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揚,清揚.....”我正在睡覺,被外面的吵鬧聲驚醒。
“什么聲音?”我問珊瑚
“是....是那位常來刺殺水神的公子,他吵著要見小姐你。
我掙扎著要起來,卻被珊瑚攔住:“小姐,你的傷還沒好,水神也不容許你見他。”
“珊瑚,我要見他,也許他知道我是誰。”
“小姐,我....”珊瑚遲疑了。
“你真要見他?”冰夷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門口。
“嗯。”我堅定的點點頭。
冰夷沉默了一瞬,轉身走了,再次回來時帶來了那位要刺殺他的公子。那位公子急走幾步到了我的床邊,眼中都是焦慮:“清揚,你沒事兒吧?太好了,清揚,你居然還活著,一百年了,我們都以為你......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也許是他眼中濃烈的驚喜和熾烈的擔憂讓我感動,我竟不忍心告訴他我不是他口中的清揚。
“她不叫清揚,她叫明珠。”冰夷冷冷的說。
那位公子不確定的看著我:“清揚,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哥哥后稷啊。”
“我哥哥?后稷?”我困惑地看著他,
他眼中閃過傷心痛楚:“清揚,你都忘了嗎?當我還叫棄的時候,你就像我的小尾巴一樣整天跟著我,村子里的人叫我妖怪,你便去和他們打架。后來爹和娘都走了,我們成了對方唯一的親人,我們說好了要相依為命一輩子的。可是你擔心自己的壽命不夠長,怕留下我一個人會孤單,于是你陪著我到亳山找我的親生父母。你知不知道,即使找到了我的親人,你依然是我最親的親人。”
我茫然地聽這位叫后稷的公子說著,雖然她說的事情我一件也想不起來,可是看著他難受的樣子我也會難受。
“你給我離開,都說了她不是你要找的人了。”冰夷突然怒氣沖沖的要趕后稷離開,他們又打起來。
“冰夷,不要傷害他。”我強撐著坐起來對冰夷說,冰夷冷著臉讓蝦兵蟹將們將后稷趕出水宮。
后稷蓄動靈力將蝦兵蟹將們甩出好遠,他冷冷地朝冰夷走過去卻未出手:“冰夷,你害死了可人,可是你卻救了我妹妹清揚。從此我們兩清了,我不會再來找你報仇。可是我希望你讓我帶清揚走。”
“不可能,我說了她不是什么清揚。”冰夷也冷冷地說。
“清揚,無論你記不記得過去的事情,你都是我最親的妹妹。我一定會把你帶走。”他說完大步朝外走去。
后稷每天都會來水晶宮前吵著見我,冰夷再也沒有讓他進來過,我也沒有多話,只是平靜地問:“冰夷,后稷的妻子是怎么死的?”
冰夷苦笑了一下:“那時候我剛剛做了水神掌管了水域,也算是意氣風發了吧,有一天我遇到了一個女子,她優雅地坐在洛水上彈著七弦琴,人婉約、琴悠揚,我只看了她一眼,只一眼,卻已讓我刻骨銘心。她的美該怎樣形容呢?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秾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
“她就是你的妻子洛神?”我看到冰夷似乎沉浸在了美好的回憶中,遂插嘴問道。
“是啊,她后來成了我的妻子,可是我只得到了她的身,她的心早給了別人。我又是憤怒又是傷心,她既然把心給了別人,我要她的身又有何用?于是我變成了脾氣暴躁、喜怒無常又放蕩不羈、風流多情的水神冰夷,后來我納了很多美麗的妃子,我當著她的面和別的女人親熱,人人都道水神冰夷風流多情、花天酒地,我對自己說我這樣做只是想證明沒有什么亙古不變的愛情,可是其實我只是想刺痛她,我恨她的冷若冰霜、恨她對我的漠視。”
后來可人,也就是后稷的妻子,帶著身受重傷的后稷來求我救后稷的性命,可人是氐人國的鯪魚公主,她用自己的鮫珠來給后稷續命,所以身受重傷的后稷一息尚存。當時看著他們鶼鰈情深的樣子,我突然很難受,卻笑嘻嘻地說:‘好啊,救他可以,除非你以后跟了我。’我看到她藍色的眼睛里閃過憤怒、哀傷,之后只是滿眼愛意的看著垂垂欲死的后稷,我以為她要拒絕,可是我聽到她堅定地說;‘好,只要你救他。’”
“后來,后來呢?”我急問。
“后來我救了后稷,可后稷剛脫離了生命危險,可人就自盡了。其實我只是....我只是想看看她會怎么做,我根本沒想過.....哎,算了,說什么都晚了,我不知道看著柔弱的可人居然如此剛烈。”冰夷嘆了口氣,我也嘆了口氣。
月圓之夜,我像往常一樣浮出水面,水洗過一般的黛藍色夜空中只有幾顆寥落的星子,一輪皎皎圓月宛若冰輪一般掛在空中,深藍色的海面上銀光粼粼、波光蕩漾。忽然,廣袤無垠的蒼穹中出現一個白點,白點漸漸變大,逐漸清晰,似是一人駕馭著一只大鳥,等到飛近我才看清楚,一只白色的大鵬鳥上站著一位白衣公子,我抬頭盯著他看,他衣袂飄然、宛如天人,他風姿雋爽、湛然若神,讓我想起了民間傳唱的一首古老歌謠:
“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今夕何夕,見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今夕何夕,見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直到大鵬鳥在我面前停了下來我還呆呆的望著他。“清揚。”他輕輕地喚,似乎生怕會將我嚇跑了一般,他神色似喜似悲,夜一般漆黑的眸子里滿是纏綿熾烈的哀傷和喜悅,這樣的眼神讓我迷亂。
我困惑地看著他,他也叫我清揚,莫非他認識我?看著我迷惑的眼神,他的眼里彌漫起濃濃的哀傷,黝黑深邃的雙眸似乎將整個夜空的夜色都揉了進去,清風吹起他的衣袖,連衣袖間似乎都流淌著濃重的哀傷,這樣濃重的哀傷密密匝匝地將我纏繞,讓我也莫名的感到哀傷。
我又看向他,細細地觀察起他來,他看上去不過二十三四歲的樣子,可是眼角眉梢卻帶著難言的滄桑,兩鬢的白發尤其觸目,兩屢銀絲隨著衣袖一起在風中飄蕩。
我想,不知他到底經歷了什么傷心的事使得他過早的雪染青絲,我可以感覺的到他的靈力修為很是不弱,本不該早早白了青絲。
“清揚,一百年了,我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你,你...你不記得我了嗎?”他的聲音略帶低沉,可是說不出的好聽。
“我叫明珠,你是誰?”我不希望他這么憂傷,于是我問道。
他沖我笑了一下,可是那笑看著讓我難過,“清揚,你果然忘了我,我是摯。你的……”
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清揚,我再也不會把你弄丟了,你忘了沒關系,我們重新開始,你一定會想起我的。”他眼內燃燒著的深情似乎要連我也一起灼燒。
我還是迷惑的看著他,像他這樣的人,如果我曾經認識他,又怎會忘了他?
“看,這是你送給我的同心佩,同心佩的另一半在你那里,不知道你有沒有弄丟了它。”他拿出一塊通體潔白、潤澤剔透的半月形玉佩。我情不自禁的伸手接過玉佩,半月形的玉佩上,弱水緩緩而流、水波蕩蕩。我想,如果將這塊玉佩和我袖中藏著的那塊瑾玉佩和在一起,一定會看到一幅弱水之畔,建木花蔚然而放、落英繽紛的景致。可是我沒有勇氣拿出來一試,我不清楚自己在害怕什么?
“公子認錯人了,我不認識這塊玉佩,也沒有公子所說的另外一塊玉佩。”我將玉佩還給他,說完就要離去。
“清揚。”他叫了一聲,我身形一頓,步子停了下來卻未轉身。
“清揚,這一次,我絕不放手。”他說完,我疾步離去,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水神,小姐,四王子堯前來求見。”我和冰夷在聊天,珊瑚進來稟報說。
“他是來見我還是來見明珠的?”冰夷嘴角掛著一抹戲謔的笑意。
珊瑚忙低頭回稟:“他沒有說。”
冰夷看了我一眼:“讓他進來。”
來者是一位錦衣玉冠的公子,五官清俊、眉目溫潤,遠觀如水,近看若山,儀容很是不俗。
“水神有禮了,唐堯不請自來,還望水神莫要見怪。”他先向冰夷行禮,冰夷起身還禮問道:“王子前來所為何事?”
“為訪故人而來。”他看著我說。
“明珠,看來最近你的客人很多啊。”冰夷笑著對我說。
“王子也認為我是那位叫清揚的姑娘嗎?我叫明珠。”我對那位自稱唐堯的公子說。
他看了我一眼轉身對冰夷說:“水神若不介意,我想跟明珠姑娘單獨談談。”
他從始至終都表現的彬彬有禮,冰夷倒是不好拒絕,笑了一下走了出去。
只剩下了我們倆個人,他反倒沉默了。剛才溫潤的笑被一種讓人窒息的黯然所代替,我受不了被他這樣沉默的看著。
“王子?”我叫道
“清揚,我是放勛,你真的忘記了我們所有的人?”他看著我說。
我苦笑一下:“我醒來時腦中空白一片。”
他居然也苦笑了一下“我只是想讓你離開大哥而已,可是清揚,你居然如此決絕,那樣決然的跳下了昧谷,又這樣決然的徹底忘記。”
“你做了什么?”我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他盯著我的眼睛,我只覺他的目光如網一般,越收越緊,似乎要將我網進去,我不自在起來,想轉開視線,他卻突然燦然一笑:“你若想起一切,我就全都告訴你,到時你若想殺了我,我也隨你。”說完飄然轉身而去,我困惑地看著他離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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