛,仰頭望向昏暗無比的天空。這時,船艙里傳出了因紐特女人的慘叫聲。羅伯特和米勒聽后來到了船艙中。伊麗莎白等人都圍在船艙的門口,莎朵在她們中間一只手托著凸起的腹部,一只手撐在地上,大聲慘叫著蠕動,她的臉漲得通紅,汗水順著臉上粘連的發(fā)絲淌落下來。圍觀者的臉上都現(xiàn)出焦急與同情的神色。克羅恩臉上更是現(xiàn)出不知所措、愛莫能助的神情。
羅伯特問伊麗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要分娩了!怎么辦?”伊麗莎白焦急地問道。
“看看她痛苦的樣子!咱們得幫幫她!”貝利也焦急地回應道。
“快把她抬進那間房間!”伊麗莎白指著最近的一扇房門說道,“也許我能幫幫她,我們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說完她就和貝利以及克羅恩小心地抬起莎朵向房間走去。瓦妮薩剛剛從昏迷中醒來,現(xiàn)在正由上官櫻攙扶著。當伊麗莎白走到她身邊時對她說道:“別怕寶貝兒,不會有事的。”隨后她就抬著莎朵走進了房間。
羅伯特看著那扇被關(guān)上的房門,不禁想起了當初自己陪妻子進醫(yī)院時那種既對妻子充滿擔憂又對他們愛情結(jié)晶的誕生充滿企盼和喜悅的復雜心情。當時他也是對妻子說:“別怕甜心,有我在這里陪你,不會有事的。”想到這里,他的眼眶又一次盈滿了淚水。
“一個新生命的誕生,我們哈哈感到高興嗎?”托馬斯問道。
“就目前的處境來看,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他來到這個世界上就等于降生在了地獄,天知道他能不能活下來。”米勒說。
“不管怎么說,有新生命降臨總歸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不是嗎?”瓦妮薩說道。上官櫻在一旁聽著露出了傷心的神色。
這時,費洛克用一塊白手帕捂著臉上的傷口走了過來,漢考克和格勒在他身后站著。費洛克聽到了眾人談話的內(nèi)容,他問:“什么!你們說那女人要生孩子了,那也就是說我們又要多一張甚至幾張嘴吃飯了?”他說這話時目不轉(zhuǎn)睛地瞪著羅伯特,但當羅伯特回過頭來用仇視的眼光瞪向他時他的眼皮又不自覺地垂了下來。羅伯特鐵青著臉,兩腮也因為憤怒而鼓了起來。他看著眼前這個人面獸心的家伙,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
房間中陸續(xù)傳出女人的慘叫聲,與外面洶涌的波濤聲交織在一起。天色又一次壓了下來,從門外吹進一陣陣刺骨的寒風。所有人都沉默不語,格勒在胸前畫著十字,默默地祈禱著。這一夜,人們都沒有睡,一方面是因為房間中時不時傳來女人尖厲的叫聲,另一方面是由于人們都對新生命的來臨懷著一絲的興奮。
雖然海浪洶涌地翻滾著,但游艇行駛得相對很平穩(wěn)。因紐特女人在房間中發(fā)出的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深深地揪著每個人的心。米勒又感到一陣突如其來的饑餓感,但這一次他沒有叫嚷。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房間中傳出的尖叫聲漸漸轉(zhuǎn)為低沉,到最后幾乎是呻吟了幾聲便安靜了下來。托馬斯、米勒、羅伯特和加西亞都站起身焦急地看向那扇門。其他人也都注視著那扇門希望它會突然打開,然后蹦出個什么好消息來。
但是那扇門遲遲沒有打開,里面一片死寂。米勒茫然地看著羅伯特問道:“事情解決了?可是為什么沒聽到孩子的哭聲?”其他人聽后感覺心頭突然被一種沉甸甸的東西壓住了,他們緊盯著房門,心中都已做好了接受噩耗的準備。
在一陣漫長的等待過后,房門終于被打開,伊麗莎白和貝利舉著血淋淋的雙手走了出來。她們的臉色異常慘白,連嘴唇也被染成了白色,整張臉如石膏一般。她們起初只是呆呆地看著地面,突然,伊麗莎白的眼淚奪眶而出,隨后她就跪在地上抱頭痛哭起來,貝利隨后也失聲痛哭起來。托馬斯來到伊麗莎白身邊問道:“伊麗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但伊麗莎白顯然沉浸在悲痛中無法自拔,她只顧埋頭痛哭,全然沒有理會托馬斯。
羅伯特見狀走進她們身后的那扇房門。房間中燈光很昏暗,并且不停地閃爍著;四面的墻壁上掛了幾幅名貴的字畫,房間中擺放著一個海藍色的衣櫥,衣櫥旁放著一張鋪著鮮花圖案的雙人床,床上躺著一個頭部以下都被白布裹起來的人,床尾的地板上殘留著一些鮮血;克羅恩剛為莎朵合上雙眼,此時正木然地站在床邊,盯著莎朵那已經(jīng)毫無血色但依舊很美的臉龐發(fā)呆。
羅伯特來到克羅恩身邊,他看了看躺在床上已經(jīng)死去的莎朵,感到一種源自內(nèi)心的強烈的痛苦正在蔓延。他又看了克羅恩一會兒,然后嘆了口氣走出房間。
伊麗莎白依舊在痛哭著,托馬斯和瓦妮薩都竭力想安慰她。貝利在一邊要顯得平靜得多,她蹲坐在地上,把臉埋進雙腿間,只露出一雙紅腫的黑眼睛。羅伯特走近她問道:“那個女人是怎么死的?出什么意外了嗎?”
貝利聽后又竭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道:“她很痛苦,她真得很痛苦,她本該是幸福的,可為什么不幸偏偏降臨在了她的身上……”說到這里,她不得不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她難產(chǎn)死去了,孩子也死去了。”說到最后一句話時她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眼淚再一次涌出了她的眼眶。
羅伯特聽后嘆了口氣,“可憐的女人。”
格勒這時來到羅伯特身邊說道:“我也為那個女人傷心,我剛剛一直在為那女人祈禱,可是……”沒等他說完,羅伯特就起身來到了伊麗莎白身邊,托馬斯、加西亞、瓦妮薩和上官櫻都圍在她身邊安慰她,只聽見她不停地說道:“她是個好人,可是她死了,那么突然就死了……”米勒看到羅伯特走了過來,就來到他身邊問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羅伯特看著他,沉重地說:“那女人死了。”
“死了?那孩子呢?”
“孩子還沒生下來,也死了。”
雖然之前有過心理準備,但聽到這樣的消息米勒還是有些難以相信,他盯著羅伯特憂郁的眼睛看了許久,說道:“那可太可憐了!”
羅伯特的喉結(jié)跳動了一下,好像被什么東西哽住了似的。他回過頭,正好瞥見費洛克和漢考克正躺在一張沙發(fā)上熟睡著,他們的臉上現(xiàn)出了安詳?shù)纳裆A_伯特看著他們罵了一句:“這兩個混蛋!”米勒也回頭看了看他們,然后又回過頭來。
伊麗莎白這時躺在托馬斯懷里,也許是哭累了,她現(xiàn)在不再像剛才哭得那樣厲害,但仍然不停地抽噎著,所有人都默不作聲,他們都被她傷心的情緒感染了——當然,不包括那兩位呼呼大睡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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