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蘇家是長安城里排得上名號的大戶人家，更何況頗有風采的蘇家公子已到了娶嫁年紀，在蘇幕遮二十歲生辰的晚宴上自然有不少人前來。我留心了一下，大多數人里家中都有待嫁的閨女。而蘇老爺更是笑盈盈的，幾乎來者不拒。

　　于是蘇老爺舉辦這場晚宴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蘇幕遮一回府就換上了蘇太太親自督人趕制的新衣，我瞥了一眼，那大紅的長袍好不如說是新郎裝好些。雖然蘇幕遮嘴里有些不滿，但還是在蘇家一眾下人的簇擁之下來到了前堂迎客。我跟在他身后，著實嚇了一跳。

　　這滿長安里有女兒家的權貴居然全都到齊了，要不是公主早已有了駙馬，我想蘇幕遮肯定會有被御賜被駙馬爺的可能。蘇幕遮在輪著一桌桌敬酒，而蘇老爺則同幾位很有地位的老爺交談甚歡，似乎在商量什么大事，我也注意到太尉大人靠老爺最近，且兩人一直都在說些什么。

　　長安城里誰人不知，李云太尉的女人青蓮年芳已十七，正是婚嫁的大好時候，且不說李小姐貌若天仙、知書達理這已是人皆曉之，就是和太尉扯上親家的關系也是無數人撞破腦門也想求得的一件事。

　　晚宴持續了很久，這在我的意料之中。之后蘇老爺便在門口送客，而醉得一塌糊涂的蘇幕遮則由我攙扶著回到臥室。這么大的塊頭要我攙著可真有些不容易，好在蘇府人手還夠，在清掃晚宴之余還找得到男丁和我一同扶蘇幕遮。

　　我們把他扶到床上，男丁退出去了，我則找來濕帕子搭在他滾燙的額頭上。此時滿臉通紅的蘇幕遮的臉就像一個熟透的蘋果。我等在床邊，因為一會兒他會嘔吐。

　　“如果能和黎落這樣的女子自由自在地生活那該有多好啊！”神志不清的蘇幕遮躺在床上傻乎乎地笑，說完這話還自我滿足地笑了。

　　可是頭腦清醒的我卻為他感到不幸。

　　他應該不知道吧，他的父親正在為了蘇家的未來打算讓他娶一個他素未謀面的女子。

　　“你真傻。”我說著，伸手為他蓋好了滑落的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