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醒來,我看著天際半圓還缺的月,輕輕嘆息,這個月的月圓之夜我在弱水的水宮、摯在亳山,不知他可去了我們練功的章莪峰?以后的月圓之夜恐怕再也無相見之時。
現(xiàn)在他們應(yīng)該都熟睡了吧,我輕輕喚醒趴著床頭熟睡的阿腓,讓他悄悄喚來瞿如,我們該離開了,沒想到最后能陪伴我的居然只有他們。
站在瞿如背上環(huán)顧四周,四周都是無邊無際的蒼茫夜色,我該去向哪里?哪里才是我的家?
我微微一笑,讓瞿如朝著恒山方向飛去,他們今天看我那樣畏懼那邊的窮鬼,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應(yīng)該不會朝著那個方向追尋。
距離恒山越近,我越緊張,忍不住緊緊抱住阿腓,阿腓感覺到了我的緊張,用腦袋蹭蹭我的手掌,瞿如也長嘯一聲表示安慰,我拍拍它的頭讓它繼續(xù)前行。到了恒山上空,朝下望去,下面像是盤踞著一個巨大的怪物,卻發(fā)出點點幽藍的星光,還有嗚嗚咽咽的怪聲傳來。我讓瞿如加速,可是我們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吸引力,不停的朝下墜去。我知道我這樣坐在瞿如背上我們都逃不掉,于是把阿腓放在瞿如背上,朝下跳下去,并示意瞿如帶著阿腓趕緊離開,可是瞿如這只傻鳥長嘯一聲朝我飛來,用爪子抓住了下落中的我,我沖它笑笑:“你這只傻鳥,要你走你不走,現(xiàn)在大家要一起死了。”瞿如不滿的瞪我一眼,似乎在說,要死一起死。
我們落在了黑黝黝的草叢里,一群幽藍色、半透明的怪物吱吱呀呀的圍了過來,我猜想這應(yīng)該就是傳說中的窮鬼了。
其中一只窮鬼圍繞著我轉(zhuǎn)了半天說道:“雖然只是一個凡人,可是夠哥兒幾個好好滋補一下了。”說著便朝我走來,我朝他射出一道水劍,可是水劍穿透了他的身體,對他毫無傷害,“哈哈,沒想到還是個修過水靈的凡人,這下咱們可賺大了。”
一群窮鬼說笑著撲向我,我只能瑟瑟發(fā)抖的朝后退去,一直退到了山壁跟前再也無處可退,就在一只窮鬼的獠牙觸到我的頸部的時候,阿腓跳過來咬到了他的喉嚨處,那窮鬼皺了一下眉,阿腓被他摔倒了一邊昏死過去。瞿如的抓子抓向另一只窮鬼的心臟部位,一顆發(fā)著幽光的心臟被挖出,滴著幽藍的血液,我吃驚的看著倒在地上的窮鬼,終于知道了窮鬼的要害部位所在,重新振作,手蓄靈力,一道道水劍刺向窮鬼的心臟部位,果然一大群窮鬼被我和瞿如逼著一步步后退。
可是一批又一批的窮鬼涌來,似乎沒有盡頭,我的靈力快要枯竭了,瞿如也已經(jīng)受了重傷,我眼睜睜的看著一群窮鬼圍著將它打落在地,可是我已經(jīng)沒有力氣站起來,更無法救它。
我躺在地上睜大眼睛看著一群幽藍的窮鬼朝我圍過來,我就要這樣死了嗎?我想起摯曾經(jīng)說過,他不想那么早讓我死,是因為他一個人活著太無聊,不想便宜了我,要讓我陪著他一起無聊,如今我真的要丟下他了。我微笑著,感覺到窮鬼的陰冷的獠牙刺進了我的脖頸、我的手臂,我的血液和靈力一起汩汩外流,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識時,一聲大鵬的清嘯聲傳來,是逍遙,是摯,一個白點從黛藍色的天際迅速飄來,一如那無數(shù)個月圓之夜他朝我飛來,我咬著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即使要死去,也讓我看他最后一眼。
我最后看到的場景是一個又一個窮鬼變成藍色的粉末,發(fā)出幽藍的光芒,在這漆黑的夜里美得絢爛而妖異,一襲白衣的摯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就快要接近我了,快了....可是我的眼皮好沉,還沒等他走近我,我便跌入了沉沉的黑暗意識里。
我像是行走在天地玄黃的宇宙洪荒里,又像是行走在天地未分的混沌里,前方是沒有盡頭的混沌,后面也是沒有盡頭的混沌,我不知道從哪里來,也不知道到到哪里去,一陣孤獨感襲來,滲透心底,這茫茫天地間居然只有我一個人,我用力的跑啊跑,可是卻跑不出這無盡的洪荒和混沌,我跑得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了,然后躺在了這混沌里,似乎要和這混沌化為一體。恍惚中,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丫頭,醒醒,你忘了嗎,我們說過要相依為命、不離不棄的。”這個聲音讓我覺得溫暖,連那股孤獨感都淡了,我掙扎著起來朝那個聲音走去。可是我真的太累了,我想休息,我又躺下來,這次我在遠處看到了一抹耀眼的白,這在混沌的世界里顯得格外的明亮,一個聲音對我說:“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之。”這個聲音讓我又開心又難過,我無比留戀的朝那抹白走去,即使再累也不想停下來。
似乎經(jīng)過了千山萬水的跋涉,感覺累的骨頭架子都要散了,突然感覺有人握著我的手,我緩緩睜開眼睛,床邊站著的人眼睛里都是焦慮。我慢慢清醒過來。
“丫頭,你終于醒了。”哥哥握著我的手,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我想問問他怎么不好好休息,可是一點力氣也沒有,根本說不出話來。我又看向摯,他臉上一絲血色也無,似乎是重傷未愈,眼中都是焦慮和擔憂,我看著他,想知道他是不是受傷了,可是他斂去眼中的焦慮和擔憂,冷著臉轉(zhuǎn)身離去,我心中難過,卻發(fā)不出聲音。哥哥拍了拍我的手:“先休息,摯是累了。”
“二王子,你在床邊守了這么多天,現(xiàn)在清揚醒了,也該去休息一下,還有可人,她在水外面這么長時間也受不了,你先帶他去休息吧?”武羅對哥哥說,我看著哥哥滿是血絲的眼睛沖他點點頭,哥哥帶著可人走了,武羅讓英招和放勛也去休息,放勛看了我一眼,神色復(fù)雜地轉(zhuǎn)身離去。
等到眾人都出去了,武羅在我床邊坐下來跟我說話:“清揚,你這次真的是傷了摯的心。”
我傷了他的心,那我的心呢,我的心又何曾不被他所傷。
武羅看我靜靜聽著,又繼續(xù)說道:“我和摯很早就認識了,甚至比認識英招還早。以前的他灑脫不羈、游戲人間,后來他做了太子,性子收斂了不少,卻也變得更加清冷、淡漠,可是不論是以前的摯還是后來的摯在我看來都是無所束縛的。后來通過摯,我認識了英招,你有沒有覺得在某些方面他們很像,都顯得那么放蕩不羈、毫不在意,似乎將所有的一切都不放在眼中,甚至可以說他們都有一種沒心沒肺的不在乎。”
我點點頭,在我第一次見英招時就有這種感覺。
“明明知道他們都是無所束縛的人,我還是不可救藥的愛上了英招,可是英招的心從未被我所縛,我也不敢,只能這樣默默地等著他,等他玩累了的時候回來看我一眼。后來英招跟我講摯愛上了一個叫清揚的女孩子,我有些不信,我以為摯的心和英招一樣,不會被任何外物、任何人甚至任何感情所牽系,連欽原那樣的女孩子都無法留住摯的心。
可是這次見到你和摯后我信了,摯的身邊雖然站著欽原,可他的眼里全都是你。發(fā)現(xiàn)你不辭而別后,他傷心、憤怒、氣惱、焦急,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摯,我們分頭去找你。后來滿身傷痕的摯帶著昏迷不醒的你回來了,他把你交給英招,說了一句:‘救她’便昏死了過去。英招檢查他的傷勢時才發(fā)現(xiàn),他在重傷之下卻將所有靈力都輸給你,直至靈力枯竭而昏迷。
你昏睡了十天十夜,他也昏睡了十天十夜,就在你清醒的一個時辰之前他才剛剛醒過來,剛醒過來就強支著虛弱的身子守在你床邊。他剛才走開,應(yīng)該是氣你舍棄了你們的感情,丟下他而去。”
我邊聽邊流淚,武羅輕輕拭去我眼角的淚珠:“好好養(yǎng)傷,養(yǎng)好了傷才不辜負他對你的一番情意。”我點點頭閉上眼睛睡去,這次沒有被徹骨的孤獨所困擾,因為我知道我身邊有哥哥,還有摯。
第二次醒了的時候哥哥和可人坐在我身邊,我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了,這才發(fā)現(xiàn)我躺在歸墟水玉床上,怪不得身體恢復(fù)得這樣快,試著叫了一聲哥哥,聲音沙啞卻可以說出話來了。
“清揚,你怎么可以自己離去,你忘了母親去世時,我們說過的話了嗎?”哥哥眼中有傷心,也有責備。
“是啊,清揚,后稷把你們的事都跟我說了,他說你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親人,現(xiàn)在你也是我最的親人,你怎么可以丟下我們自己離去。”可人也說道。
“哥哥,再也不會了。”我啞著聲音說。
“對了,瞿如和阿腓呢?”我問。
“放心,他們雖然傷的很重,可是沒有生命危險。”哥哥說
估計是被窮鬼吸去了太多的血和靈力,身體太過虛弱,和哥哥和可人說著話,不知不覺我又睡了過去。
也不知迷迷糊糊睡了多久,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到了摯,他站在床邊看著我,可是看我睜開眼睛,他便轉(zhuǎn)身打算離去,我趕緊拉住他的袖子,他扯了扯袖子并不準備理我。
“哎呀”我佯裝疼痛叫到。
“怎么了?”他急忙轉(zhuǎn)過身來,卻看到我含笑望著他,明白了我是在騙他。
“你....”他氣惱的看著我卻不敢再亂動。
“摯,我錯了。”我拉著他的袖子說,他的眼神不再冰冷。
“你明明答應(yīng)過我給我一段時間處理欽原的事情,可是你怎么可以就這樣輕言放棄、舍我而去?你這個女人不收諾言、言不由衷,真不知道我喜歡你什么?”摯嘆了口氣,坐在床邊的榻上說道。
“是啊,我這個女人無用、無能、無貌、無德,你何必冒著生命危險救我呢?”我順著他的話說。
“胡說。”他用手蓋住我的嘴,看著我眼里的笑意,又忙拿開手。
“你忘了弱水之畔我說過的話了嗎?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沒忘,可是你和欽原.....你還那樣幫她....”我垂下眼簾,原來我是這樣的在意。
“本來打算事情處理完再告訴你的。我急急忙忙趕到西北來,是想幫陸吾神和欽原救下鼓和欽邳的性命,再想辦法幫他們回復(fù)神識,這樣陸吾神便可心甘情愿的就窫窳,我也就不再欠欽原的情,然后我再想辦法和欽原退婚。可是你倒好,左一個嫂嫂右一個嫂嫂的叫著,你可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
我吐吐舌頭:“我心里也不好受嘛,所以想氣氣你,還沒有信心能不能氣到你。”
摯撐頭苦笑:“恭喜你,你如愿以償了,我確實被你氣得不淺。”
看著他蒼白的臉色我又覺得心疼:“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自從遇到我你就特別倒霉,老是受傷,第一此是為了收回發(fā)出去的箭導(dǎo)致靈力錯位,第二次為我擋住了毒箭,第三次....”
摯沒等我說完便用手蓋住了我的嘴:“又胡說,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
“即使老是受傷?”
“嗯。”
我笑了,這樣的情話,即使是假的,聽著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好了,再睡會兒,你現(xiàn)在的身體需要好好休息。”摯準備要走了。
我拉著他的袖子,眼巴巴地望著他,像一只要被遺棄了的小狗。
摯握住我的手笑笑說:“放心,我不走,我就在這里看著你睡。”
可是我又想起摯也是重傷,需要休息,想讓他去休息,他將手放在我的額頭,有暖暖的氣流流入我體內(nèi),我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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