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
此時,是艾草生長的旺季。
在上海這座高速運轉的城市里,能在閑暇時去做艾草SPA,對閨蜜白若冉來說,像是可以去除自己身上所有的霉氣。
白若冉本是一個江南小城的女子,卻愛上了燈火交相輝映的上海這座大城市,或許,是前世的緣,又或是霍亂的記憶。
翻出一些舊物,看到一雙高跟鞋,很久的款式了,18歲的女孩子最喜歡的東西。我看著一群螞蟻鞋子上耀武揚威的走過,便隨意地甩了甩,密密麻麻的螞蟻軍黑壓壓地灑落在地面上,像是一場黑色的雪。我苦笑一聲,放回了鞋子,感嘆了一聲:“生活無處不黑暗啊!”
“啪!”一束刺眼的光向我照來,白若冉拿著一盞LED燈照在我身上,我正打算對她扔抱枕,一群飛蛾像是逃命私的飛去,白若冉隨手把燈扔在了那張只能承受物品重量的沙發(fā)上,和李煜一般惆悵地對說:“蛾,是最崇浪漫主義的,他們將自己與生俱來的浪漫的夢想,深藏在灰色的外表下,因為人類說,它們不配。其實它們渴望的是愛情的感覺。”“得了吧,還是先收拾完這兒吧。”空氣中四處彌漫灰塵,我們的生活就如同黑壓壓的螞蟻,漫天飄灑的灰色塵埃一般,黑暗灰色是我們的人生的主打色。
“算了吧,這么多年都老樣子了,月末就不住了,留給房東自己慢慢打掃吧!”“那現(xiàn)在就先出去體驗一下露宿街頭的滋味吧!”
我們走在擁擠的人群中,是渺小的存在,會在路途中迷失,會丟失那個真實的自己,會孤單,會無助,會害怕,會毀滅,會消失、死亡。遇見陌生的面孔,我會對他們微笑,以為這樣就可以掩蓋把自己包裹的黑暗。當我,遇到一個不再是繁華擁擠的路口,而是富人踏足的冷漠冰冷的大樓時,徘徊著,看著被玻璃面的光折射出的自己,自己似乎窮的只剩下命了。
白若冉看不慣我這般消沉,拉我去了大排檔,說是要不醉不歸。
喝酒總能讓我想起往事,曾經(jīng)的自己認為年輕就是資本,因為年輕,所以不怕受傷,因為年輕,所以追逐夢想,也是年輕是最大的資本。可來到上海之后,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我也年輕,可是經(jīng)驗,工作經(jīng)驗才是最大的資本。還記得人生中寫的第一封情書,除了那些從花哨言情雜志上找的那些句子,最經(jīng)典的一句就是:我是一個像小燕子一樣的姑娘。如今,已安身立命。只恐忘了不該忘的人,記住了不該記住的事。
“若冉,我們都喜歡舊的東西呢。”“不要每次都這么矯情啦,不是喜歡啊,是窮啊,這世道多賤,原本美麗動人的東西,都會被篡改的面目全非。”
都舊了,還有什么可談。
路邊的孩子帶著用楊柳編制成的草帽,臉上是快樂的笑靨,只可惜在我臉上多久沒有出現(xiàn)這樣的笑容了。街上的車是不會停息的,路邊的燈是不會黑的,暖暖的燈光包裹著我的心,卻吝嗇的不給予一絲溫暖。因為這只是日光燈,發(fā)光只是物理變化,不是白熾燈是發(fā)光發(fā)熱,產(chǎn)生化學變化。
其實,早就可以離開了,離開這地獄一般的水深火熱,或者,逃避。
生活在江南小城的我來講,南京燈火輝煌的繁華和上海法國梧桐的超脫沒什么本質上的區(qū)別,但是南京有一種若即若離的煙火味,俗氣就是煙火味,這也是我漸漸丟失的東西。
我和白若冉以及你們的青春,比故事更陌生,比廢墟更完整。說起你的名字,將永遠棄你而去。鐘表的內部,留下的是青春的水泥。
想起房子的事情,我對若冉說:“我們已經(jīng)交不起下個月的房租了,不如還是回學校住宿舍吧!”“要和這么多人住一個房間我可受不了,我喜靜,而且我又潔癖,你知道嗎?”
我笑而不語。
一切的愛情都在心里,只有我明白,若冉不住宿舍,是因為曾經(jīng)有個叫李慕白的男孩對她說:“若冉,等你上了大學之后千萬不要住宿舍哦,我會在你的大學附近租一間房子,每天等著你放學。”這個至今也沒有兌現(xiàn)的誓言,卻讓若冉一直等待著,期待著,無助著,彷偟著。心中一直堅守著那么小小的信念,而我,就是她唯一的信念。
我自戀地覺得自己是個不錯的信念,因為我有著長遠的目光,而若冉有著很好的文采,我們就像《破產(chǎn)姐妹》里的max和caroline。當然在現(xiàn)實中,并沒有像她們那樣那么順利,或是遇到愿意幫助你的朋友,我覺得更像是《平凡的世界》中的孫少平,買不起5分錢的丙菜,吃“非洲”票都是一種奢侈。我們都是即將被“變形”的格雷高爾,我們的另類是別人的厭惡和累贅。
我曾經(jīng)做的這么一個設想:在大城市里找一份工作,假設月薪是一萬元,在上海買一棟好一些的房子每平米是五萬元,一共一百平米,一棟房子是五百萬,接著假設一個月用兩千元,一年可以攢將近十萬,那么買一棟房子需要五十年。22歲的我們,要一個人買一棟房子真的太困難,是如此遙不可及。22歲的年齡就像《22》里唱的:我們迷惘孤獨,卻不失自由幸福。有些青澀楚苦,卻奇妙地像魔術。
我們需要的是另一個人的幫助,這個不是若冉,而對若冉來說,這個人也不是我。
這個人的名字,我們都很熟悉。
boyfriend。
我和若冉走到了租房中心,這是一家很偏僻的店,只是為了能找一些租金比較便宜的房子。推門進去,并不像很多小說中描寫的陰暗潮濕,有猥瑣的老男人店主在那抽煙,因為這是上海,無時不刻保持著高頻率、華麗的城市,就像一個剛醒來的女王,就是亂成一團,也會以最華麗姿態(tài)示眾。店里的裝修還是很干凈的,女店主見來了人,趕緊放下了手中的方便面,來招呼我們。她十分殷勤地問:“請問你們需要租哪一種房子?”“最便宜的。”我開門見山。她的臉色呼的就變了,她回到柜臺上重新拿起了方便面,邊吃邊說:“那你們自己隨便看看吧。”說完遞來了一張單子,“這些都是要找人合租的房子,這些房子最便宜。”在上海上學的兩年,對于這樣的勢力,市儈,虛榮之人我們已經(jīng)司空見慣了,上海的大市場不過是恒隆,剛來上海的時候,像我們這樣沒怎么見過世面的小姑娘,一踏足這座的城市,就到了恒隆。可是我們走進去的時候,幾乎沒有一個人會對你點頭哈腰,鞠躬問好,所有人,以及整座大樓洋溢著的,充斥著的,圍繞著的只有冷漠。所有的員工都是像007一樣的角色,他們從你走進大樓的一刻,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你的身份,你的身家。而那里的常客,即使不穿prada,不hermes,穿著人字拖,捧著麻辣燙,他們也會對你笑臉以對。而我們,就是那些拿著星巴克被攔在門外,他們對你說“不能拿飲料進去”的人。那一天,我和若冉坐在長廊上,有游客再喂鴿子,那一刻真的覺得,我們比鴿子還不如。包括后來我們到SAP店里,能從你身上的香味觀察你的店員,服裝店里,看一眼你bra的牌子,就能知道你穿的起多貴的衣服,酒店里,看你的打扮,就會為你推薦什么菜。
我和若冉看了一眼那張單子,價格的確是我們能夠接受的,但是合租顯然和宿舍沒什么區(qū)別,而且若冉喜靜又有潔癖,而且這些房子大多離學校遠,有一所在學校附近的是一對情侶請求合租,怕是不方便,我問了一下若冉,這次她的意見倒很隨便。于是,我們就在月底準備搬進新家。
在聯(lián)系房主的時候,我總覺得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這種感覺像是久別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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