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好長一段時間，快樂出現了‘真空’，無聊乏味的日子總像冬天里揮之不去的陰霾，煩惱的日子像是黏在鞋底兒上的雪；滾雪球似的越聚越多，最后就成了人們難以承受的負擔。面對老師的責難、大人們沒完沒了的嘮叨、抱怨，光吐沫星子就能把人淹死；然而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們難以抗拒的，幼小的身體，脆弱的心靈，無助的我們只能隨波逐流。

　　那一天，本來也沒什么事的，只是我和香兒剛一到學校就見胖子正當著所有同學們的面兒，炫耀著他媽給他新買的高級文具盒，見我們來了就又得意的在我們面前‘顯擺’起來，其實這也沒什么，只是他不該說我和寧香的文具盒扔在大街上都不會有人撿的破鐵片子。就看不慣他這副小人得志的嘴臉。放下書包我就和香兒走出了教室，省的看見他心煩。

　　“哼！不就一破盒子嗎，有什么了不起的，還以為你撿到狗頭金了哪”我說他。

　　“你竟臭美”沉香也氣他，說著我們就出去了。

　　到了外面、我們就在一棵大樹旁堆積成的雪堆上玩兒了起來，雪凍得很結實，還保持著從天而降的姿勢，我輕輕的從雪塊上搓下一捧，隨后楊了起來，那樣的雪，很輕、很柔，也很美，像一條白色的紗幔附著到寧香的身上，久久的不肯融化掉。

　　“嘻嘻”寧香笑了。

　　“嘿嘿”我也笑了。

　　“哎寧香你喜歡那個盒子嗎”我問。

　　“才不呢”她嘴上不說可心里還是蠻在意的。

　　“寧香你別著急等我長大了能賺錢了也給你買一個”。我安慰她說。

　　“真的”。

　　“我是男子漢說話算話”我驕傲的說，那時，她是我唯一的崇拜者，我也是他唯一的追隨者。

　　“那我要比他那個還要好的”。她興奮的喊道。

　　“嗯，我保證。我拍著胸脯說。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嘻嘻哈哈”；

　　有人時常會問快樂是什么，我想快樂就是兒時的那份純真與無邪，然而隨著年齡的增長，快樂也將名不副實，因為它早已被世間的冷混淆了。

　　在外面又玩了一會兒，見要上課了我們才回到教室，一進去才發現里面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門口圍滿了人，擠進去一看；可不得了了，班里的小霸王趙凱此時正騎在李義的身上，一手舉著他剛才還向我們炫耀的文具盒，另一只手正不斷地拍打著李義那肥碩的大屁股，一邊還興奮的喊著；

　　“駕駕、騎大馬嘍騎大馬嘍”好心的寧香看不下去了二話不說忙上前去解勸；

　　“好了；你別打了別打了”

　　“沒你的事兒去！滾一邊兒去”趙凱不由分說，一下子就把寧香推倒在地，嬌嫩的小手頓時戳破了一塊皮，紅鮮鮮的血珠從手上滲了出來了，看見寧香受了這么大的欺負那還了得，我頓時火冒三丈；

　　“你敢打她我、我、我跟你拼了”我撇下寧香沖了上去，一頭就將他撞倒在地，自己也被他那強大的反彈力彈了回來，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哎呦”他慘叫了一聲一頭栽倒在地上，還沒等我再出手，他‘噌’的就站了起來，攥著碗大的拳頭向我撲了過來；

　　“死回子你敢打我，看我怎么教訓你”他咬著牙說。

　　一時怒火中燒，我顧不上面前的對手有多么強大，卯足勁兒沖上去，就和他扭打在一起，敵強我弱，不出一個回合我就敗下陣來，正在這緊要關頭，李義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自己那被壓得癟癟的文具盒抽涕起來；

　　“壞了全壞了、我、我、我也跟你拼了”李義壯了壯膽子，也撲了過來，抱住趙凱的大腿上去就是一口，直咬得趙凱殺豬一般嚎叫起來；

　　“啊啊阿”；

　　“叫他老欺負咱們，今天新帳老帳咱一塊兒算”看準了機會我和李義一起將趙凱撲到在地和他扭打在一塊兒，平日里受過趙凱欺負的同學們，看見他占了下風就都開始為我和胖子加起油來，看見有那么多的同學都在為我們加油，心里就更有勁兒了，我們更是來勁兒，正打得不可開膠時，寧香忙過來拉架，可戰斗激烈那里還管得了她呀。就在這時隨著一陣鈴聲響起，戰斗也進入到了白熱化，處在絕對優勢的我們正想狠狠收拾他一頓是，時馬老師來了，見到屋子早已亂了章法，立時火帽三丈、七竅生煙了；

　　“都干什么呢，都不想過了是不是”她氣得把手里的教材都摔倒了地上。

　　就那么一嗓子把大家的魂兒都嚇飛了，一個個都灰溜溜的跑回了座位，再也不敢出聲了。

　　“你們別打了、別打了”寧香在一旁說；

　　可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馬老師就已經趕了過來，不由分說的就是狠狠地幾巴掌；

　　“你們兩個小王八羔子誠心想氣死我，是不是、是不是”她揪起我的衣領就把我扔到了一邊，胖子也被掐了幾下然后也被一腳踹了過來。

　　“你們兩個挨千殺的我饒不了你們”她又要對我們下毒手。

　　“老師這事不怪笙子哥都是他惹的”幸好寧香攔住了她，就在馬老師要和寧香糾纏不清的時候，看見還在地上掙扎的趙凱就趕緊上前扶起了他；

　　“哎呦我的小祖宗這都怎么弄的；這這這——你們兩個小王八羔子都給我滾到辦公室去，看我一會兒怎么收拾你們”說著她就把我們攆到了辦公室，寧香想阻止，哀求了半天可最終還是被馬老師狠狠地推到了一邊。

　　被馬老師連推帶桑的趕到了辦公室，其他（她）老師看到這架勢都像老鼠見了貓一樣都閃得遠遠的；馬老師辦公的地方是一間朝陰的房子，我和李義也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了，對我們來說這也許就是傳說中的‘地獄’；

　　“太不象話了去去去都給我站好了、站好了”她把書狠狠的摔到了桌子上隨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去，就連趙凱也被她嚇得‘嗖’的一下躥了過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一個戰壕里的戰友，可很快他就成叛徒，此時只見馬老師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氣呼呼的猛喝了一口水誰料到她喝得太猛嗆了一下；她頓時又惱了，一下子又將茶杯摔倒了桌子上沒好氣的瞥了我們一眼；

　　“一大清早的怎么這么晦氣；都是你們兩個小犢子鬧的，為什么打架，你說說你們，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啪’快說”她氣之已極的抄起教棍兒狠狠的抽在了桌子上，此時就見趙凱‘哇’的一聲哭上了，平時看他挺厲害的，沒想到他也是個軟蛋；他這一哭不要緊這可嚇壞了馬老師（那是怕得罪他老子）她趕緊上前好言相勸，趙凱見她這么低三下四就越發哭得厲害了，他心里也明白他老子是當官的，當官的欺負老百姓是天經地義的事，更何況還是馬老師的頂頭上司。

　　“這、我、好了好了我說你、別哭了”她見趙凱沒完沒了的，一時間又不耐煩起來暴躁的沖他喊了起來，趙凱被嚇得膛目結舌，傻了一樣一下子就沒了動靜；

　　“老師他們打我”趙凱知道馬老師不會把他怎么樣的，就來了個惡人先告狀。

　　“不是那樣的、是他，就是他，搶人家東西還打人，還欺負寧香，一看他就不是什么好鳥”我氣憤的說替寧香打抱不平。

　　“我、我、我沒有，你撒謊”趙凱狡辯道；

　　“是你，就是你，我媽新給我買的文具盒都讓你給我弄壞了，我要你賠，就讓你賠”李義拿著被壓壞的文具盒說。

　　“那不是我弄的”趙凱辯解道。

　　“就是你就是你我們都看見了”我說。

　　“不是我”趙凱。

　　“是你是你就是你”李義說。

　　我們的爭辯再一次激怒了馬老師，他怒不可遏的敲打著桌子。

　　“啪啪啪！閉嘴閉嘴閉嘴！都是你狗拿耗子，他搶他的文具盒關你什么事兒啊！我叫你摻和叫你”沒想到她會把矛頭指向我，她拿著教棍兒狠狠的在我胸前戳了幾下；那一刻看著她那冷酷、猙獰的臉龐我一點也沒覺得疼，她就像小人書里提到的白骨精總有一天我也會拿著金箍棒消滅她的。

　　“打人，你們看看自己身上連塊皮都沒破，再看看他，多好的孩子都讓你們欺負成什么樣了”馬老師一邊說一邊用教棍兒指了指趙凱，可一見到棍子的他又嚇得‘哇’一聲哭了；這時胖子了我示意著讓我去看他，不看不知道一看哪著實讓我和李義吃了一驚，只見趙凱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鼻涕流的老長，灰頭土臉的衣服也半敞著，剛才被那突如其來的棍子一嚇唬，連褲子也尿了，此情此景馬老師也按耐不住了忙上前去安慰他；

　　“哎！我說我又沒說你你哭的那門子，這、這、這、這怎么都尿了我說你你你別哭了”馬老師在他跟前忙前忙后的好不殷勤。

　　“你瞧他嘿嘿”

　　“呵！活該”我和胖子看見他那個樣子幸災樂禍的差點沒樂出生來。

　　“說什么哪；都給我滾；滾一邊去等一會兒我在收拾你們”馬老師氣得上來給我和李義一人一腳之后就領著哭個沒完的趙凱出了辦公室。知道馬老師不會把他怎么樣趙凱就哭的沒完沒了，蕩氣回腸的。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別哭了要是你爸看見你這樣我上調的事兒可就沒戲了”馬老師好勸歹勸可就是不管用。

　　“哎呦我說你你你別哭了”她終于忍無可忍了，就那一嗓子把路過他身邊的人嚇得差點兒沒蹦起來。

　　“嗚嗚嗚；啊”趙凱蹬鼻子上臉憋屈了幾聲后又哭上了。

　　見她們走遠了我和李義終于獲得了自由；閑的無聊看著馬老師屋里各樣的擺設就擺弄了起來留我們兩個在這里簡直就是引狼入室看見什么東西好玩兒我和胖子就會上前爭搶一番弄破了、壞了、就偷偷的按原樣裝回去、見馬老師的椅子舒服我們也爭著、搶著玩兒上一會兒弄得都快散架了才肯罷手，直到我們把馬老師辦公室里的東西弄得“千瘡百孔”各個“暗藏殺機”之后才心有余悸的善罷甘休，真不知道馬老師回來后會是怎樣的“驚天動地”呢；

　　那次我和李義又一次成了罪魁禍首，可別的同學們并不這么認為，在他（她）們眼里呀我們現在可是大英雄哩，此后只要趙凱再敢欺負別的同學我和李義少不了要仗義出手了。

　　那天；寧香因見不到我擔心的連課都沒法好好上了，剛一下課她就急匆匆的跑來找我們了；當時我和李義正把一個大卸八塊兒了的小鬧鐘‘復原如初’忽然；就聽身后有人在敲玻璃窗，由于天冷窗戶上結了一層厚厚的霜根本就分不清是誰；

　　“咚咚咚；笙子哥你在嗎？你聽見我說話了嗎、笙子哥”順著微弱的聲音我們湊到窗前。

　　“寧香是你嗎?”我問；

　　“是我；你怎么樣，她又打你了嗎”寧香擔心的問；

　　“沒有她不敢，你呢？你還好嗎？寧香寧香”不知怎么了外面忽然沒了動靜聽不到她的聲音我有些擔心。

　　正不知所措的時候，玻璃窗上的冰霜開始慢慢的融化了，出現了一個雞蛋大的窟窿眼兒，仔細一看原來是寧香用她那小嘴巴‘哈’出來的，此時透過那個不大的小窟窿，我清晰的看見了；寧香她笑了、我也笑了，寒風撩起她的衣領‘它’像一只快樂的蝴蝶在舞動著快樂的翅膀。

　　那扇小小的窗像是一雙明亮的眼睛，是一扇通往純潔心靈世界的大門，我出不去，她也進不來，天氣再冷可心是連著的，是熱乎乎的。怕我一個人沒意思索性她就守在窗戶根兒底下陪著我，那么冷的天凍的她直哆嗦她也舍不得回去，直到上課她才依依不舍的，揮揮手一撒歡兒的跑開了，像只快樂的小梅花鹿。接下來每節課過后她總是過來然后用同一種方法和我們保持著聯系，由于天冷那扇小小的窗很快會隨著她的離去而凍結上，隨著她的到來又會讓我們看到希望和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