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衷于網游的了了,最近一直在課下就不見蹤影,那天我好不容易抓住了她,詢問之后,才知,原來是跑去了機房打游戲。理由是宿舍無線太卡,不如學校的快。于是任她自己去游戲,我留在教室看起了小說。
不知不覺,山上的空氣有了點濕潤,風也不再刮得濃烈,很多時候,教室里陽光充足,喜歡坐在窗戶旁邊,一筆一劃地練著小楷,聽老師說,畢業之前,寫字是我們這個專業的考核項目之一,如果不過的話,會不發教師資格證。考慮到事情的嚴重性,我不得不重視起來。仿佛又回到了高三無聊的日子里,在數學課上,或是在地理課上,就悄悄地趴在桌子上寫字,偶爾還會用起左手來。我記得上個星期的寫字課,我就是用左手寫完一小塊黑板的粉筆字,結果老師卻說我寫的很好,心中暗喜,后來告訴老師說是用左手寫的,他笑道,看來比用右手寫得好啊。
身為左撇子,我曾經為自己感到過驕傲,左手畫畫,左手寫字,左手切菜,左手打球,似平很多事情都是用左手完成的。他們說左撇子的人都聰明,起初,我以為是這樣,但多次的個位數學成績證明,我錯了。后來,我安慰自己,可能并不是所有的左撇子都是聰明人,比如說我,就是個鮮活的例子。但也不乏有羨慕我的人,至少我可以替右手分擔一下負擔。
但還是有看不慣我用左手干活的人,比如我老媽,每次想叫我幫她切菜的時候,她都會猶豫一下,除非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不然她不會讓自己輕易看到我這個左撇子切菜的笨拙畫面。她總是這樣嚇我,你現在還不改用右手切萊的話,將來會被婆家人笑話的。我雖有點內心忐忑,但并不在意,現在實在是幻想不到未來的婆家會怎樣。依舊我行我素,由著自己的心思來,總之自己是自由的,左撇子又不是十惡不赦。
突然又想起了王阿光,他以前總開玩笑說,左撇子倒是見過不少,但像我這么笨的左撇子卻是少見。好吧,我說,我不得不承認我是數學極爛的左撇孑,就在前天交水費的時候,我還多給了人家五塊錢呢。好漢不提當年勇,趁王阿光小題大作之前,我先找了個理由開溜。
在多個安靜的午后,沒人的教室里,都會想起以前有王阿光的日子,就如他的名字一樣,好像他就是一縷陽光,有他在的角落都是明亮的。再多的悲傷在他面前都會融化,我所有不快樂的事情,到他嘴里就成了快樂。他會像個經歷過蒼桑的智者用善良的口吻告訴我,人活著,本就該遇到些大風大浪,這樣,你才能在寧靜的時候感受到什么是知足。那些所謂的不快樂,不過是一時看錯了角度,換個方向仰望,也許才是生活的本意,它并沒有讓你不快樂,它只是想讓你多種方式的生活。
或許也就是這個道理,單一的活著,雖安寧,但總有一天會厭倦,心存野心的人,早晚會掙脫平庸的軌道,去造另一個世界,而重生,而夢想。多想,自己也是心存野心的人,能勇敢的去追,去拼。但最多,還是幻想,甘于被生活牽絆的人,就是如此,屬于空蕩的教室,空曠的街,內心訴說著自己的凄涼,而身畔無人聽,短暫為你停留的腳步,或許只是看中你身后的花,你看見他的身影,卻留不住他的目光。
我想,如果王阿光聽到我這般感嘆的話,他一定會罵我沒出息,想留住誰的目光,還不都是黑暗的曾經,都過去了,何必仍抓住不放,倒不如任其隨波逐流,茫茫人海之中,也好尋個救贖。但愿王阿光能理解我,在另一個國度放逐我的憂傷。
也是有點厭倦了死寂樣的午后,索性跑去了人群之中,春明在廣場上演出,他昨天告訴我,天氣轉暖,輪滑社滿血復活。我對他道了恭喜,有空去參加他的活動。我假裝讓自己變得更忙些,好讓日子不太單調,寫過一章小說,又去幫春明的社團畫板報,社團招新又開始了,春明正式聘我為他們社的美術編緝,并任我為組長,開始我有點受寵若驚,但他的一句話就讓我心涼半截,他說組員也是我。
其實找應該感謝春明,讓我在極度無聊的日子里拿起了畫筆,以前是我想畫沒機會,而現在有了機會卻有點力不從心,并不是對畫筆感到了生疏,而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我想那可能是我這輩子哭得最慘的一次,沒有之一,只是最慘。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我不是一個記仇的人,但唯有那件事一直刻骨銘心,我覺得丟人,連王阿光都未知,或許現在只有宥倩能記得,因為她是親眼見證過的人之一。
高三那會兒,學校突然要各班搞起板報文化,為此特地破費給各班走廊墻壁置了塊大黑板,要求一周一更改板報內容,還要趕上時代步伐。班里畫畫的重任自然落在我頭上,我和同桌合作,我畫畫,她寫字。本以為第一次出板報,不能輸給別班,所以連花了幾個下午的時間,在課上偷偷構思。那時的我思想還比較犯二,所以構思出來的設計圖比較幼稚點,但還是比較有故事情節的,朋友也很喜歡。于是信心滿滿的出馬,還叫了宥倩幫我打下手。宥倩那時和我一樣二,短短的頭發,叫人喜愛。
后來我才想,可能當時是我疏忽了班里其他人的感受,并不一定大家都跟我一個檔次,相比下來,他們比我成熟了很多,雖然我個頭比他們高一點,所以我才會有接下來的懲罰吧。當我把千思萬想出來的城堡畫到黑板上時,開始,有的男生開玩笑說我幼稚,之后又有幾個人說我這幅畫比較適合幼兒園。我聽了心里自然有點不是滋味,好歹是我煞費苦心設計出來的,沒有功勞也有點苦勞吧,這怎么一個個說話都酸溜溜的。還以為就這么會過去,卻不成想班里一個女生把隔壁班的班長給帶了過來,說是要參觀一下我的成果。誰不知她們心里的那點小九九,不就是來視察一下,把自己班的來和我們比較。不過最后是我輸了,班里那個女生為了討好隔壁班長,竟然調侃我說我畫的城堡是灰太狼的家,惹得隔壁班長一陣嬉笑。她一嬉不要緊,可我的城堡卻被人家傳開了,幾乎整個走廊的人都曉得了這件事情,紛紛跑過來看。
那時的我雖說個頭高,卻極沒本事,經常犯二,還略帶自卑,眼前自尊心受挫,心里極不是滋味。也不知是一時沖動還是不知所措,徑直沖進了班級,拿塊浸濕的抹布,又沖出教師,在別人還沒來得及防備的情況下,胡亂地把整個黑板全部擦干凈,當我最后把我的城堡擦的一絲不剩的時候,才覺得心疼,才覺得難過,好像我擦去的不是我的畫,而是我整個的生命。我不是藝術家,但卻在那一刻突然明了,為何有的藝術家愿意傾家蕩產也要守住自己的作品,其實他們守的不是一件簡單的藝術品,而是為了守住自己的靈魂。
我趴在座位上嚎啕大哭,哭得悲壯,后來聽他們說,在走廊里都能聽出我的慘狀,而我卻覺得好笑。后悔為了那樣的人毀了自己的靈魂。不值,宥倩說。是啊,多么不值,我這么說。那天這件事情驚動了班主任,晚自習的時候還特地給我們開了班會,她發了火,因為我們不團結。曾經很有悲憫之心的我,在那天無動于衷,老師說的沒錯,越是包容就越是無情,我只是不懂,在那么一個美好的年紀里,為何人們都首先學會了無情,還有自私。
后來我才懂,有的人是為了保保護自己,而有的人卻是他的天性,吸了毒一樣,難戒掉。
最后板報還是換了模式,既然大家都不喜歡,就換了一個最普通的,一棵開滿了花的樹,代表幸福和希望,配上同桌清秀的文字,看起來簡簡單單,又落落大方,人們沒有說什么,或許是再不敢說什么,我停留在原來有著城堡的那個位置,心生遺憾,如果當時不那么沖動,哪怕頂著再多嘲笑,至少它現在還是完好的,我就是輸給了自尊,也輸給了自己,我難過的,是親手毀了自己的靈魂,那一瞬間,就算哭喊得再大聲也換不回來。
想起往事,還是會心酸,現在嘴上的不在乎,帶代替了以前的真心,我想這樣的事以后再不會發生,或許是我已經有了勇氣去面對。現在的我依舊畫著幼稚的漫畫,每天發到網上,會有很多人點贊,我很快樂,遇見了現在懂我的那些人,或許是我們已經長大,明白了純真的可貴,也或許是我們一直都保持著純真,只是不輕易被別人看到。無論怎樣,我們能看懂這些,已是幸福。或許從最初的開始,我們就是幸福的。
能把看不開的看開,把忘不掉的忘掉,我想這應該是我們這輩子最大的榮耀。我們都我們都選擇了原諒,也是對自己的無罪釋放。
再握畫筆,心中也再無掛礙,回憶那么久卻都是苦痛,倒不如看看眼前的風光,也許會有那么一個人在等待,等待你的目光,等待你的投入。
微笑,包容。
春明對我的畫報大為贊嘆,他有點興奮,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明亮,好看。我說你不必太感謝我,身為你的美術編輯部的組長兼組員,這是我應該做的。
還有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是個左撇子,這都是我用左手畫的……
那是我青春里的一件比暗戀還要悲傷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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