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報還一報

　　這天傍晚，莉莉拉著男友正從一家婚紗影樓里出來。

　　他倆要到隔壁的一家銀樓里去看看。莉莉說她喜歡有一顆祖母綠的鉆戒。男友說一定給她買。銀樓的門面正在裝修，門前搭著的腳手架上正爬著幾個施工的工人。當莉莉和男友正來到銀樓門前時，莉莉忽然來了個蹌踉，有樣東西從腳手架上飛落下來，正掉在莉莉的腿上。

　　莉莉定睛一看，是口濃濃的痰，正唾在她白皙的大腿上。

　　天呢，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大的一口痰！莉莉一陣惡心，尖叫了一聲。莉莉眼尖，看見了是一個坐在腳手架上抽煙的民工，是他唾的痰。莉莉一個箭步沖了過去，她一把揪住了這民工的腿并使勁地往下拽。你給我下來，你這個鄉巴佬！民工在腳手架上只坐了半個屁股，身體一斜便從腳手架上摔了下來。

　　民工摔在垃圾堆上，渾身灰泥。

　　莉莉未等男友趕來，便大聲訓斥民工：你這個鄉下人，竟敢這樣吐痰！莉莉罵著還撩起自己的裙裾來，讓大家看，一口像祖母綠色的濃痰，正黏在她雪白的大腿上。莉莉的這個舉止當然引來了許多圍觀的人，人們同情莉莉，這么白的大腿上被玷污了。

　　有人說，這是流氓行為，是故意的。

　　莉莉回頭一看，是一個幫腔的陌生人，而自己的男友卻躲在后面遠遠的，在發呆著。莉莉愈加惱羞成怒，嘴里不停地罵著：你這鄉下人，流氓腔，你敢往老娘身上吐痰，我要你看看我的厲害！

　　民工見狀，哆嗦不已，盡是道歉，說是我剛才咳嗽時，不小心噴出來的。

　　莉莉可不服，她歷來得理不饒人的。

　　民工脫下自己臟兮兮的勞動服來，欲往莉莉雪白的大腿上擦拭，不想被莉莉劈手打掉。莉莉尖聲叫道：不許擦！沒這么便宜了你。我要你從哪里吐出來的，再從哪里吃進去！把它吃下去！

　　民工愣著臉，望著眼前的美人，敢情會聽錯吧。

　　莉莉第二次叫道：把它吃下去！

　　莉莉依然踮起腿腳，撩起裙子，像跳芭蕾的樣子。民工被羞辱得像只泄了氣的球。他快要叫爹娘了。這個城市里的女孩子怎么會這樣？這時，銀樓門前圍觀的人群已經里三層外三層。雖然大家都覺得這有多惡心，但還是喜歡看下去，看民工會不會把它吃下去。人們的好奇心抑或得到了滿足。這時候，民工顯得相當的冷靜，從未有過的鎮定。他大概想到了自己老家的爹娘，甚至想到了自己尊嚴的祖上，他還想到了自己可愛的妻子、孩子。他們都在遙遠的老家盯著他看。

　　莉莉第三次厲聲叫道：把它吃下去！

　　民工似乎在想著什么，他慢慢蹲下身來，像跪地的樣子。他的臉朝莉莉的大腿緩緩地湊過去。他似乎還瞧了瞧這口像祖母綠寶石顏色的濃痰，是從自己嘴里吐出來的，吃下去就吃下去！他知道很多人的眼睛，都在惡意地瞅他嘴巴。沒錯，他的嘴巴慢慢地張開，慢慢地伸出自己血紅的舌頭，再慢慢地朝莉莉雪白的大腿上舔去。民工的舌尖觸到這個有點咸味的痰時，痛苦地把眼睛一閉。

　　他的舌頭一卷，把那個東西吃進嘴里了。

　　這時，一陣舒服的痙攣和癢癢，使莉莉渾身顫抖了一下。她恣意地笑出聲來了。這熱乎乎的舌頭在她膝頭上輕輕一吮的當兒，她能感覺到自己身體上的某樣東西被吸走，而且她渾身的汗毛都猛地豎了起來。最重要的是，她讓眾人都看見她有多厲害、有多高貴。她覺得自己無比的得意、光彩、幸福！

　　莉莉把腿放下時，還不忘教訓民工一句：

　　“鄉下人，下次吐痰要注意……”

　　話音未落，民工突然起身，又呸的一聲，一口濃濃的痰啐到她的臉上。

　　這次莉莉未及招架，一個趔趄，差點倒下。她的臉上頓時花花的，有祖母綠色的，有鵝黃玉色的，有翡翠青色的。當莉莉反應過來時，她哇地一聲哭了。不要臉……不要臉……鄉下人……流氓呸！莉莉邊哭邊罵，邊用兩袖口胡亂地抹掉臉上淋漓不堪的東西。

　　民工挺起胸膛，佯裝認真的說道：

　　對不起，我又不小心吐著你了，再讓我吃下去吧？！

　　莉莉哪還敢訓斥什么，她一個勁地嚎啕大哭著。在眾人面前被這民工又唾了一臉，真是丟死人了。圍觀的路人無不目瞪口呆！本來是看民工被莉莉奚落的，結果是看一個美女被民工惡玩。這時，眾目睽睽之下，這個民工狠狠地抖掉自己身上的灰塵，昂然站著，穿上工作服。他一回頭，戴上安全帽，跳上腳手架，像沒事的一樣。

　　圍觀者的眼光唰齊地回到莉莉身上。

　　只見莉莉瘦弱的肩頭在人群中不斷聳動，是哭的。她看上去很可憐。被奚落的真是沒有臺階下了。她邊哭邊不時地回頭瞅瞅自己的男友。他人呢？莉莉指望自己的男友這時候會跳出來，幫她腔，幫她拳打腳踢的。但是她男友不知什么時候，悄悄地溜走了。

　　人群中，莉莉的哭聲顯得有些古怪而刺耳，一起一伏的，像城市里的警報聲。后來有個警察直擠進圍觀的人群中心。警察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這群圍觀的人驅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