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新伙伴

??第八章????????

?? ?????羅伯特、托馬斯和米勒三人在海上一直漂浮到夜晚來臨。這一夜是那樣黑暗，那樣靜謐。三個人趴在木板上，都感覺已經很虛脫。

????? ??突然，托馬斯聽到有人在說話，那是一個男孩純真善良的聲音，在這極靜之夜聽到這樣的聲音無疑是令人興奮的。他起先以為這是一場幻夢，但很快他就確定這件事的真實性。他艱難地抬起頭來，看到一絲微弱的燈光正漸漸靠攏自己，而且他越來越確定聲音是從那里傳來的。

??? ????猶如牢籠中的困獸看到了自己的同伴一樣，那一刻，托馬斯欣喜若狂，他游到羅伯特身邊想把他叫醒，但羅伯特已經重度昏迷了。他抱住羅伯特，激動地朝燈光打來的地方揮舞著手臂。

???? ???很明顯他的行為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那一束燈光逐漸向他這邊靠攏，他也清晰地看到那是一艘并不很大的游艇。剛剛那個聲音再一次從游艇上傳來：“媽媽，你看，那個人還活著?！?/p>

???? ???過了不久，另一個成熟女人的聲音說道：“我們該幫幫他寶貝兒，快去拿救生圈來?！?

??? ????“我這就去。”這次是一個清純女孩的聲音。

??????? “嘿！幫幫我們！拜托了！”托馬斯聽到對方用英語說話，自己也用英語回話。

?? ?????“好的！別著急！”一個女人喊到。不久，從游艇上扔下了一個救生圈。托馬斯首先把米勒抬進救生圈，然后對上面喊到：“請往上拉吧！”游艇上的人聽到后把米勒緩緩拉了上去。

??? ????“嘿！下面還有兩個！”

“好的！”女人說完后又扔下兩個救生圈，把剩下的兩人也拉上游艇。在登上平穩的甲板后，托馬斯感覺雙腿麻木，沒有一點知覺。他直接癱坐在了甲板上。這時，他感覺有人圍在他身邊，正用手電筒上下打量著他。他定了定神，看到有三個人在他身邊：其中有一個男孩，大約十五六歲的樣子，棕色的頭發自然地垂卷下來，一雙淺褐色的眼睛炯炯有神；還有一個女孩，看起來比男孩大一些，她穿著粉色的連衣裙，露出修長雪白的腿部，依然是一襲淺褐色的頭發垂落肩頭，一雙明汪汪的大眼睛看起來清明澄澈；還有一位年紀稍大的女人在他們中間，女人看起來有些憔悴，但還是散發著一種成熟的魅力，她看起來像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 ?????眼前的三個人都在用好奇而關切的目光看著他，他微笑著對他們表達了謝意。

?????? ?“不用客氣，你們是三天以來我們碰到的唯一活著的人，我們也很高興能救了你們。”女孩說道。

??? ????“沒錯，看起來你們也遭遇了不幸?！迸苏f。

??? ????“是啊，無法想象的災難?！蓖旭R斯沉重地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后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同伴，便又問道，“我的朋友們呢？”

????? ??“他們在這?！迸苏f著用那微弱的燈光照向身后甲板上正躺著的兩個人。托馬斯拿過手電筒來到同伴身邊，他試著按壓了幾下羅伯特的胸口，羅伯特的嘴里和鼻孔里噴出了一些海水，然后就恢復了呼吸。托馬斯又來到米勒身邊，但米勒的情況似乎嚴重得多。

?? ?????米勒腰部以下的傷口由于在海水中浸泡了太長時間，已經開始泛白浮腫；他的臉色蒼白，嘴唇沒有一點血色，眼瞼緊緊閉合著，看起來毫無生命跡象。

“你們有醫藥箱嗎？”托馬斯轉身問女人。

??? ????“有，我去拿?！币恢睕]說話的男孩說完這句話就跑進了小船艙中，不一會兒，他就拿著一個白色的小皮箱走了出來。在這期間，托馬斯已經幫助米勒吐出了嗆在體內的海水。他從男孩手中接過藥箱，然后打開，里面只有一些簡單的消炎殺菌藥物和一些紗布以及一些必須的器具。他試圖清洗米勒的傷口，但他的動作很生疏。女人見狀接過托馬斯手中的工作，說道：“讓我來吧。”

??? ????她的動作很輕柔，而且異常熟練。托馬斯時而看著自己的同伴，時而又注視著眼前這個女人。他發現女人的頭上稀稀疏疏分布著幾根白發，枯黃的臉龐依舊十分細膩，尤其那對微抿的紅唇，使她看起來性感無比。

?????? ?不久，她便把米勒身上大面積的傷勢包扎起來，在一些小瘡面上涂摸了些藥水，然后對托馬斯說道：“好了，我只能做這些了，剩下的要看他自己的了，現在我們把他抬進船艙吧?！?

???? ???托馬斯注視著她的眼睛說道：“好的，那麻煩您了。”

??? ????女人微微一笑，然后示意托馬斯來幫她將米勒架起來。男孩見此情形跑進船艙點起了一支蠟燭——這支蠟燭是去年男孩的父親偷偷送給他的?，F在這支蠟燭的燭光照亮了一張氣墊床，也照亮了半個船艙。

??? ????不一會兒，托馬斯就和女人把米勒抬進了船艙，他們輕輕把他放在氣墊床上，給他披上一張干凈的毛毯，然后走到另一邊坐了下來。這時，羅伯特也跟隨著女孩來到了船艙中，看到米勒的傷口已經被處理過，長長呼了一口氣，來到了托馬斯身邊。

在微弱的光線下，羅伯特看到女人正在微微喘息。他看了女人一會兒，說道：“謝謝你。”

???? ???“沒關系?！迸苏f道，她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叫伊麗莎白，你們身后的是我兒子加西亞還有我的女兒瓦妮薩?！绷_伯特聽后回頭看了看身后的兩個孩子，加西亞和瓦妮薩的臉上都掛著孩童特有的那種充滿童稚的笑容。

??? ????“他們都是可愛的孩子。”羅伯特輕輕拍著加西亞的肩膀，笑著對伊麗莎白說道。

???? ???伊麗莎白只回以一個甜美的微笑，這細微的動作被托馬斯永遠地銘記在了心田。“她笑起來簡直就是個天使?！彼睦镞@樣想著，感到一直陰郁的內心世界被一種無形的溫暖的光芒照亮了，那是一種細膩的力量，他的內心深處洋溢出一種無法言喻的幸福感。

?????? ?這時，伊麗莎白無意間回過頭來，當她的目光與托馬斯的目光相遇的時候，他立刻移開眼神，掃視著這個簡陋的船艙——這的確是個簡陋的船艙，在這個小小的空間里，只有一張不大的飯桌在房間中央，在一個墻角處有一個木櫥，兩頭分別放著一個大軟墊以及氣墊床；飯桌上的那支蠟燭正在無力地燃燒著，微弱的火苗隨著船的顛簸搖晃著，勉強照亮半個房間；墻上掛著一張漁網，兩扇小窗自然地嵌在墻里，外面是一片無盡的黑暗。

?? ?????“你們餓了吧，我去給你們拿吃的。”加西亞說著就跑開了，不久，他就拿著黑面包來到羅伯特身邊，把面包遞給他，“給你?！?

????? ??羅伯特微笑著接過面包，但由于他頭痛得厲害，只吃了幾片面包就走到墻角處倚著墻睡起了覺，慢慢的，他打起了鼾。

加西亞此時也躺在軟墊上，依偎在母親身邊睡著了，而瓦妮薩則一言不發地走出了船艙。

???? ???托馬斯和伊麗莎白互相打量了一下對方，他們沉默了一陣子，伊麗莎白首先開了口：“你們怎么會落在海里？是被洪水沖走的嗎？”

??? ????“不，這件事說起來很復雜，簡單地說，兩天前，一場災難奪走了我生活的那座城市里其他所有人的生命，只剩下我自己，但我也受了很嚴重的傷。”說著他瞟了一眼自己的右腳踝，先前那塊布條早已不見了，露出可怕的傷口。

??? ????伊麗莎白也看到了他的傷口，她起身去拿回藥箱，說道：“你的傷勢也很嚴重，而且看樣子已經感染了，我來幫你處理一下?！闭f完她蹲下身子，用鑷子幫他取出傷口中於積的膿水，托馬斯咬牙堅持著，他的額頭開始涔出細密的汗珠，臉上也微微有些抽搐。終于，伊麗莎白幫他包扎好傷口，又回到兒子身邊坐下了，此時的她感到很疲憊。

???? ???“一場災難，是的，我們也經歷了一場災難，很難想象這一切會來得如此突然，”說到這里她顯然又回憶起了什么，眼眶有點濕潤，她停頓了一下，又說道：“還好我有我的孩子陪著。”

?????? ?說到這里兩人都感到一絲沉重。這時，一陣優美的歌聲傳進了他們的耳朵。這歌聲是那樣清脆、細膩，如一縷清泉悄然淌進心田，使人壓抑的神經得到緩解。

“多么優美的歌聲啊，這是從哪里傳出的？”托馬斯問道。

?????? ?“是瓦妮薩，她天生一副好嗓音，從小就懷揣著成為歌唱家的夢想，每天晚上夜深人靜時，她總是唱歌給自己聽?！?

????? ??之后兩人都盡情地沉醉在這天籟之聲中，渾然忘卻了時間。過了許久，伊麗莎白又問道：“您這兩個朋友是怎么認識的？”

????? ??“他們救了我，我們一起駕著一艘漁船離開了那片被毀滅的地區，卻不成想在另一座大陸邊碰上了火山噴發，經過一番周折，才被你們救了上來。”

???? ???“您是哪里人？”

????? ??“法國人，但我的朋友們是美國人?！?

????? ??“天哪，這場災難到底波及了多少地區啊！”

??? ????“您是哪兒人？”

????? ??“我們是加拿大人。”

?????? ?“這是一場大災難，我的朋友說他只用了一晚就從美洲西部漂到了法國?！?

?????? ?伊麗莎白連連搖頭，過了一會兒又說道：“您這幾天一直和幾個罪人在一起？”

托馬斯回頭看了看正在熟睡中的羅伯特，他的囚服雖然已經被浸泡得失去了原有的色彩，但依稀還可以辨別的出。他對伊麗莎白說：“不，他們是好人，并不如你想的那樣?！?

????? ??“也許吧?！闭f完伊麗莎白輕輕閉上雙眼，倚靠在身后的墻面上。瓦妮薩的歌聲仍然回蕩于船艙中，填補著托馬斯內心的空虛，他閉上眼睛，感到全身心的放松。

?????? ?突然，瓦妮薩的歌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尖銳刺耳的尖叫，托馬斯和伊麗莎白聞聲跑了出去。來到甲板上他們發現瓦妮薩癱坐在甲板上，一臉驚恐的神色。他們來到瓦妮薩身邊，伊麗莎白將還處在驚嚇中的女兒摟進懷里，關切地問道：“寶貝兒，發生了什么事？”

??? ????瓦妮薩指著船頭說：“剛才有東西，從水里出來，然后以很快的速度飛走了?！彼穆曇纛澏叮滓蝮@嚇而極度擴張。

???? ???托馬斯來到了船頭向水底望去，眼前的景象令他大為震驚，他不禁驚呼道：“哦天哪！”

??? ????伊麗莎白這時也來到船頭，眼前的一幕也令她不敢相信——從海底深處散發出一些幽藍色的光，并在海面上形成了一層淡藍色的霧氣；從水底發出的藍光包圍著游艇的底部，那層藍霧也正漸漸蔓延著要把游艇包圍起來；幽藍色的水面下還有一些來回游動的發光的物體。

如果單從色彩方面來講，這一幕的確是唯美的。但現如今，他們孤獨地漂洋在這蒼茫的大海上，周圍是黑壓壓一片，他們如同在沒有邊緣的深淵中游蕩，對任何事物都感到恐懼。此刻看到這番景象，他們本能地感到恐懼，擔心這種神秘的力量會對他們造成傷害。

???? ???游艇在海面上隨波漂流，沒有方向可言，但那層幽藍色的光暈卻一直圍繞著游艇，藍色的海霧也逐漸變厚，最后把游艇完全包裹住了。

??????? “這是怎么回事？”伊麗莎白問托馬斯。

????? ??“不清楚，也許是一種超自然現象吧?！闭f這話時連托馬斯自己都覺得底氣不足。

???? ???這時，水面下那些發光的物體沿著霧氣浮出水面，之后就以極快的速度飛離海面，瞬間消失在了暗夜中，而且這些神秘物體越來越多，最后竟如同流星雨一般密集。

??? ????托馬斯和伊麗莎白以及瓦妮薩隔著朦朧的霧氣看著這番景象，都感到驚訝不已。在漆黑的夜空中，這些物體發出短暫而瑰麗的光芒，然后在剎那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種情況持續了大約十分鐘，之后幾乎是在一眨眼的時間內，海面上的霧氣盡皆散去，那層幽藍色的光也潛入了海底，一切都悄無聲息地恢復了最初的模樣。

?? ?????托馬斯最先緩過神來，他問伊麗莎白：“你沒事吧？”

?????? ?“我很好?！彼f完又回到女兒身邊，溫柔地說道，“沒事了寶貝兒，一切都過去了?！蓖吣菟_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一雙澄澈的大眼睛也恢復了剛剛的生氣。

????? ??托馬斯來到船艙中，看到羅伯特、米勒和加西亞都安然無恙，他心中的石頭才最終落了地。伊麗莎白這時陪女兒走進船艙，她還在不停地安慰著女兒。托馬斯走到她身邊坐下，就這樣看著伊麗莎白，他覺得她身上散發著一種不同尋常的魅力，她的氣質使她看上去與眾不同。

????? ??過了不知多久，托馬斯再也不堪身心的疲憊，安靜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