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摯即位,以癸巳年為帝摯元年。按照規定,新帝即位,諸王子應該到自己的封國去,可是帝摯卻不顧眾大臣的反對,執意將其他四位王子留在亳山輔政,封唐堯為司徒,總領朝政;子契為司馬,總領軍政;姬后稷為大農師,總領大荒農事;姬臺璽為工師,主管軍用器械、農具等研發制作。
亳山各個宮殿、里里外外,似乎每個人似乎都很忙碌,除了我。我已經好多天沒有見過摯了,這些日子一直住在哥哥的涵德宮陪哥哥,再次去昭陽宮時他已經搬去了上乾宮,月室殿還有他的氣息,清悅臺上依稀還有兩人相依而坐的身影,可是,已是人去樓空。
我偷偷去了上乾宮,遠遠地看到他身邊圍繞著很多的人,我停住腳步躲在了旁邊的樹蔭里,他似有所感轉過頭看向這邊,我趕緊隱藏好自己的氣息。不清楚自己在怕什么,也許我還沒有做好面對帝摯陛下的準備。
轉了一圈又回到了涵德宮的清悅閣,沒想到武羅在我房里等我。
“姐姐,你來了。”看到武羅我開心了許多。
武羅笑著拉我坐下:“雖說來了這么些天,可一直沒抽出時間和你好好說說話。”
我笑著稱是。
武羅盯著我打量了半天問道:“你和摯是不是有什么約定?我怎么覺得摯即位后你們倆都不怎么開心?”
約定?我嘆了口氣,如今看來,那個弱水之畔的約定終究成了一個美麗的夢,可是也不知如何跟武羅說起,只是隨口問:“摯他也不開心嗎?”
武羅詫異:“這些天你們都沒見過面?”
我點點頭,武羅又道:“那天摯沖英招發脾氣,說他不該和陸吾神他們一起逼他即位。”
摯沖英招發脾氣?記憶中他們兩人未紅過臉,我問:“為什么神族也希望摯繼位呢?”
武羅說:“雖說自顓頊大帝隔離天地之后,神族大都居住到了天庭,可這人間依舊居住著不少神族,人間的帝王是人族的統治者,卻也與神族息息相關。放勛在人族當中口碑很好,他若繼承帝位,必然成為名副其實的人族帝王。摯卻與神族的關系較好,我們神族自然是希望摯能夠繼位。”
我嘆了口氣,摯與神族交好,本來只是希望依靠神族的力量保護那些跟隨著他的氏族和兄弟,卻不想神族和那些他想保護的力量一起將他推到了那個他并不想要的位子上。
武羅望著我也嘆了口氣:“摯既然已經成了帝王,將來恐怕不會只有你一個妃子,你知道的,帝王納妃從來都不單純只是自己的事情,你可做好了心理準備?”
我一直回避去想這個問題,卻不想還是被武羅提了出來,只茫然答道:“我不知道。”以前,我還敢坦然對英招說我只羨比翼雙飛,寧愿做孤雁也不愿做籠子里的金絲鳥,今天,我卻不知道我是否還能離得開摯,只幽幽說道:“姐姐,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族小女子,沒有什么雄心壯志,所希望的不過是和自己所喜歡的男子白頭到來,可是,我偏偏遇到的是摯…..”
武羅也沉默了,“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原是每個女子的夢。
“清揚,清揚…..”哥哥走進清悅閣,神色間都是著急和焦慮,我從未見哥哥這般慌亂過,心頭一緊,忙站起來問道:“哥哥,怎么了?”
“清揚,丹心可曾來找過你?我已經兩天沒有見到她了。”哥哥眼中分明有關懷。
“沒有啊,她不是在坤儀宮照顧王后嗎?”
“她也不在母后那里。”哥哥搖搖頭。
我皺眉思索,眼前掠過那個明艷動人的紅色身影,她總是像影子一般尾隨在哥哥身后,哥哥對她一直都是淡淡的,她卻總是一臉明媚、毫無怨言的跟隨著哥哥,似是想用自己明媚燦爛的笑容來驅走哥哥身上的寒意和陰影。只有不在哥哥身邊的時候,眼中偶爾會閃過一絲憂傷、一絲難過,卻總是在哥哥看到之前被她很好的掩飾過去。
腦中靈光一閃,想起有一天她陪我聊天,我看著她眼中薄薄的憂傷,開玩笑說:“我在摯的書房翻到過一本書,書上說,天帝有一個女兒叫媱,因為心愛的人而死在了始媱山,她死后化作媱草,那媱草開黃色小花,長紅色果實,據說女子若讓自己喜歡的男子吃了那果實,那男子便也會愛上自己,并且忠貞不渝,也不知道這個傳說是不是真的。”丹心當時聽完后咬著嘴唇沒有說話,我也并未在意,莫非,這傻丫頭居然把那傳說當了真?
我對哥哥說:“哥哥,你趕緊去始媱山,原因回來我我再告訴你。”
哥哥轉身就要走,我拉住要離開的哥哥:“哥哥,逝者已矣,不如惜取眼前人。我相信可人她也希望你會活得開心,不要失了可人再負了丹心。”
哥哥愣了一瞬,手指拂過我的頭發:“清揚,你真是長大了。”然后堅定的轉身離去,我知道這一次,哥哥不會再錯過,而丹心,她即使沒有找到始媱山上的媱草也會得到心愛之人的愛。
“哎,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你一語點醒了后稷,可你自己呢?清揚,不如惜取眼前人,這句話同樣適用于你和摯呢。”武羅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后。
我如醍醐灌頂一般,怔怔的的站在了原地,是啊,我在做什么呢?即使摯已經做了帝王,他還是我愛的摯,不論將來發生什么,能夠在一天便是一天,能夠在一刻便是一刻。
“姐姐,謝謝你。”我轉身握了握武羅的手,長嘯一聲叫來瞿如,朝上乾宮飛去。
我匆匆到了上乾宮,可是摯并不在上乾宮,我拉住一個宮娥問:“陛下呢?”那宮女回說:“陛下起駕去了清悅….”不等她說完我便駕著瞿如飛往昭陽宮的清悅殿,可是清悅殿里亦沒有摯,我啞然失笑,摯應該是去了涵德宮的清悅閣,我卻沒聽宮娥說完便急急忙忙的趕來了昭陽宮的清悅殿。不知此時摯是否又到了上乾宮去找我?不如就在這里等他。
我穿過清悅殿的后門到了清悅臺,此時已是夜幕初臨、晚風微涼,天邊已有星辰閃爍,我在清月臺上席地而坐,不經意間轉頭,卻發現身邊的優曇花悄然綻放,猶記得那時我們整夜不睡覺等著看優曇花開,今日它卻這樣早早地綻放,不禁驚喜的叫到:“花開了,好美呢。”
“是啊,好美!”身后傳來摯的聲音,我轉頭笑看著他:“你來了,還好,沒有錯過花開。”
他亦笑:“我自然不會錯過。”
他眼里有兩個小小的我,不知他說的不會錯過指的是什么,莞爾一笑,朝他伸出手,他握住,我拉他坐下:“不知那些朝臣們若看到帝摯陛下這樣席地而坐會有何感?”
“以地為席,以天為蓋,以星辰為燈,再自然不過。”
我笑著將頭靠在他的肩頭,果然,他還是我的摯。
兩人便這樣相擁而坐,靜靜地吹著晚風,看著天空中的星辰越來越多、越來越亮…..
許久,兩人卻是同時開口:“我…..”
“你先說。”摯說。
我靠在摯的肩頭沒有動:“我想好了,你是帝王也好,平民也好,我都會陪在你身邊,只要你不趕我走,我便不會離開你。就像這優曇花,雖然花期短暫,畢竟綻放過,并且開得這樣美。”
摯低頭望著我,眼中有感動,有憐惜,亦有歉然:“傻丫頭,我們的一生還很長呢,怎么會像這優曇花。以后,我會帶你走遍大荒,看遍天下美景。”
我抬起頭來,驚奇地看著他:“可是你已經是帝王….”后面的話我沒有說,因為他的眼神讓我堅信不疑,一如當初他說:“小丫頭,后會有期。”眼神是讓人毋庸置疑的確定。
我點點頭:“我信你。”
“你說的,你信我,無論我做什么,你都要信我?”他說這話的時候很鄭重、嚴肅,雖然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是我說了要信他的,遂也鄭重的點點頭,又鄭重的承諾:“好,無論你做什么,我都信你。”
哥哥果然從始媱山帶回了丹心,我揶揄的笑問丹心:“嫂嫂,你可找到…..”一向大方的丹心羞紅了臉,不等我說完就笑著要來撕我的嘴,我躲在哥哥身后沖她做鬼臉。
哥哥笑問:“清揚,你到底跟丹心說什么了?我趕到始媱山的時候她正在滿山的找什么東西,問她她卻不說。”
丹心急了,直沖我嚷著:“不許說,不許說。”
“好啊,我不說,可是你要答應我要做我嫂嫂。”我笑得更歡了。
“后稷,你看你妹妹。”丹心似乎真要惱了,轉身就要走。
哥哥卻拉著了她的手,只是癡看著她嬌羞明艷的背影。
我也走過去拉住她:“好姐姐,莫生妹妹的氣,不然哥哥也要惱我了。”
丹心噗嗤一聲笑了:“你這丫頭,怪不得后稷這般寵著你。”
看著哥哥和丹心眼角、眉梢間的情義,我知道他們不會再錯過彼此了,心中真心為他們感到高興。
哥哥走后我拉住丹心問她事情的經過,丹心經不起我的軟磨硬泡方對我說起:“我在始媱山漫山遍野的找尋媱草,媱草還未找到卻等來了風塵仆仆、滿面焦急的后稷,我驚喜的望著他,他眼中有著急、有關懷,他是關心我的,我覺得好生幸福,卻又不敢確信,還是一心想要找到媱草。后稷拉住我問‘你到底在找什么?我幫你一起找。’我無法說出口我只是在找傳說中的一種草想要抓住他的心。卻不想這時候我身后有妖獸襲來,后稷他毫不遲疑的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我,我們殺死妖獸后我便明白了,我早已不需要什么媱草,有他待我如此,我還強求什么?即使他心底永遠藏著可人也無所謂,相比可人,我是這樣的幸福。我們的未來還是那樣的長,我會陪著他走完以后的人生之路。”
我握住丹心的手,聰明通透如她,她會幸福的,有她陪著哥哥,哥哥也會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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