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鵲有巢,維鳩居之。之子于歸,百兩御之。
維鵲有巢,維鳩方之。之子于歸,百兩將之。
維鵲有巢,維鳩盈之。之子于歸,百兩成之。
……”
耳邊是一陣又一陣婚慶的鼓樂聲,是誰要結婚了嗎?我模糊的想。哦,我和摯的婚期也快到了呢,可是我好困。迷迷糊糊的又想睡過去,耳邊響起一個低沉的、富有磁性的聲音:“清揚,快醒來,今天是我們的婚禮吉日。”嗯,是摯,只有摯的聲音這么好聽,他說今天是我們的婚禮吉日,可是距離我們的婚期不是還有一個月嗎?我艱難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身紅衣的摯,火紅的吉服襯著他憔悴而蒼白的臉。
我抬起手撫上他的臉:“受傷了嗎?怎么這樣憔悴?”
喜悅涌入他黑色的眸子,似是無數璀璨的星光在黑夜閃現,他緊握住我的手:“清揚,你終于醒了。”
“嗯,你什么時候醒的?”我想起我們倆同時受了雷霆之擊,兩人應該都昏過去了。
“我睡了三天就醒了,哪像你這個懶蟲,一睡就睡了一個月。”摯寵溺的撫摸著我的臉頰。
“我們要結婚了嗎?我一直覺得你穿白色最好看,沒想到穿紅色也這么好看。”我看著摯的紅色吉服說。
“嗯,我說過今天要娶你的。”
“若是今天我沒有醒來呢?”
“那我就抱著你舉行婚禮啊,你醒來就是我娘子了。”摯笑說。
“都說了她今天會醒來,要你好好養好身體,現在倒好,新郎、新娘的身體一個比一個弱。”是英招的聲音,我抬頭望去,一起進來的還有哥哥、丹心、武羅。武羅手里托著紅色吉服和鳳冠。
哥哥走了過來,摸了一下我的額頭,像小時候那樣,溺愛的眼神里有責備:“我家的丫頭都要嫁人了,可是怎么還是這么讓人不放心呢。”
“放心,以后我會照顧好她。”摯說。
“她每次受傷,好像都是因為你。”哥哥冷淡的語氣里明顯有怨氣和不滿,絲毫也不給摯面子。
“哥哥。”我拉了一下哥哥的手。
“好,好,真是女大不中留,這么快心就向著別人了。”哥哥笑說。
“哥哥…”我繼續晃著哥哥的手撒嬌。
“都做新娘子的人了還撒嬌,羞不羞?趕緊梳妝打扮了。”丹心笑著幫我解圍。
“男人們都出去。”武羅也笑著趕人,上前和丹心一起幫我梳妝打扮。
這雷霆之擊果然不是人人都受得住的,都躺了一個月我還是渾身乏力,丹心扶我坐著,武羅幫我梳頭。期間她們告訴了我這一個月發生的事。
原來我現在竟是在武羅的青要山。武羅說,我和摯從死生陣中出來后,欽邳便恢復了神識,可是我和摯卻重傷不醒。她和英招將我和摯帶到槐江山養傷,受傷更重的摯三天便醒來了,可是我卻遲遲不醒。摯很擔心著急,所以武羅建議將我帶到青要山,因為青要山地勢特殊,特別適合女子修靈休息,青要山上的冰清閣是專為女子修行所設,而玉潔泉更是女子修靈療傷的圣泉。
丹心接著武羅的話說:“帝摯陛下他自己傷的路都走不了,卻非要日日守在你房里,日日親自抱你去玉潔泉療傷。現在我才算看清了,以前還怪他花心,為你憤憤不平呢。”
聽著她們的話,我低頭輕笑,霞染雙頰。武羅笑說:“好了,這抹羞澀的紅正好省了我的胭脂。”
“哦,姐姐便是這般小氣嗎?”我反過來嘲笑她。
“嗯,看來是傷好了,又有力氣開玩笑了。”武羅和丹心都笑起來。
談話間,我還知道了一些其他的事。短短一個月,竟是換了天地,如今的人間君主已是唐堯而非青陽摯。沒想到放勛的速度如此之快,這也正是他平日的作風,絲毫不會錯過一絲機會,這次正是他最好的契機,他抓住了,也成功了。
摯即位以后,便給了眾人眠花醉酒、昏聵無能的假象,還放手重用放勛,任放勛在朝堂大權獨攬,權、名、人,他都有,他已經擁有了為君的所有條件。
此次前往昆侖山破死生陣,眾人所知的卻是帝摯攜準王后去游山玩水。不顧朝臣和氏族反對娶自己的義妹為后已激起了眾人不滿,現又丟下朝政去游山玩水,眾朝臣對帝摯可以說是心灰意冷。在放勛親信們的游說下,九大氏族準備聯合上奏,讓游山玩水歸來的帝摯禪位于賢明的唐侯堯。
不等眾朝臣上奏,傳來帝摯與準王后雙雙斃命于妖獸口中的消息,于是唐侯堯眾望所歸的成為新的帝王。
我唏噓,本來一直希望摯能擺脫帝位,然后兩人遠走高飛的,可是聽到別人那樣評說摯,心中還是不快。
“快看看,梳妝好了。”武羅說。
我看向鏡子里的自己,黑云般的長發被盤成漂亮的合歡髻,髻上戴著綴滿東海海珠的鳳冠,一排晶瑩剔透的水晶瓔珞垂在面前,清澈的眼眸,嬌艷的容顏在晃動的瓔珞間若隱若現。這華麗嬌媚的新娘便是我嗎?
我閉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說:“阿爹,娘親,你們的丑丫要嫁人了,那個人,他叫青陽摯,他,他很好。”
“清揚,好了嗎?”有禮貌的敲門聲,是哥哥。
丹心看向我,我沖她點點頭,她去開門。哥哥進來在我身邊蹲下來:“丫頭,準備好了嗎?”
“哥哥,好了。”透過瓔珞,我看著溫潤如玉的哥哥。哥哥笑了一下,將我抱起。
青要山上滿山的荀花燦然而放,連空氣里都是馥郁的芬芳,無數紅尾的鴢(yao)鳥在青要山和槐江山之間搭成一座火紅的喜橋,宛如掛在空中的彩虹。一輛兩只火紅的鳳凰拉著的鳳輦已停在喜橋之上。
“摯在槐江山等你,我送你過去。“哥哥說,我點點頭,哥哥抱我上了鳳輦。身后是陣陣喜樂:
“維鵲有巢,維鳩居之。之子于歸,百兩御之。
維鵲有巢,維鳩方之。之子于歸,百兩將之。
維鵲有巢,維鳩盈之。之子于歸,百兩成之……”
喜橋的那邊,原本在半空中的綠色懸圃此時卻發出耀眼的紅光,待到山上才看清:從山頂到山下長滿了大紅的若木,偌大火紅的若木花灼灼綻放、如火如霞、如錦如帛。若木是神木,不會隨處亂長,此時也不是若木花開放的季節,真不知摯和英招他們是怎么做到的。
在一片赤紅的花海之中,一抹火紅的身影映入眼簾,讓這天地間所有的紅都失了色。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那個瑟兮僴兮,赫兮咺兮的君子,他是我的良人、我的夫。
他微微笑著,向我伸出雙手,哥哥將我交到了他的懷里,我想下來,他卻緊了緊手臂沒有放開,輕聲在我耳邊低語:“娘子放心,為夫的抱得動娘子。”我羞紅了臉,幸虧被鳳冠上的水晶瓔珞擋著。
槐江山頂、瑤池之畔,參加婚禮的只有英招、武羅、哥哥、丹心四人而已,卻到處溢滿了喜氣洋洋。
我們拜了天地,又朝著亳山的方向和我的家鄉的方向遙遙跪拜,之后要去給哥哥行禮,哥哥站起來說:“罷了。”我這才意識到,摯本是哥哥的大哥,又曾是帝君,故而不肯受禮。摯說:“你是清揚的哥哥,又照顧了她這么些年,從今后,你的寶貝就是我的了,這一禮你該受。”我走過去拉丹心在哥哥身邊坐下,哥哥含笑點點頭,我和摯向哥哥和丹心行禮。
婚禮之后,哥哥便帶著丹心去了他的封地。而我和摯繼續留在槐江山養傷。
夜深、月圓,風清,我們相擁而坐,看著天際清冷皎潔的月。
“摯,你后悔嗎?“
“后悔什么?”
“大好山河拱手讓與別人,一世賢名也付諸東流。從此后你可是什么也沒有了。”
“誰說我什么都沒有了,我有你呀。放勛擁有了江山王位、可我擁有了自由和你。這天地之大,我們可以任意逍遙,擁有了王位的放勛卻只能畫地為牢,乖乖的守著那個位子。這樣算來,好像是他比較吃虧一點。”
我被他逗笑了:“是啊,好像真的是放勛吃虧了呢。”
“摯。”
“嗯?”
“以后我們永不分開?”
“嗯”
“以后我們自由了?”
“嗯”
“我們去哪里呢?”
“你想去哪里我們便去哪里。”
“地理志上所記載的那些國家,我們都去看看好不好?”
“好。”
“聽說東海有很多美麗的島嶼呢.”
“嗯,我們找一個最漂亮的,在上面建一個家,等你住夠了我們再離開。”
“說話算數?”
“我說話從來都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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