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到昆侖山的時候看到昆侖山頂東南方發出一道耀眼的紫色光芒,直覺告訴我死生陣就設在那里,遂讓瞿如迅速飛往紫光處。果然,昆侖山頂,昆侖十巫圍著一個發著紫光的陣法,摯站在死生陣的死口,被陣法困住的欽邳站在死生陣的生口,陣外站著陸吾、欽原、英招、武羅。看這個樣子,死生陣剛剛布好,還好,沒有晚來一步。正要松口氣,卻看到摯要步入陣里,我催動所有靈力躍下瞿如極速下墜握住了摯的手,剛剛好,和摯一起進了死生陣。我拍拍胸口,太險了,差點就晚一步。
“清揚?”摯驚訝的看著我。不容我說話他滿臉的驚訝全都轉成怒氣,大聲沖我吼:“你這個蠢女人,你來這里做什么?你可知道這是什么陣?誰讓你進來的?”
我被他吼傻了,呆看了他一瞬后,便是滿腔的委屈和怒氣,卻強壓住委屈和要涌上來的眼淚也沖他吼:“你說這是什么陣,你也知道這是什么陣?那你還進來?你有沒有想過,你若走不出這死生陣,我活著做什么?即使你出去了,可你陽壽已損,你是要打算將來把我獨自扔在在這世上嗎?你說我為什么要進來,我告訴你,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要扔下我一個人,你想都別想。”我一口氣把心里的怒氣都吼完了,只剩下滿心的委屈,那委屈順著淚水直往外涌。
淚眼中卻看到摯癡看著我,他眼中沒有了怒氣,只有無限憐惜和款款深情。
“清揚,別哭了……”他伸手為我擦淚,可我的眼淚真多,他越擦流得越多。
“好了,清揚,都是我的錯好不好,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他想要過來抱住我,卻發現無法越過來。
我這才發現我們站在不同的兩個陣里,摯站在乾卦陣,我站在坤卦陣,兩個卦陣看上去渾然一體,卻無法進入彼方,我們在一片白光中只能握著彼此的手。
“清揚,聽好了,要邁過剩下的六個卦陣至關重要,若是走對了,我們倆各讓給欽邳一百五十年的壽命,可若是走錯一步,便要永遠的困在這里了。”
“好,我會緊跟著你。”
摯沖我笑了一下:“你說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記住了。”
我笑著握緊了他的手,這一刻沒有懼怕,因為我跟他在一起。
“澤滅木,大過。君子以獨立不懼。大過,大者過也。我算得上大者,亦算得上大過者。”摯說完我和他已進入了大過卦陣,這是一片沼澤之地,一望無際的沼澤不停的晃動著,似是沼澤下面有風在吹動。我修的是水靈,摯修的是冰靈,兩人平時在水面行走也是如履平地,可是在這沼澤之上卻是站也站不穩,似乎會隨時陷進去,又似乎隨時會被晃動著的沼澤甩出去。兩人攜手走得戰戰兢兢,我看著前面漫無邊際的沼澤,不知何時才能走到盡頭。
“清揚,就這樣陪我一直走下去,你怕不怕?”摯突然問我。
我愣了一瞬,想到身邊站著的這個人是打算攜手一生的人,即使以后的人生之路如這沼澤地一般充滿危機又無聊到無邊,只要有他同行,我也是愿意的。現在,他正握著我的手。心突然便安定了,轉頭沖他一笑:“我不怕,只要有你在,我便一直陪你走下去。”
兩人更緊的握住對方的手,討論著回去以后的婚禮,商量著他禪位后我們去哪里,兩人說說笑笑居然很快便走到了沼澤邊緣。
“物不可以終過,故受之以坎,坎者,陷也。”我和摯攜手一躍,躍入了坎卦陣。
這里是漫天漫地的水,修習水靈的我們在水中應該是如魚得水一般,水靈會越聚越多。可是這坎卦陣卻恰恰相反,這里的水吞噬著我們的水靈,我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水靈不斷的消失,融化在水里。轉頭看向摯,他比我好一些,瞬間明白,自從從湯谷出來,只要在水中,我的水靈便聚集的很快,現在反之,失去的也更快。很快我便如同一個沒有任何靈力的普通人一般,看來我們兩只能靠普通人游泳的力氣游出這漫天漫地的水。
不記得游了多久,只覺得全身酸痛的似快要散開了一般,可是前面還是漫無邊際的水。“摯,我不行了。”我困難的吐出幾個字。“清揚,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了。”聽得出,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我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只想停下來,睡過去。“摯,休息一下好不好,就一下。”
“好,清揚,你爬到我背上來....休息一下。”不等我說話,摯已經將我拉過去,背起了我。真的好想就這么一動不動的睡一下,可是我知道不行,摯他也沒有力氣了,這樣會拖死我們倆的。
“摯,快....快放我下來。”
“沒...沒關系,你先休息一下,我可以的。”摯固執地背著我,讓我覺得好安心,眼皮好沉,怎么睜也睜不開,再次醒來時,還是在茫茫的水里,我在摯的背上,他吃力的背著我不停的游著,可以感覺得到,他早已筋疲力盡,卻一手緊緊的抱著我,一手費力地滑動著。
我忙從摯背上下來:“摯,很累吧?怎么不叫醒我。”
摯蒼白著一張臉笑笑:“要是連娘子都背不動,娘子怎肯嫁于我?”
我嗔他一眼:“還有力氣開玩笑?我休息好了,現在我們一起游出去。”
我們相互扶持著,終于到了坎卦陣的邊緣,靈力也隨之回來,看來我們是闖過了坎卦陣。
“坎者,陷也,陷必有所麗,故受之以離。離者,麗也。”摯躊躇了一陣,然后拉著我跳進了離卦陣。這里是汪洋火海,地上的火焰洶涌澎湃,就連空中也到處飛舞著美麗耀眼的焰花,絢爛多彩、流光溢金,美麗到極致,也妖異到極致。在這熊熊烈火中,我卻絲毫也不覺得熱和灼燒。
“真是美麗。”我轉頭看向摯,卻看到摯緊皺眉頭、臉色蒼白,嘴唇上已裂開了一道道血口,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似是忍受著極大的痛苦。“摯,你怎么了?”我趕緊扶住他。
“上次硬闖出長琴的離火陣時,我的冰靈收到重創,從此便不能抵御離火,況且現在這是死生陣中的離火,比長琴的離火陣還要強大。”
“為什么我感覺不到熱?”
“你身體內蘊育了昧谷之力,估計恰好和這離卦陣里的離火相通,”
摯已經痛得無法行走,我趕緊將靈力輸入他的體內,隨著靈力流入他的體內,他的臉色逐漸變好,我也逐漸開始感覺到這離卦陣的熾熱,越來越多的熱量漫我的體內,我開始覺得這熾熱不能讓人呼吸,皮膚被灼燒的一陣陣疼痛。
“清揚,趕緊….趕緊停下來。”摯想止住我。
“說好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現在再補充一句,要熱一起熱,要痛一起痛。”我用堅定的眼神止住他。
摯苦笑了一下:“好。”
等到靈力輸入到摯體內差不多一半的時候,我覺得的全身都被炙烤的疼痛,似乎連心肺都要灼燒起來。可是想到摯好受一些了,覺得其實也沒那么痛苦了。
我們艱難的在這最魅惑華麗的火焰世界里前行,每行一步都覺得要被挫骨揚灰。
摯艱難的說:“此番出行前,易幫我卜卦時恰補到了離卦。解卦時他說:‘此行若陷于險難之中,力弱不能擺脫,如能有所依附、獲得援助方可擺脫險境。’沒想到,我需要依附的人竟是你,清揚,這次你若不來,估計我是真…..真走不出去了。”
“哼,現在才知道啊?剛看到我….我時還對我吼,沖我兇。”我說。在這離卦陣中說話真是痛苦,可是不說我怕我們堅持不住。
“呵呵…嗯…是,是我不對,不該…..不該沖你發火,我..我是心疼…心疼你….”聽摯的聲音,我知道他比我痛苦千百倍,忙說:“好了,別說了,我都懂的。”想到再次給他輸入靈力,被他止住了:“不能……不能再輸了,再給我輸,你也會堅持不住…..不住的,放心,我不會丟下你離開…..”我點點頭,兩人相互扶持著,艱難的繼續前行。
似乎走了幾千幾萬年,終于,那些妖異美麗的火焰消失了,摯虛弱的坐下來,我扶住他,他笑笑:“不用擔心,我很好。”
終于,我們又闖過了一陣。
摯坐了很久,我以為他受傷太重還沒休息過來,卻很快覺察他是在思索著什么。
“摯,你在想什么?”
“清揚,下一個卦陣,我不太確定,若是走錯了....”摯看著我欲言又止。也是,從六十四個卦陣里找八個,還是所謂的適合自己的八個,確實不易。
我拉他站起來,燦然一笑:“沒關心,我信你,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就是了。”
他在我的額頭上印上一吻,我們輕飄飄的落入另一個卦陣。
這里是桃花的世界,漫山遍野的桃花灼灼綻放,落英繽紛,而我,好像生來就長在這片桃林里,又似是從這桃花中所化。在漫天的粉色花雨中,我和花仙子們一起唱歌、跳舞、歡笑,玩累了便在花中睡去,睡醒了大家再在一起玩鬧。可是我覺得我和其他花仙子們不一樣,她們是真的開心、真的無憂無慮,而我總覺得自己迷失了什么,丟失了什么?我常常摸著自己的心問:“我到底丟失了什么?我想要尋找的是什么?”
我對花仙子們說:“我要走了。”她們紛紛勸我,說外面的世界充滿了邪惡、兇險、煩惱、苦難,這里才是真正的樂園。我摸摸自己的心,堅決的搖搖頭,朝桃林外走去,不管外面的世界有多忙兇險,我一定要找到我丟失了的東西。
桃林外,花雨中,一位皓月清風般的男子一襲白衣,立在一樹桃花之下,我瞬間清醒:“摯?”
他轉過身來:“清揚。”
我跑過去,他抱住我:這是咸卦陣,這一卦陣我們無法給彼此力量,只能靠著各自的意志力走出幻境。若一直迷戀于幻境,便再也走不出了。”
我問他:“你進入的幻境是什么樣的?”
他笑而不語,我反而更加好奇了,使出各種辦法軟磨硬泡他才說出。原來他進入的是風花雪月的風流旖旎鄉,幻境里春色旖旎、美女如云。
我斜睨著他:“你是不是不想出來了?”
他笑而不答,伸出雙手咬牙切齒的做出螃蟹的鉗子掐人狀,他卻正色道:“出其東門,有女如云。雖則如云,匪我思存。”我放下手,看著他傻笑起來。
“好了,出發,下一陣是晉卦陣。”摯笑著拉起我的手躍入下一陣。
我們進入了黑暗,濃墨一般的黑暗,讓人窒息的黑暗,這樣的黑暗沉沉地可以壓迫到人的心上來,讓人無端地恐懼,只有握著我的那只手讓我稍稍覺得心安。
剛要邁步,摯拉住了我:“這是明夷卦,夷者,傷也。可是在這黑暗里我們不知道危險藏在哪里,也不知傷從何處來,清揚,你走在我身后。”
我搖搖頭,又意識到在這黑暗里摯根本看不到,靠近他一步說道:“不行,我需要的不是藏在你身后要你保護,我們要并肩而行。”
半晌傳來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好。”
兩人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突然刮過一陣冷風,兩人趕緊戒備起來,黑暗中出現一雙閃幽綠的眼睛,似兩個綠色的燈籠,發出兩道寒光。接著兩雙、三雙、四雙……我們被一群長著綠眼睛的怪獸包圍了,無數體形龐大的黑色怪物向我們襲來,我們各持水劍、冰劍與怪獸們戰斗,可是這些怪獸跟殺不完一樣,死了一只又出現一只,而我和摯都穿著白衣,在這黑色里格外明顯,兩人握握對方的手,一起變成怪獸的樣子。到底是沒心沒肺的畜牲,怪獸們愣了一瞬開始相互對打,濃墨般的黑暗中,一雙雙陰冷的綠眼睛暗下去。我松了一口氣變回原形,朝變作怪物的摯走去,他卻突然沖過來抱住我,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想伸出頭來,他卻緊緊地將我按進他的懷里,他還是怪獸的樣子,身形巨大,我根本無法出來,耳邊只有嗖嗖的冷箭聲,不知道什么東西一道道飛過。
“摯,快讓我出來。”我叫到。可是他充耳不聞,只是飛快的疾馳,我感覺有無數刀子一般的東西在黑暗中飛舞著,滑過了他的身體,刺破了他的皮毛。而我,安穩地躲在一個巨大而溫暖的黑色懷抱里,心卻似被揪住了一般,我知道他受傷了,我感覺得到他的呼吸越來越沉重。
終于,一道驚雷劃破了黑夜,我們走出了明夷卦,摯將我放下來變回原形,我看到他的白色的衣袍上是一道道的血痕,本來是很生氣的,本來打算狠狠發一通火的,可是看著那一道道血痕,心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沒事的,都是皮外傷,只是看著比較恐怖而已。”摯笑笑說。
我瞪他一眼,想用靈力為他療傷,卻被他止住了:“清揚,我真的沒事,你的靈力不能浪費在這里,我們已經到了最后一陣解卦陣,這是至關重要的一陣,我們要用全部靈力受住雷霆一擊,把我們一部分的壽命給欽邳,若是承受不住便是前功盡棄。”
“那你行嗎?”我擔心地看著滿身是傷的他。
他笑笑:“我沒問題,我擔心的是你。”
此時,天空中已是雷聲滾滾,一道道閃電劃破天際,我點點頭:“我可以。”
我們握住對方的手,閉上眼睛,兩道破天雷霆向我們劈來,蝕骨的痛滑過全身,我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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